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在我一直盤算著要回天界的時候，塞利爾居然來了。過多的傷亡讓天使軍團一片混亂，塞利爾帶來的新的軍團正好補充這些傷亡。
他去找梅裏美商量完事情後，就來這邊找巴比勒。
我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說話。巴比勒的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表情，塞利爾也是。我記憶中的，愉悅的，熠熠發光的表情。他的臉無論什麽時候看都那麽精致，隻是瘦得讓人心疼，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似的。巴比勒似乎也在叮囑他這件事，伸手握著塞利爾的手腕。我看了他們許久，直到哈斯麥爾打斷了我。
“你的表情很奇怪。塞利爾殿下怎麽了？”
我這才注意到，我似乎已經有陣子不好好呼吸，四肢沉重，胸口沉悶。我的表情，當然是奇怪的。看到他們站在一起的畫麵，我竟然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難過。塞利爾忘掉一切真的是很好。我這樣對自己說。
“沒什麽，隻是覺得他真的很漂亮。”
“的確。不過我覺得還是你更好看。”哈斯麥爾說。
“我？”我懷疑他的審美：“我怎麽會好看？”
哈斯麥爾說：“他太瘦了吧，你看那下巴，尖成那個樣子。還有眼睛，總覺得什麽都看不到似的。”
那雙米金色的眸子可是讓許多天使都迷戀和羨慕的，被他說成這個樣子？我搖搖頭，苦笑道：“但和他的臉相得益彰，不是嗎？塞利爾殿下的確很有人氣。我倒是讓人討厭的那種。”
“那隻是他們不了解你而已。”
我還真想問問哈斯麥爾，你到底了解我什麽那？“了解我之後應該更討厭我才對。所以你很奇怪，哈斯麥爾。”
他聳聳肩：“剛看你時候的確有點討厭，但卻不得不看你。”
“所以你認為我好看？”
“說不出。就是覺得不看著你，會錯過什麽。”
我沒有往下說。再看巴比勒他們的時候，居然已經說完話，甚至往這裏走來。他們似乎注意到我和哈斯麥爾了。
“哈斯麥爾，你又偷懶了？”巴比勒應該是瞪了我一眼，然後對他說。
“啊，遭了”他飛快的伏在我耳邊說：“我忘了我還在訓練中。”說完一溜煙的跑了。我真是服了他了，居然在上司麵前光明正大的偷懶。
巴比勒說：“他喜歡你我不管，但讓他忘了訓練我就不能不管了。無論你是誰的下屬，也該明白如今是我帶隊，你也該好自為之。”
他是極看重哈斯麥爾才會跟我在這廢話，應該是沒看出我的身份。我當然快速點頭準備離開，可是卻又被叫住了：“塞利爾殿下要留兩天。你帶他去住的地方吧。整個天使團也就你閑著了。”
我隻好答應。塞利爾沒有任何表情，不是見巴比勒的親切，也不是見拜丘時的煩躁。我很想觀察他到底在想什麽，卻不敢多看他。
走在他身邊，就想起以前。身上的味道沒有變化，依然是淡淡的香氣。隻是他距離我有些遠了，步子慢了，沒有對話，表情都是淡漠的。對他來說，然德基爾隻是陌生人，見過這一麵，不會有下次。
我帶他走到天使長暫居的房間，說：“這間是您的。有什麽需要，可以再吩咐我。”
他轉過來看我，然後突兀的問：“你是多瑪的手下？”
我愣了一下，馬上回答是。他不可能見過我，隻是聽巴比勒說的吧。
“我餓了，帶我去食堂。”
沒有拒絕的理由，我隻得帶著他去。
“你第一次來地獄嗎？”他開始說話。
“是。”塞利爾的聲音就像光線穿透黑夜般直指人心，這還是他失憶後第一次用很普通的語氣和我說話。
“在天界時候我沒有見過你。你一直在多瑪的宅邸？”
“對。我在那裏處理一些文字工作。”
“從不到處走？”
我以為他懷疑了什麽，於是堅定的搖頭：“沒有。接觸文書的天使都不能到處走動。如果不是我需要晉升，多瑪殿下也不會讓我來這裏。”
塞利爾頓了頓，說：“那你是沒見過拜丘了？”
這裏怎麽會有我的名字？我說：“隻在拜丘殿下到來的時候見過。不過很少。”
“拜丘會去多瑪家裏？”他的口氣似乎隻是重複，並不需要我的回答。“我以為隻有別西卜會去那。”
“別西卜殿下當然來的比較多。”
“我想也是。不過你能誕生不久就得到天使長的提攜，也很幸運了。”
我笑了笑：“需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如果我有做錯什麽，請殿下一定要指正我。”
