番外 夜之囈 青豆當神創造了天界，四周的光亮自然讓它留下了陰影。那些陰影就成了地獄，終年不見光芒。神覺得無聊，於是開始創造神族。第一個誕生的孩子有朝霞一樣的發絲，大海一般的眸子，可是一出生就在發呆，似乎什麽都不在意。神給他取名叫貝利亞，意思是無意義的。之後又創造了一些神族，但卻都很無趣。神有些膩煩，或許是因為這些神族除了相貌有些不同，其他都毫無變化，每一個都毫無區別。於是神又創造了一些惡魔，和其他的動物。直到最後，神發覺，神族和惡魔沒有區別，這並不是好事，因為那樣天界和地獄也就沒有了界限。神族和惡魔的區別應該是善惡之分，神就在□□日的最後，創造了兩個天使，一個有金燦燦的頭發和碧藍色的眼，取名路西斐爾，另一個卻有著和地獄一樣漆黑的頭發和眼眸，取名拜丘。路西斐爾一誕生就展現出和其他天使的不同，他看著神微笑，因為他從誕生就能窺視別人的至善，看到神的光芒，他自然而然的微笑。而另一個，卻從誕生就不肯睜眼，明明眼珠在眼皮下亂轉，卻一直不肯看神一眼。拜丘就是代表所有至惡至邪的，為地獄誕生的神族。到這裏，初代天使已經全都誕生了。而神，也開始短暫的休息。路西斐爾經常看著和他坐在一起的拜丘，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睜開過眼，可不知為什麽，他不看卻似乎什麽都知道，而且嘴角總是帶著笑。路西斐爾從第一眼見神之後，就不再笑了。他能看到每個天使的善良和純淨，能發現別人身上的細碎光芒，在他眼中天界是無比溫暖的，可也因為如此，並不覺得這些善意有何特別，而且也很難得再有什麽會讓他開心的事。那拜丘那？他這樣一直閉眼，又是為什麽？接下來的日子，神總是閉目養神，而所有天使都圍繞在神座之前，練習使用靈力的方法，還有互相討論在天界探索的結果。而拜丘，卻從不參與。他就像個雕塑，光潔得如白色的玉石。忽然，路西斐爾很想看看，他的眼究竟是什麽樣的？是地獄的顏色，但黑色卻有很多很多種，會是哪一種那？“你不覺得不方便嗎？”路西斐爾難得對別人有興趣。拜丘並沒有像其他那些聽到他說話的天使那麽驚訝，而是很平常的說：“我覺得很好。”路西斐爾說：“你不想看到什麽？”拜丘的嘴角似乎又勾了勾，然後說：“什麽都不想看到。”路西斐爾說：“我想看你的眼睛。”“給我個理由。”“隻是想看。”拜丘搖了搖頭：“不，再等一段時間。”路西斐爾沉默了，他沒有問究竟什麽時候是可以的。隻是，隻要一直留在天界，總會能看到吧。又不知過了多少年，期間神有時醒來，有時又繼續休息。他醒來的時候並不怎麽說話，但卻很在意拜丘。“還是不想睜眼嗎？”“是的，父神。”路西斐爾覺得，拜丘“看”向神的表情有種微妙的複雜，並不似他平時的微笑。再之後，路西斐爾終於見到了那雙被稱為地獄之眼的眸子。深邃的黑，沒有折射的那種光亮，仿佛所有的光線都會被它吸走，然後化為最深的寒意。路西斐爾覺得自己皮膚瞬間戰栗，可卻無法形容那種感覺。更重要的是，看不到拜丘身上有任何的善良和單純。他的靈魂，從誕生就是漆黑的，也是路西斐爾唯一無法窺視的。被路西斐爾捧著直視，拜丘卻依然能平淡的笑：“原來路西斐爾是這個模樣，真是好看。”可拜丘，才是最好看的那個吧？連貝利亞都無法和他相提並論，而且他的目光總是直勾勾的，卻不會給人過多的壓迫式的，對著那雙眼就會覺得他的眼會說話，會說出你心裏最不敢透露的秘密，還有那些隱藏的邪惡。