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宮
語氣溫柔，連扶起我臉龐的手指都溫柔的讓人陶醉，可我卻聽出那其中的殺意。他用雅威的臉，做著和雅威完全不同的事，我的心再一次跳到了喉嚨。
望著他，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一樣的望著他。
“我隻愛您。”我的嗓音都在顫抖。
他說：“我很高興聽到這句話。”他靠近，親吻我的嘴唇。很輕，就好像舔著一瓣花瓣。“ 聽說你來到地獄，我是很擔心你的。拜丘，你還是這麽任性，總是想要逃離我身邊。我將整個天界都送到你麵前，給你玩鬧，可你還是不滿足，非要來地獄折騰。所以你看，我親自來接你了。這下你滿足了嗎？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了嗎？”
“我隻是……”我想要解釋，卻找不到好的理由。我的那些緣由，我有預感，一定會觸怒眼前的人。
他說：“這次回去，就不要回水晶天了。幹脆住在淨火天如何？如果你喜歡你的高塔，我可以在淨火天給你建造一個。還有你的花園也可以，隻要你喜歡，就算毀掉曼陀羅華改種蒼藍玫瑰也無妨。”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是吃驚的盯著他。
他笑了，眼底依然閃現紅色的光芒：“雖然你一向任性，可是我也說了，你為我所愛，所以我喜歡你的任性。甚至，允許你再任性一些。”他又吻了我的耳垂，然後看向天空。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上麵，阿斯莫德已經搖搖欲墜了。
路西斐爾遊刃有餘，卻似乎並不是很想結束戰鬥。
“他在等你的意思，”我耳邊響起聲音：“你是想殺了阿斯莫德，還是想活捉他那？路西斐爾會為你做到的。”他的聲音很蠱惑，讓我不自覺的相信。
我說：“留下他。他不可以這麽輕易就死去。”
路西斐爾揮出另一個結界，將阿斯莫德困在其中，然後才緩緩落地。
他的劍鋒慢慢消散，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連衣服都沒有淩亂，隻是我很少見他六隻羽翼出現，所以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兩眼。
“神，”路西斐爾單膝跪地，目光垂下：“請您返回淨火天。”
我被“雅威”抱在懷裏，和他一同接受路西斐爾的跪拜，心裏有些異樣的感覺。可“雅威”卻毫不在意。
“你們先返回天界。”“雅威”攬著我的腰，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路西斐爾依然堅持：“請您返回淨火天。”
我心想，如果神離開他的禦座會如何？應該沒有大礙吧？畢竟雅威以前經常和我去伊甸園，但我從沒見他離開天界。路西斐爾卻如此堅持，肯定有他的理由。於是也就看著“雅威”。
“雅威”的手牽著我，絲毫不放開，見我看他，於是又揚起了一點笑意：“拜丘這麽喜歡地獄，而且我也難得出來，自然要和他多停留片刻。”
路西斐爾說：“既然如此，請允許我跟隨。”
這一次，“雅威”沒有反對，隻是嗯了一聲，就牽著我往前走去。隨著他一步一步的前進，路西斐爾的結界和阿斯莫德龐大的魔法陣都一寸寸消失，四處的空氣開始活動，第六層地獄特有的味道開始蔓延開來。幻化的魔法陣全都看不見了，隻有到處橫陳的屍體。有天使軍團的，也有役魔惡獸的。
我悄悄地回頭看貝利亞時，他一臉複雜的盯著。我說不清他到底看得是“雅威”還是我，又或者是我們倆。他看著“雅威”的手放在我腰間，然後就垂下目光了。終究，我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貝利亞還活著，但或許，從這一刻開始，他在我心裏已經死了。
我不去看那些焦灼的痕跡，還有因為我的一時任性而死去的天使軍團，越走越覺得這裏實在慘烈。“雅威”注意到我的表情，隻是揮了揮手，周圍的一切就全部都改變了。戰場的痕跡，還是那些屍體，瞬間就消失的一幹二淨。
“你不想看就和我說。”他在我額頭親吻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路西斐爾和我們保持四肘的距離，緩緩跟著。而別西卜，則帶著被囚禁的阿斯莫德，落落，貝利亞和梅裏美回了天界。
身後沒有龐大的天使軍團，可一個路西斐爾已經足夠撐住所有氣場。我很介意他在我身後，但“雅威”卻興致高高。
很快，我們就到了第七層地獄，也就是地獄的最深層。我看到了傳說中的遺忘河，並不寬的河道，深深淺淺的墨色河水似乎不需要極速的流淌也能去往它們要去的地方。