“不。這不是我的指責。”塞利爾一向不會理別人的閑事。
“殿下提到拜丘殿下，是希望我注意他嗎？”我試探的問了他一句。
塞利爾的表情沒有動搖，但我卻直覺的感受到他內心的動搖。“你隻要跟隨多瑪就好。”
“可是拜丘殿下的地位更高，不是嗎？”
塞利爾說：“再高位的天使，也有人喜歡有人討厭。”
他說過這句之後，就沒再說話了。
我無法理解，他無緣無故的問起我是為什麽。
晚上，哈斯麥爾理所應當的跑來我房間。我早就用各種理由拒絕過了，鑒於
在這裏張開結界更會造成圍觀，我一直沒有這麽做。
他就躺在我對麵的床上，我卻遲遲睡不著。
等好不容易有了倦意，又做起夢來。
一開始是哈瑪流，好像在說著什麽，然後是塞利爾，對我露出笑容。最後是雅威。我仿佛知道這是夢，一直貪婪的看著他，從發絲到每寸皮膚，從睫毛的長度到嘴角的弧度，一直一直看著。真的麵對他的時候，我總是會覺得羞赧，無法直視。可現在，既然是夢，就讓我完成這個願望好了。他好像是笑著說我傻瓜來著，但我還是抓著他的臉，一直看著。淡淡的溫度就如淨火天的光線，讓我渾身都隻覺得舒爽，軟綿綿的好像被什麽托著，想這樣一直看著他，移開眼就會死掉。他一如從前的抱住我，親吻我的臉，還有脖頸，吐出的氣息讓我發癢，緊緊的攥著他的衣服。
“我是愛你的，拜丘。”
我忽的驚醒，眼前還是黑暗。隔壁的哈斯麥爾穿來均勻的呼吸聲，完全沒有異樣。
我揉了揉額頭，再度閉上眼。
太過想念他了，完全抑製不住。我還沒有做過這麽清晰的夢，雅威的聲音體溫都讓我懷念，我把自己縮在被子裏，無法平複急促的呼吸。
我想回天界，想闖進淨火天。就算再看到什麽，或者被拒絕都好。我隻要看到他，哪怕一眼。再不看到雅威，我一定會死，被自己渾身上下的渴望吞沒。
我坐起身來，飛快的穿衣服。然後就衝出了房間。
從營地回天界界門還有很遠，在營地範圍內隻能摸索著行走，一旦飛起會很快被發現。我盤算著路線就走了起來。但還沒有走出多遠，就被人拉住。
黑暗中，哈斯麥爾的體溫竟然是有些溫涼的。又或者，我已經這麽灼熱。
“你要去哪裏？你又要走？”他低聲卻著急的說。
我說：“我有事，要回天界。”
“你瘋了！沒有巴比勒殿下的允許，擅自回天界是大罪，會被判刑的。”
是大罪，我擅自離開天界罪名也很大，但我寧可被雅威治罪。“我會快去快回的。”隻要看他一眼就好。
“你這叫叛逃。你究竟要回去做什麽？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哈斯麥爾的確著急了，他很明白，偶爾的小偷懶不是大問題，畢竟我們是實習天使。但私自離開軍團就會讓這事情上升一個等級，馬上變成足以毀掉一個天使前途的大罪。
我不知怎麽跟他解釋。難道說我必須馬上見到神，不然我就會死？我要掙脫他，卻被他更用力的拉住。粗暴直接，哈斯麥爾的動作顯示出他有多震驚和憤怒。他的雙臂不肯妥協，環住我的身體讓我動彈不得。我在考慮要不要幹脆直接打暈他，不然這麽大的響動早晚讓人發現。忽然，他的手鬆了。我坐在地上。
哈斯麥爾癱在我麵前。我愣了一下，馬上抬頭看去。
不知該做什麽反應才好。
我以為夢境還沒有結束。我以為我還沒有蘇醒。
雅威就站在我身前，很是平靜的看著我。
他的光輝在這濃重的黑夜中也不會消失，淡淡的形成光暈。剛才我還在想，要是我見到雅威絕對要馬上衝過去，可現在我簡直覺得自己眼花了，所以遲遲不敢伸手出去。
他的目光和光暈是同樣的清冷，縱使沒有表情我也知道他現在並不高興。
他的手遞到我麵前，我拉著站起身來，想鬆開時，卻被他牽著不放。
“雅威？”不是夢了，隻要和他對視我就很清楚的知道。心幾乎跳出喉嚨，跟夢裏完全不一樣。真實的雅威有強大的壓迫感，和夢境根本不同，我也不敢冒然的抱住他。
但，他抱住了我。我幾乎顫抖，幾乎再次跌倒，但被他勒著，無力的攀在他身上。什麽看一眼就好，怎麽會好？就算這麽近的抱在一起，我還是覺得不夠。開不了口，覺得自己開口會耽誤呼吸，會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我想你，雅威。太想，想的渾身都疼了。
他的唇在我肩頸上啄了一下，我的體溫就再次升高。
我以為他會問我為什麽不聽話跑到地獄來，又或者責怪我做出這麽不經考慮的事，再不然就是問我為什麽要和哈斯麥爾拉扯。可雅威都沒有問，他用親吻替代了所有想說的話。