除了路西斐爾，其他人都被這雙遲來的眼蠱惑。愛慕拜丘的天使越來越多，而這個時候，神創造了第二代天使。第二代天使有著堅韌的身體，卻較少靈力。拜丘依然不愛說話，但也依然愛微笑。他總是和路西斐爾站在一起，引得所有人都看他。“為什麽要在我身邊？”路西斐爾看不透拜丘，隻能和他交流。拜丘微微側過頭，樣子像討好路西斐爾的二代天使：“因為你是我唯一看不到黑色的天使。”看不到黑色？或許就跟路西斐爾永遠能看到其他天使的光芒一樣，拜丘也總能看到別人的黑暗。這種感覺，隻有他們兩個明白，隻有他們知道，隻有他們能對彼此訴說。“為什麽之前不肯睜眼？因為那些黑色？”拜丘難得收起笑容，說：“總要去應付一下，畢竟我還是天使。”身為天使，卻能看到自己身上最深重的地獄之色……所以無法睜眼嗎？路西斐爾心裏湧起複雜的情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拜丘卻靠上來，將頭抵在路西斐爾的後背上，說：“和你在一起才能休息，真是麻煩。”不過他也隻是休息了片刻，就離開了。之後，天界就被他攪得有些混亂。無論是初代天使還是二代天使都開始被他迷惑，拜丘就像散發□□氣息的花朵，總是引得別人前赴後繼的死在他麵前。貝利亞愛他，愛得寧可在他身下服侍他，梅裏美愛他，願意為他去地獄搜集奇花異草，亞納爾愛他，願意在戰鬥之中跑回天界隻為看他一眼……而路西斐爾，卻寧願就這麽遠遠看著他。看著他在天界百般折騰，看著他對每個愛慕他的天使笑靨如花，看著他周旋在眾多愛人之中沒有絲毫愧疚感。拜丘永遠不會有愧疚感，因為他從沒有那些多餘的善意。看到最後，路西斐爾發現自己看著拜丘的時間或許比看神更多。而這種現象說明，拜丘很重要，或許自己也喜歡上了他。路西斐爾很理智的，所以跟神說了這個心情。神隻說：“你們是光和影，善和惡，你們彼此吸引是很正常的。路西斐爾，你不需要為這種感情覺得負罪。愛從來都不是一種罪，但你要明白，我應該更重要。這樣，你才是真正的光耀晨星。”路西斐爾是天界的主宰，就如同拜丘會成為地獄的主人一樣。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和未來。隻是在這個時候，誰都不知道。拜丘偶爾會來路西斐爾的身邊，聽他彈琴，然後看著他發呆。在路西斐爾彈奏完之後，才說：“哎，天界唯一看不透的人啊，你就不能多笑一笑嗎？”路西斐爾說：“你對我的稱呼實在很特別。”拜丘笑彎了眼，說：“你也可以這麽叫我。不是嗎？”是的。天界唯一看不透的人。他真心一笑，才好像有光芒進入他的眼，泛出一點細碎的光輝，讓路西斐爾的心漏掉了幾拍。拜丘。這兩個字就好像落在心底，開始生根發芽，逐漸枝繁葉茂了一般。這朵帶著毒的花朵，終於也來到路西斐爾心裏了。路西斐爾合上琴蓋，然後迅速的捏著拜丘的下巴，吻了上去。拜丘臉上的笑容隻是停了一下，就反客為主的糾纏了上去。手臂如柔軟的枝條，繞在路西斐爾的脖子上，口中的氣息卻帶著一些微妙的熟悉感。聞到那種禦座獨有的氣味時，路西斐爾收緊了手臂。是神的味道。神鍾愛拜丘，對他很是喜愛。隻是路西斐爾沒有想到，會喜愛到這種程度。而之前，神還說了那樣一番話……至於拜丘，似乎從不提這些。但很快，路西斐爾就發現，去過神那裏之後，拜丘總是很快就來找自己。