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伊甸園會因為我的來到而落下雨水,這事情肯定沒有多少人知道。雅威一直說我濕漉漉的樣子最美。他不知道,雨絲落在他頭發上籠出一層水霧的樣子才是動人心魄的美。若是碰巧有水珠降在他的睫毛上,我都忍不住會吻上去。雅威總在這個時候趁機攬住我的腰,撕咬我的鎖骨。

“啊……”我叫出聲,他卻咬得更用力,手臂也纏的更緊。

我坐在他懷裏,用手指一點點彈去雅威發絲上的水珠。在這個湖邊望下去,竟然可以看到下麵的天界,一片片的翠綠的樹木和潔白的建築。雖然飄著雨,又整個人都浸在湖水裏,卻一點都不覺得冷。雅威的光那麽溫暖,直接依靠在他身上,就會整個人都軟綿綿的,仿佛抽去了骨頭,不想離開。

他的手在我皮膚上遊走,我也學著他的動作體會他的身體。雅威仰起頭,露出一絲笑容,可是那神情卻讓我怦然心動,幾乎呆了一樣的望著他。雅威拉扯我的頭發喚我回神,然後說:“不想吻我嗎?”

怎麽會不想?我一直盯著那兩片唇那。於是垂下頭和他親吻。他的舌也是暖的,纏著我不放。我躑躅不前,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他的火苗燃了去。

“雅威。”

“恩?”他闔眼笑著,仿佛在等著我提問,又好像隻是在休息。

“雅威。”我又開口。

“恩?”沒有不耐煩,甚至沒有睜眼,但手卻順著羽翼的中線摸了上來。

我靠回他肩膀,悶著聲說:“我是不是真是太遲鈍了呢?連薩麥爾和加百列的事都沒看出來。”

雅威說:“也不會。隻是他們在你麵前表現得還不充分而已。”

這不還是說我遲鈍嗎?我說:“我該不會是天使長裏麵最後知道的吧?”

“差不多吧。”雅威摸我的背,就好像羽翼是撐開的一般。

“……”我無語了。

雅威卻掙開一點眼,笑說:“怎麽忽然因為這件事不開心?”

以前我也不知道,現在不知道其實也沒什麽。可是卻覺得這麽基本的事,大概加百列和薩麥爾已經有很多眉來眼去就是為了等我發現,畢竟直說出來總是不好……我卻一再辜負他們的“心意”……

“我沒有不開心,就是有點別扭而已。”

雅威徹底睜開了眼,看著我說:“沒有很不開心嗎?”

我連忙搖頭:“沒有。”

雅威說:“既然沒有就不要總想著,又不會耽誤什麽。你看不出來也總是好的,不然會更沒法和別人相處了。”

我想起哈斯麥爾灼人的眼神,連忙點頭。

“哈斯麥爾跟我提過要讓我做他的加翼天使。可以嗎?”

雅威的目光明顯暗示他對我剛才的想法無所不知,我有點不知該不該等他的答案,或許該跳過這個話題?

他卻開口:“你有那麽想攬這個差事嗎?你不是不想和他太多親近嗎?”

我點頭:“隻是他問了我,我想,以後或許還有其他天使來讓我給他們加翼。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個先例。”

“當然是可以的。隻是哈斯麥爾的加翼儀式,還是由路西斐爾來做吧。”

我點頭,這個差事的確不是我想接下來的。

雅威繼續說:“表麵上能天使長候補還是必須作為光耀晨星的幕僚才正常,至於你和他私下的交往,反而會為這種關係增加神秘,不是嗎?”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垂頭思索。

不知不覺,雨已經停了。

“雅威,這麽快讓哈斯麥爾上位……我有些擔心。”

雅威說:“我知道你擔心什麽。”

我的一切心思根本不可能瞞過他。雖然雅威從來沒有表現出探查我心意的樣子,但是我表情在他麵前根本毫不隱瞞。就像我現在,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撇了嘴,估計他看我都覺得我很好笑,所以就嗬嗬笑著吻我。

“我都說你是小傻瓜了,拜丘。你擔心的一切都是自己給自己找煩惱而已。”雅威將我壓在岸邊,垂頭看我:“這世界裏還有誰能寵你護你?你已經是我珍寶,卻總是患得患失。不過無妨,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你越擔心,越會把我放在心上。我喜歡你時時刻刻都念著我。”

我被他說得臉色潮紅,身體也無法反應。我許久不敢去淨火天找他,因為我仍時時刻刻無法超脫出天使的身份。他已經幾次說過我是他唯一寵愛,但卻不敢信。“我……我隻是……”

雅威打斷我的話:“你隻是從以前就不那麽明白情感,這是你唯一無法和路西斐爾相比的地方。但是並不妨礙你的完美。他有他的完美,你隻是認識不到自己的完美而已。在我看來,這種缺失並不是缺憾,反而讓你更臻於至善。何況,了解哪些情感會讓你更快樂嗎?越是對情感有所領悟,你越容易痛苦。我的拜丘你不需要那種痛苦。你隻要在我身邊日日歡樂就好。我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隻要它能讓你快樂。”