他不需要遲疑，更不需要掩飾。他就這樣來了地獄。
“雅威，你會來這裏，已經不生氣了吧？”
雅威看了我一眼，說：“氣什麽？貝利亞還是哈斯麥爾？”
我不知回答哪個。哈斯麥爾的拉扯應該沒什麽，但為了貝利亞當著加百列的麵頂撞雅威可真是不對了。後來我是有害怕的，甚至懷疑當時是不是腦袋不好居然有這般勇氣。可接下來就被他的冷漠弄迷糊，害怕也變成抵抗了。
“貝利亞……你會放過他的吧？不然我不是白浪費靈力給他治療了？”
雅威眯著眼睛，說：“那就是舍掉哈斯麥爾了？”
我連忙解釋：“他也是不想我私自回天界惹麻煩而已。”
“舍得回天界了？”雅威問道。
我點頭：“我太想見你。”
他高興了一些，說：“留在水晶天才離我最近，不是嗎？”
變成然德基爾的我現在矮了許多，仰頭看他總覺得雅威的表情帶著幾分涼意。可他擁住我的手卻絲毫不放鬆，我也放下心來。“我怕被你拒之門外。”
雅威說：“淨火天的門一直為你敞開。”
我想到上次那件事，好心情忽然飛了。在我看到雅威和加百列在一起時，雅威應該是希望那扇門對我關閉的。我的心情轉變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吻了吻我的額頭：“就算鬧別扭也不需要跑這麽遠。”
“如果，有下次……”我看著他，說：“別讓我進去，好嗎？”
如果不看到，我就不會有這麽莫名其妙的煩躁了。像這次，居然私自捏造身份跑來地獄，如果不是雅威和路西斐爾打算放我一馬，我看我早就在監獄裏呆著了。我不知道下一次，倘若我不小心又撞見那樣的場麵會不會能成熟的麵對，我連這點點自信都沒有。所以還是跟雅威請求好了，讓他的淨火天拒絕我，讓我永遠不可能看到。
雅威許久沒有出聲，然後他鬆開我，說：“你執意來地獄，是要自己給哈瑪流報仇？”
大概是默許了。我說：“隻是來看看而已。”跟阿曼說過話後，我已經不是那麽想殺了阿斯莫德了，也可能是因為太過想念雅威，所以衝淡了那種情感。“那會兒隻覺得留在水晶天會很悶，就跑出來了。”
“在我身邊會悶嗎？”
“不會。但看不到你會很悶。而那時候我真不敢去見你。”我害怕拒絕。
“拜丘。你不相信我對你的寵愛。”
他的話戳中了我的傷口似的，讓我一下痛不欲生。不信，的確不信。怎麽可能相信。高高在上的神，喜歡一個普通的天使，而這個天使正好是我？換做別人大概也沒辦法輕易相信吧。更何況，加百列似乎可以比我更親近你，我心中縱使有多少剛剛萌發的期盼也會因此煙消雲散吧。
“因為我不敢期待更多。”
他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我，說：“你的確從不期待，但卻讓別人期待。”我一時無法理解他的話，什麽讓別人期待。雅威繼續說：“就算用這樣的身體，還是掩飾不住你的光芒。”他的手覆上我的臉：“那邊的哈斯麥爾……做能天使長副官候補如何？”
“應該可以。但需要上一次戰場。”我客觀的說。
雅威說：“收下他的好意，會成為你的好幫手。”
我不懷疑雅威明白他的感情，但讓我收下他的好意是什麽意思？
雅威繼續說：“他會有機會晉升的。有了你的注意，就等於有了我的祝福。”
哈斯麥爾的命運就如此簡單的被決定。而我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不感謝我嗎？”他微微笑著，等待我的回答。
“謝謝。但，雅威，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麽做。他喜歡的是然德基爾，不是拜丘。”在我印象中，哈斯麥爾可是不怎麽喜歡拜丘的。
雅威說：“對哈斯麥爾也不期待嗎？”
我啞口無言，也隱約明白了雅威的話。不期待就不會失望，獲得一點點就知道滿足，然後安心理得。“我這樣的性格，是好事還是壞事那？”
雅威笑著說：“會讓我想給你更多。”
“那我能為你做什麽呢？”我真怕他回答什麽都做不到。
雅威隻說：“不會離開我就好。”
一寫雅威就糾結。寫他那段寫了好久，改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想說：你丫寫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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