雖然他還是微笑，什麽都不說的聽路西斐爾彈琴，可是眼神卻是散的。而躺在路西斐爾身下的時候，卻總是很努力的挑動他的欲望。“你喜歡神嗎？”路西斐爾將唇流連在拜丘的腹部，引起他渾身顫抖。拜丘輕聲的“啊”了一下，然後伸手拉起路西斐爾的臉，吻上他的嘴角：“不喜歡。”和他的舌尖糾纏，掃過裏麵每一寸角落，洗刷掉他嘴裏的味道。隻是，拜丘的意思不是真的不喜歡。那不是喜歡。而是愛。拜丘就像隻泥鰍，很滑，總是溜出你的手。而且他太擅長說謊言和情話，每個情人都被他安撫的很好。他生日的時候，前前後後慶祝了差不多一個月，每個情人都陪著他過了一天。可偏偏，就是他生日那一天，他不見了。路西斐爾知道，他一定去禦座那裏。那裏才是拜丘最渴望的地方。然後才是路西斐爾。拜丘說：“送我一首曲子吧，隻給我的。”路西斐爾說：“明年的生日，留在我身邊，我就送你。”拜丘笑了笑，說：“好。我等著，親愛的路西斐爾。”第二年不是大典，拜丘就獨自跑到路西斐爾身邊，聽那首送給他的鋼琴曲，然後問路西斐爾，這曲子叫什麽名字？路西斐爾說：“沒有。還沒有名字。”拜丘趴在鋼琴蓋子上，不依不饒的說：“叫思憶怎麽樣？”路西斐爾想了想，說：“不好。”這名字，莫名的透露著絕望和悲戚。拜丘卻笑容不斷，眨眨眼說：“為什麽？”路西斐爾說：“因為你根本就記不住樂譜，還怎麽憶？”拜丘笑得幾乎出不了聲：“隻要你每次彈這首曲子的時候能想起我就行了。每彈一次，就想一次。這就是思憶。”路西斐爾有種預感，以後他會常常彈這一首曲子了。而拜丘，卻湊上來親他，咬著他的嘴唇不放，仿佛在啃噬獵物一般。很久之後，路西斐爾的心才平靜，於是輕聲說：“你愛我嗎？”拜丘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像他回答了其他人千百次的一樣，說：“愛。全天界我最愛你。”最愛。這兩個字讓路西斐爾心甘情願的相信他的謊言。而同樣的話，拜丘卻從不問。他不問路西斐爾是不是愛他，也不問貝利亞是不是愛他，不問梅裏美是不是愛他。他自信，同樣的，他不需要知道這些。因為這些人都不是他愛的。在乎的人才會開口詢問這個問題。不在乎的永遠不會問。開始有天使墮落，一個接一個。最後輪到了路西斐爾。初代天使在禦座前是特別的，所以神親自過問了他們的事。“拜丘已經墮天，你們有誰打算跟隨他那？”路西斐爾愣愣的看著神，他的聲音就跟直接回蕩在腦袋裏似的，震得路西斐爾無法動彈。“我願追隨拜丘……請神原諒。”亞納爾最先做出了判斷。而其他的，貝利亞，梅裏美卻都沒有這樣選擇。路西斐爾有那麽一瞬是想要往前邁一步，或許隻要一步，就能更靠近拜丘似的。可是他卻忽然冷靜下來。拜丘是愛著神的，那又怎麽會墮天？路西斐爾看著亞納爾離開天界，然後神將自己帶走。“你沒有選擇他，我很高興。”神高高在上，語氣卻有些疲倦似的。“路西斐爾，你很喜歡拜丘？”這一切都瞞不住神，於是他承認了。神說：“你想知道拜丘的選擇嗎？”於是路西斐爾留在禦座的幕簾後麵，看著拜丘跪在地上，請求神不要讓自己墮天，請求神饒恕，哪怕失去所有的記憶和能力，都要留在天界。隻為了能再看到神。神和拜丘親吻，拜丘的臉第一次露出那種真正陶醉的神色，那是所有天使都不會見到的，真正的拜丘。路西斐爾靜默的站在幕後，覺得心也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