雅威的身體壓在我身上,帶著灼熱的情動,下腹有堅硬抵著,他卻不慌不忙的親吻我,眼神都沒有任何沉迷。

他的情感又在哪裏那?雅威的情感也是被埋得極深吧。

細想想,周圍的人,真的是越心思敏感越不快樂。貝利亞,梅裏美,甚至哈斯麥爾和加百列,沒有一個是真心快樂的。路西斐爾更是連笑容都少見一個,反倒是之前的拉貴爾,時時露出笑容,自從他喜歡了貝利亞也多了份憂鬱似的。

可雅威那?雅威也是不快樂的吧。他了解情感,卻並不沉溺其中。

所以我的患得患失,不是沒有道理。

我回應他並不沉溺的感情,所以才總想把自己放得更低。

“前幾天,我做了個夢。”我開口,雅威就靜靜地聽著。“我夢到那次路西斐爾彈奏鋼琴,我還羨慕的看著他的時候。”

“我記得。是紀念□□日的時候。”雅威的記憶從來沒有偏差。

我望著放晴的天,說:“我記得那時候我坐在哈瑪流身邊,還興致勃勃的問他這曲子叫什麽,他告訴叫思憶。奇怪的是我問路西斐爾,他居然不記得這首曲子了。”

雅威說:“他隻是不想讓你期待再次聽到而已。”

我笑了:“我也這麽想的。不過那個夢真讓我開心。我很久沒有看到哈瑪流了,還有當年的路西斐爾、貝利亞和梅裏美。我快記不清他們以前什麽樣子了,雖然沒什麽變化,但卻覺得很懷念。雅威,你那時坐在上麵,覺得我們如何?”

雅威笑著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就想著,你這個小笨蛋又不知道在亂琢磨什麽事。”

到底,哈斯麥爾的加翼儀式還是路西斐爾完成的。他站在水裏的姿態透著說不出的堅毅。一年前還是隻是實習天使團的一員,如今卻已經臨近天使頂端,氣質也有了極大地變化。和我比試的時候的衝動和鋒芒畢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所畏懼的勇氣。

我看著他站在耶路撒冷的聖池裏,忍受著疼痛的顫抖,直到身後躍出第三對羽翼,直到羽翼染上淡淡的藍色。等他正式成為能天使長的時候,才會有黃金羽翼,但那六隻藍翼已經足夠眾多天使心馳神往了。

雖然他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雖然他剛剛加翼正在風口浪尖,哈斯麥爾卻沒有要低調行事的意思。作為不能成為他加翼天使的交換條件,哈斯麥爾讓我陪他去水星天的集市。當然我是變成然德基爾了,可他那張現在眾所周知的臉卻沒有變化。我和他一起,到處都是注視的目光。

“你嚐嚐這個。”他遞給我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看起來好像棉絮。

“什麽?”我咬了一口,居然是甜的。

“這是棉花糖。”哈斯麥爾也拿了一個,和我一起邊走邊吃。

的確形象,看起來像棉花,吃起來也是挺有彈性的。我上次來這裏好像沒有注意,水星天的集市這麽熱鬧,而且有很多奇怪的東西。

哈斯麥爾就一直笑眯眯的給我推薦這個,推薦那個。

“你是不是都不怎麽來這邊那?”哈斯麥爾吃完棉花糖,繼續說:“看你好像什麽都沒吃過的樣子。”

“你對這裏真熟悉,在學校時候沒少跑來這裏吧?”

“是啊。金星天太悶了,我和薩多基爾總來這裏那。不過,我現在也畢業了,老師您不會告密吧?”

他揶揄我,叫我老師,卻沒有之前叫我時候的那種複雜的感情。哈斯麥爾似乎忘了似的,他以前可是很不喜歡我的。即便是現在,他也不太喜歡我拜丘的身份和樣貌,和“然德基爾”一起時,顯得更放鬆。

“當然不會。不過我會考慮加強學校的防衛的。”

“呀,那我不是害了學弟們?”他根本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

“估計等你不忙著地獄的時候,也會被送去學校教課的,到時候就知道守衛是絕對必要的。”學校那幫小子,恨不得在那塊地盤上折騰的翻天,要不是結界夠結實,怕是學校都飛了。

哈斯麥爾立刻苦笑:“還教課那,我能把地獄那攤子弄明白就不錯了。我估計我也就能勉強撐到梅裏美殿下回來罷了。”

我把最後一塊棉花糖丟進嘴裏:“有什麽事可以去找光耀晨星,他一定會幫你的。”

哈斯麥爾的臉色一下就暗了下來,說:“反正你就是要把我推得遠遠地吧。”

我皺了皺眉:“你這又是說什麽嗎?”

“有事的時候我不能找你嗎?非要去光耀晨星那裏?”

