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
跟一個白癡說話，隻會讓我發現自己也是個白癡的事實罷了。
不管他有什麽目的，我想，以我的能力也無法威脅天界分毫吧。
阿斯莫德說：“你快點洗，我們今天還有別的事情。”
我就奇怪了，我又沒讓你帶著我走。雖然我不怎麽習慣穿衣服時候旁邊有個陌生人，不過想到惡魔和天使也沒多大區別，又不是女人，索性直接爬上岸穿衣服。
阿斯莫德嘖了一聲，說：“沒幾兩肉還現什麽。”說完就徑直走了出去，好像挺不耐煩的樣子。我莫名其妙的穿好他準備的短袍子，又踩上靴子，甩了甩濕乎乎的頭發去找他。
地獄的所謂白天，似乎比夜晚更冷清。按照阿斯莫德的說法，是大多數惡魔都還沒醒來。他在前麵走，我跟得有些吃力。穿過他的城堡，他帶我進入了一片山穀之中。隻是這裏似乎不像其他的地方那麽荒涼。
“這是什麽地方？”
“隻是有趣的集市而已。難得你來做客，當然要帶你去值得推薦的地方了。”
集市？是像天界那種賣各種魔法道具、書籍，甚至蔬菜水果的地方嗎？我來了興趣，快步跟上他。“阿斯莫德，你不用回戰場嗎？”
他扭頭笑了笑：“那種戰爭實在很沒意思，打來打去沒有利益。”
沒有利益就不打？那你早點投降不就好了，省的哈瑪流一次次來地獄。我撇了撇嘴，放棄思考了。
山穀深處又是一片燈火輝煌，總算有點熱鬧了。
“哎呀，這不是阿斯莫德大人嗎？可是好久不見您來了。”剛走到長長隊伍的一邊，就馬上有惡魔湊過來和他打招呼了。
“你還沒死那？最近有什麽好東西？”阿斯莫德打招呼的方法很特別，我還琢磨是不是他們惡魔獨特的問候方式那。
那個披著大披風幾乎看不到臉的惡魔嘿嘿的笑了兩聲，從寬大的袖口裏拿出一個小瓶子，瓶子雕成惡魔的頭像，灰黑色，猙獰的很。“您瞧瞧，我死了，誰給您找藥丸去哪？這可是最新的藥，絕對比以前的那些都純。”他忽然抬頭看我，露出特別邪惡的笑意，笑的我一陣陣寒戰：“比如用在新寵物身上，絕對一流。”
阿斯莫德哈哈笑了起來，卻沒有反駁。他伸手給了那個惡魔兩個金幣，說：“這個價格應該不吃虧了。”
那個惡魔趕緊接了金幣跑掉了。
我看著那個瓶子，問阿斯莫德：“那是什麽？”
他晃了晃：“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繼續往前走，地獄的集市的確很不一樣。天界那裏什麽藥水還是藥丸都會被放在很晶瑩剔透的瓶子或者盒子裏，而這裏怎麽看都漆黑黑一片，完全看不出裏麵是什麽。我對黑魔法完全沒興趣，所以很少有東西能吸引我的注意。這地方要是梅裏美能來，肯定會大肆搜刮一番。
阿斯莫德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山洞，說：“那邊還有。”
外麵擺得攤位還有那些晃來晃去的惡魔都是做小生意的，真正集市的大店家都在山洞裏。這個事實在我進去山洞之後得到了證實。
從裝飾看就不是一個等級，每個店都有石桌石椅，商品都陳列在銀色的盒子中，隱隱能察覺到一點魔法封印的感覺。
“最近又搜刮什麽好東西了，拿出來看看吧。”阿斯莫德坐在石桌前，用“蹄子”敲了敲桌麵。
在後麵的老板是我印象中惡魔應該有的樣子，尖耳朵，獠牙，指甲長的有礙正常使用，但是是人形。人形很重要。我幾乎要以為地獄都是阿斯莫德這種“獸類”的時候，他的出現太必要了。而且他比一般的惡魔好看太多，那張臉和天使同樣的漂亮，隻是多了濃重的眼圈和黑漆漆的嘴唇。