“你覺得這裏怎麽樣？”“雅威”問我。
我看了看周圍。和前幾層地獄相比，這裏根本沒有生物活動的跡象，但卻有繁茂的森林和雅致的花朵。我從沒來過遺忘河附近，隻知道這裏應該是地獄的腹地，沒有役魔或者鬼靈會在這裏遊蕩。但我沒想到這裏的環境算是出奇的好。除了天空依然是黑色的以外，簡直如花園一般。
“很好。很安靜。讓我想起了伊甸園，隻是沒有光亮。”我說。
“雅威”說：“本來就是留給你的地方，自然要按照你的喜好來。”
什麽叫做本來是留給我的地方？我又不解了，於是轉頭看他。
“雅威”捧起我的臉，說：“地下有熒光石，樹也會發出幽暗的光，閃閃爍爍，所以看起來很美。從這裏望向天界，隻能看到星光，這些光芒和你的眼睛一樣的。”他滿眼溫和的看著我，給我的眼瞼上留下一吻，然後繼續說道：“全天界，甚至連同地獄在內，也隻有這一雙，獨一無二。我的拜丘就是獨一無二的。”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他恢複成了雅威，可是隱隱約約還覺得有些寒意。
“你說這裏是留給我的，什麽意思？”
他說：“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這裏是屬於你的，和你最相配的地方。”
和我最相配的地反居然是地獄？我回頭去看路西斐爾，他一臉淡漠，毫不在意。如果不是那頭金色的頭發，幾乎和夜色相溶。
我轉回來，繼續問他：“你覺得我一定會墮天，所以給我留下的？”
他勾起嘴角，微微點頭：“是的。拜丘，你本來是應該墮天的，地獄最美麗的這片土地才是你的歸宿。你看，我早就給你安排好了，將你深深藏起來的場所。當然，你來到時會有漂亮的宮殿，或者，我現在就為你造一座如何？就和你的月華殿一模一樣的。”他說著，閉上眼，銀色的發絲微微飄起，好像四周湧來無數的氣流。伴隨著巨大的轟響，一座恢弘的黑色宮殿拔地而起，似乎原本就被埋在那裏，隻等待別人挖掘似的。在我的詫異中，和我的月華殿幾乎完全相同的宮殿憑空出現，矗立在遺忘河畔。不同的是，我的月華殿用了螢石和白色的碧璽，而這一座卻是黑曜石和黑水晶打造的，在夜色中熠熠發光。
我還沒有回神，就被身邊的人握住了手。
“喜歡嗎？拜丘。連你的高塔都一模一樣的。隻是這裏不會生長白色花朵，畢竟是地獄。”
我很想說，難道是我的眼睛出錯了？他居然這麽簡單地給我造了一座華麗的宮殿。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我需要如他所說，住在這裏？可之前他還說，要我去住淨火天的？
於是，隻是一下，我就明白了。
他要我回去，隻是到我生下神子為止吧？
他不著急回淨火天，還特意帶我來這裏，是為了給我未來。而我的未來，竟是早已注定了時間和結局。
不知為何，想到這裏，我竟然不再害怕他了。無論他是不是那個雅威，總歸是給我一個明確的結局。
我還有一些時間可以考慮，那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結局。
我蹲下身來，撫摸著土壤。這樣的地方，會適合什麽花朵那？
雅威看著我，說：“還想要什麽？”
我抬頭微笑：“我想要曼陀羅華。”
雅威微微皺眉：“還真是任性的要求，明明跟你說了，這裏不能種白色花朵的。”
我說：“您不是要在淨火天種蒼蘭玫瑰嗎？那曼陀羅華就移植到這裏如何？”
雅威捏了捏我的手，說：“任性的孩子，曼陀羅華在這裏是存活不了的。你摸著土壤就能明白了吧？”
我抿了抿嘴唇，露出難過的樣子：“雅威……”
他歎了一口氣，說：“或者你自己培養一種，可以在這裏生長的？”
我歪了歪腦袋，然後同意了。
和蒼藍玫瑰一樣，還是自己培育的花朵更會喜愛吧。
我說：“我想進去裏麵看看。”
他把我拉起來，往裏麵走去。
這樣的宮殿，不能叫月華殿了吧？或許該換個名字？不過裏麵的陳設的確和月華殿完全相同，所有白色都換做了黑，而且是會反光的閃亮黑色。黑曜石的台麵，黑水晶的樓梯，連窗簾和床單都是黑色的綢緞，被子裏麵大概都是黑天鵝的絨毛吧。隻有局部點綴著螢石，發出黯淡的光線來。
“你的雪豹和這裏不怎麽合襯，不過我可以為你找一隻黑色的。”
我看了他一眼，笑著，卻沒有回答。
“這裏就是地獄的最深處？”我看著窗外的遺忘河，覺得怎麽也沒法想象。我站在地獄中屬於我的地界。
雅威說：“不，還不是。遺忘河流向最深處，那裏有一個湖。”
我有些吃驚，這是天界各種書籍中從來沒有記載過的事情。
我回頭去問路西斐爾：“你也沒有來過？”
他搖頭：“不曾。”
也對，天使兵團都是首次進入第六層地獄，何況這麽深的地方。
我說：“可以去嗎？”
雅威笑了：“你都要在這裏種曼陀羅華了，還問這種問題？”
用靈力就能創造出宏偉的宮殿，那麽造一艘船根本毫無懸念。
雅威和我站在船的一側，而路西斐爾站在另一側。