我說:“當然不是。隻是戰爭並不是我的強項,你既然是能天使長候補,當然是要找光耀晨星的。”

他又盯著我好一會,才緩和了臉色。“我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相處了。明明不想和你說這些的。”

我一愣,好像是我把話題引到這裏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除了這些,我該跟他說什麽。哈斯麥爾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水星天的時候,其實我可以拒絕,可以推脫,但卻說不出口。他期待的樣子和塞利爾很像,眼睛亮亮的,帶著一點點不知所措。那一年塞利爾也意氣風發,期待著在地獄戰爭中脫穎而出,那一年他離開地獄後就成了座天使長候補,那張精美的臉卻失了曾經的笑容。這些會不會也會哈斯麥爾必須經曆的?我摸不透當年塞利爾的想法,也摸不透現在哈斯麥爾的。

“那就不說了。反正,這些事是拜丘的,而我,不是然德基爾嗎?”

哈斯麥爾的眼都亮了,周圍的目光更是聚集在他身上。

“你以後大概也不會總出門了。”我看了看周圍,意有所指。

哈斯麥爾疑惑的看了看,毫不在意的說:“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吧。反正我也不怕他們。”他拉著我的胳膊,帶我穿過人群,腳下毫不遲疑。

“殿下!”不知從哪竄出來一個小天使,一臉崇拜的撲在哈斯麥爾身前:“殿下,我想服侍您,可以嗎?我叫亞列。”

哈斯麥爾遲疑了,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想了想,說:“殿下不隨意收侍衛,你還是去學校學習以後再追隨殿下吧。”

“真的不行嗎?我很崇拜殿下的,我想跟隨殿下。”叫亞列的天使還是不死心:“您隻帶一個親隨,這怎麽配得上您的身份。”

哈斯麥爾眉毛都要豎起來了:“親隨?他怎麽會是我的親隨?”

亞列張大嘴,說:“啊?”他不明白哈斯麥爾突如其來的回答是什麽意思。

“他不是我的親隨,他是……”哈斯麥爾也覺得不能說出我的身份,卻一時找不到借口,竟是愣了。

“他是多瑪殿下的人。當然不是哈斯麥爾殿下的親隨。”忽然冒出來的聲音讓我們都看了過去,發現來的竟然是西瑪。我和哈斯麥爾走到了貝利亞的店前麵,難怪這裏沒有太多人。

“那殿下就是沒有親隨了?我肯定是最合適的人選。”亞列更是興奮。

西瑪笑靨若花,伸手手指挑上亞列的下巴:“哈斯麥爾殿下不會喜歡你這種姿色的,還是回去打扮打扮吧。”

亞列紅了臉:“我會變好看的。”

西瑪搖了搖頭:“你家殿下心裏可是有人了,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亞列難以置信的樣子,然後紅著臉跑掉了。

“多謝了。”哈斯麥爾一副沒有經驗的樣子,隻好喃喃道謝。

西瑪瞥了我一眼,然後說:“你怎麽就這樣跑到這裏來了?你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吧?你也沒有勸勸他?”

我心想,西瑪的眼神看起來並不像是知道我的身份,那種敵視和輕蔑太明顯了。或許然德基爾在他心裏就是勾引多瑪、勾引貝利亞又勾引哈斯麥爾的不知進退的笨天使而已。

“我有勸過,但是這位殿下並不聽。”

“然德基爾!”哈斯麥爾打斷我,眼睛瞪得很大。

“本以為你很有經驗那。”西瑪淡淡的說:“多瑪殿下並不常到處閑逛,也難怪。這種事,哈斯麥爾殿下還是去請教拜丘殿下好了。他的追隨者眾多,對這種事輕車熟路。”

哈斯麥爾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想說這個人就在你眼前。“是嗎?”他反問道:“這還真是有趣了。”

西瑪嗤笑了一下:“雖然不總離開木星天,可一旦出來就是一團的智天使護衛,不然怕是沒等走十步,衣服就被扒光了那。”

有那麽誇張嗎?我望天,聽著西瑪說我的事,好像是別人。

哈斯麥爾說:“拜丘殿下平時親和低調,難怪了。”

西瑪口氣幽幽:“雖然那麽親和,卻沒法靠近。仰望讓人如此辛苦,卻甘之如飴。拜丘殿下那不算低調,他根本沒可能低調。”

哈斯麥爾也沉默了,我這個被談論的主角卻絲毫沒有感觸。

西瑪走後,哈斯麥爾問我:“或許你的確是別人無法觸碰的,可我不想放棄。”

我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手:“你想聽個故事嗎?”

“不……我知道那段故事……塞利爾的……”

我說:“和我接近的天使,就可以走上天使頂端。你已經達到目的了。”

哈斯麥爾的臉簡直可以比的上地獄的陰沉了:“什麽意思?”

“我是說,趁你還能笑得出來,盡早離開我吧。”我甩開他的手,用衣擺擦了擦上麵。

詐屍中。。

為什麽四月還在下雪?~

雅威,你都不疼我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