“阿斯莫德，你的品位還是這麽糟！”他根本不畏懼阿斯莫德，直接給他一個白眼。白眼翻完了，直接翻到我這裏。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我上下掃了一圈，然後又掃了一圈，說：“這個也夠糟了。玩天使也不知道挑個漂亮的玩。這個灰頭灰臉的，沒個天使的樣子。”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阿斯莫德繼續敲桌子說：“看你那囂張的態度，要不是看在你妹妹的麵子上，我早就幹掉你了。”
“想試試嗎？”那老板挑起了眉毛，從後麵走了出來。
阿斯莫德擺了擺蹄子：“今天要紳士一點，我帶客人來參觀，你得給他留個好印象才對。阿曼，拜丘可是我的客人，不是寵物。”阿斯莫德又朝向我：“他是吉蒙裏的哥哥。”
我向阿曼點頭：“你好。”
阿曼皺了皺眉，說：“你見過吉蒙裏了？”
我點頭，有什麽不對？
阿斯莫德說：“他個戀妹癖，你不用理他。”
阿曼伸手從櫃裏麵拿出一個盒子，摔在桌子上：“不想看就滾。”
阿斯莫德閉嘴了，伸手打開盒子。我很驚奇他的“蹄子”造型居然還這麽靈巧。盒子裏麵是一塊紫黑色的石頭。阿斯莫德拿起它衝著燈火看了半天，說：“果然是好東西。不殺你是對的。”
阿曼哼了一聲，依然倚在石桌旁，說：“兩千。還價就趕緊滾。”
阿斯莫德把石頭扔回盒子裏：“你放心，這個不是問題。”
阿曼說：“你就剩有錢這一個優點了。”
阿斯莫德說：“可是你妹妹就喜歡我有錢。”
再吵下去就無聊了，阿曼也意識到這一點，於是閉嘴。他看向我：“你有什麽想要的？”
恩？想要的？我想回天界。可是你辦不到。於是搖了搖頭。
阿曼說：“那我送你個地獄的聯絡球，你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聯絡我。”說著，不知從哪裏拿出個黑色的球來。
阿斯莫德在旁邊哼了一聲：“獻殷勤。”
我接過那個球，看起來像石頭，可是卻十分輕盈。“這個可以聯絡多少人？”
阿曼說：“我特製的聯絡球隻聯係我一個而已。最重要的是，絕對不會被攔截。”說完，又給了阿斯莫德一個白眼，然後慢悠悠的往後麵走：“不送，慢走。下次還這個動物臉就別進我的店。”
阿斯莫德夾著盒子帶我離開。
走遠了，我說：“阿曼看起來比你順眼多了。但是他和吉蒙裏不太像。”
阿斯莫德說：“又不是一個父親的孩子，當然不像。不然他媽也太遜了。”
我再次跟不上他的思維，隻能拿著那顆聯絡球玩。阿斯莫德說：“阿曼還挺中意你的嘛，居然還有東西送。我認識他這麽久，買過他那麽多東西，他連個紐扣都沒送過。”
“你不是比較有錢嗎？”
“有錢和贈品是兩碼事。”
我又不懂了。
跟著他回到他的灰暗暗城堡，撲鼻而來的一股血腥氣息。
吉蒙裏周身都是烏黑的血跡，帶著笑意靠過來：“阿斯莫德大人，您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我有不好的預感，連忙順著那味道往城堡的地下室跑去。
越往下，越是炎熱。更接近熔岩的地界，再混合著血的味道，幾乎讓我窒息。可是地下室，卻什麽都沒有。
這是誰的血，誰的味道？
阿斯莫德追上來，說：“拜丘，你跑什麽。這裏什麽都沒有，你也看到了。”
我扭身抓住他的衣服，說：“誰？你抓了誰？”
如果是有人為了救我而來……這會已經落入他手中了。
阿斯莫德笑的很狡猾：“這時候忽然這麽聰明，但是這個秘密我還不想告訴你哦。拜丘，你不覺得地獄很好嘛？和你很適合。”
“哪裏適合？怎麽會適合？我是天使啊。”