我湊到雅威耳邊，說：“他執意要跟著來，肯定不是因為我。”
雅威看了路西斐爾一眼，說：“他擔心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我心想，路西斐爾會擔心的事，如果還和雅威有關，一定不會是小事。“那你還讓他跟著？”
雅威說：“因為什麽，拜丘難道不知道嗎？”
因為你要讓他認清，我是屬於你的，這個事實罷了。
我聳了聳肩，說：“路西斐爾究竟在擔心什麽？”
雅威說：“或許是擔心，我一個不小心毀了哪裏。”
我眼珠亂轉，雅威做過這樣的事嗎？
雅威說：“隻是來這裏之前，靈力外泄，毀了耶路撒冷而已。”
我看向路西斐爾，他很鎮定，明明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卻麵無表情。
的確不需要擔心，雅威能瞬間建立一座月華殿，想要重建耶路撒冷也是沒有難處。那我耗費百年建造的城池到底有什麽用？不過的確沒有見過雅威親手建立什麽，除了天界和地獄這塊地界之外。可如此，我之前精心打造的耶路撒冷就坍塌了？有點頭疼。路西斐爾臉上沒有動容，可心裏大概也是有些焦慮吧。
順著遺忘河向下，就到了一片開闊的平原。水繼續流走，隻是化作無數水道，船隻無法行進。這裏很寒冷，而沒有靈力的我隻能縮在雅威的懷裏，慢慢走著。
“要回去嗎？”他說。
我搖頭：“我想看。”
雅威指著不遠處的湖麵，說：“這裏是科奇土斯。也就是地獄最深處。”
我們來到湖邊，這裏的水應該是清澈見底，隻是因為天空灰暗所以看不出來罷了。我將手探進去，頓時就被凍得麻痹。
雅威將我的手放在他手心暖著，說：“這不是一般的水。地獄四條主要河流還有遺忘河都來源於這裏。”
我說：“雖然它很寒冷，不過我卻覺得有些熟悉。”
雅威說：“的確，你應該能想到的，是你很熟悉的水。”
我想了想，會有這麽大的湖麵的地方，恐怕隻有……“伊甸園？”
雅威說：“是。如果潛入水下，是可以到達伊甸園的。隻是，沒人耐得住這裏的溫度。”
真沒想到科奇土斯湖居然和伊甸園相連。“雅威，你的設計很巧妙。”
他說：“如果你住在地獄，會來看我嗎？”
我收起笑容，嚴肅的說：“會的。”
這一次戰爭中，天界和地獄都大損元氣，天使軍團幾乎消耗殆盡。而相對的，地獄也是沒辦法阻止更大規模的反撲，甚至連惡魔、魔獸、役魔和惡靈軍團也都需要重新組成。估計千年之中是不會再有戰爭了。
雖然這次戰爭出自我的一己私欲，卻仍被美化成天界最大的勝利，被書寫成天地第二次大戰，光暗之爭，永載天界史。至於戰爭背後那些血流成河，屍骨如山，則慢慢被人遺忘。
我回到天界已經是兩天之後。因為身體還沒法符合，所以在嶄新的“黑色月華殿”住了一夜。
雅威整夜抱著我，一刻都不願和我分開似的。我卻在這行為中感覺到一種絕望和悲戚。這明明是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詞語，但我沒有更好的言語可以表達我感受到的心情。
回到天界，雅威直接帶我回了淨火天。
我以前隻在淨火河旁流連，卻很少接觸淨火河的流火。而這次，雅威讓我浸在流火中，一直到我身上的傷都好了為止。
“因為你懷有神子，所以淨火河對你有特殊的作用。”他說：“可是我沒想到你把自己傷的這麽嚴重。如果不是神子，恐怕我隻能找到你的屍體了。”
他伸手摸著我的腹部，雖然隆起的樣子很詭異，可他的觸摸卻讓我感覺到一種期待。雅威是真的很期待這個孩子，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和開心。
隻是以他的能力，也該知道我依然對神子態度複雜，說不上喜愛也說不上十分厭惡。應該說，我更想忽略這個孩子。現在還好，他隻是在我肚子裏，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降生，我要用什麽態度來對待他那？
我想到地獄深處的那座宮殿，自嘲一笑。我根本不用考慮了，因為到那個時候我已經身在地獄。應該，不會再有機會見神子。
當然，應該也不會見雅威了吧。
哪怕伊甸園不過在我世界的背麵。
作者有話要說：夜殘：路西，你跟在他們後麵，感想如何？
路西：我隻是提防神又做出一些事情而已。
夜殘： 難道不會嫉妒嗎？
路西：拜丘又不是屬於我的。
夜殘：( ⊙ o ⊙ )可你不是喜歡他嗎？
路西：我更喜歡你。
夜殘：(*^__^*) 來，抱抱。
路西：可惜你還有許久才能出現那。
夜殘：╮(╯▽╰)╭沒辦法，要不你去把拜丘弄死？
路西：= =||我還想活著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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