他伸手揉我的頭發，我盯著他，看他在我麵前變回真正的模樣。比女惡魔還要邪魅的臉，獠牙也並不明顯，嘴唇和阿曼一樣都是黑的，但阿斯莫德眼睛卻是綠色的，好像被陽光眷顧的樹葉一般。“你看你的頭發，你的瞳孔，你就是為了地獄而生的。不是嗎？”他盯著人看時，就好像整個世界隻有你一樣。
“不，不對。我隻是長的有些特別罷了。”
“你和天界格格不入，不是嗎？你一直被其他的天使欺負吧？”阿斯莫德說得就好像他親眼看到一樣：“因為你長得根本不像天使，不是嗎？你喜歡地獄的味道，不像其他的天使那樣不適應，這些已經能說明一切。”
“不對。我不喜歡地獄的味道，我受不了這裏的水，這裏的黑暗，你不記得我昨晚喝酒的樣子嗎？我根本不可能墮天……你不用再說了。”
阿斯莫德抓住要逃跑的我，繼續說：“知道為什麽你無論多努力，魔法能力依然那麽差嗎？”
我瞪大眼睛看他，等著他呼之欲出的答案。整個腦袋一片空白，隻能看到黑色的嘴唇張張合合，卻好像反應不出來他在說什麽。
他說我不應該做天使。
他說我長得就不是天使的模樣。
他說我被人排擠，被人歧視。
他說我和地獄更適合。
他說我不可能學會天界的魔法。
他說我學黑魔法會是天才。
什麽都是他說得，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該不該記住這些話。如此邪惡，如此忤逆，如此充滿誘惑。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這些？我和哈瑪流是不同的？我和塞利爾是不同的？我和路西斐爾、貝利亞還有梅裏美都是不同的？
“阿斯莫德，你在欺騙我嗎？你想要讓我墮天？”我深吸一口氣質問他。
阿斯莫德微微的笑了：“你可以好好考慮我的話，換作是我也不會馬上接受。”
怎麽可能接受？雖然我能力很弱，但我一直為自己是初代天使而自豪著，我覺得我隻是沒有他們天分高，沒有他們努力，但總有一天我會厲害起來。
難道真的如阿斯莫德所說，我本就不該是天使，所以才無法達到他們那麽厲害？
“阿斯莫德，你教我一個黑魔法吧。”
他說：“願意效勞。”
咒語並不長，和水結界的感覺差不多。我在心裏默念了幾遍，熟練後飛快的念出，就見一個比水結界更廣闊的淡灰色結界在我麵前形成。
阿斯莫德說：“做的真好，是不是很容易？你站在地獄的土地上並不久，四周的空氣和土壤還沒有給你太多影響。如果這個結界是黑色的，會更加堅固。”
我心裏有些許動搖，但還是無法相信：“黑魔法本來就比白魔法更容易，你隻是教了我一個容易的而已。”
阿斯莫德說：“如果你願意，我當然可以教給你更多。拜丘，你的體質絕對是黑魔法更厲害一些。我很期待你成為我同伴的那一天。”
我惶惶忽忽的回房間躺著。除了阿斯莫德剛剛說的，還有另一件事更讓我著急。現在在地獄的天使，會進來救我的，恐怕隻有哈瑪流了……
哈瑪流。
我真心的期待，那些血跡不是你的。
沒心情吃東西，更可怕的是，自從用了一次黑魔法之後，我越來越能察覺阿斯莫德所說的，那種土壤和空氣的影響。仿佛四周的一切都生動起來，我本來不適應的視力也開始好了起來，體力也好了許多。不是沒想過，會不會是他昨晚給我喝的那杯東西改變了我的身體，不過如果有那種東西的話，送去改造一個更厲害的天使不是更好。比如常喝酒的貝利亞。
接下來的半天我就沒見過阿斯莫德，每每看吉蒙裏看到我和她都抑鬱的狀態。
偷溜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吉蒙裏發誓她要找阿斯莫德，請求將我鎖起來。最後一次，我終於偷跑了。
完全鬧不清這個城堡還有什麽藏人的地方，隻能又跑回地下室。
還是什麽都沒有。就連血跡也不見了，似乎被清理過。
到底在哪裏那？我又跑到後院，正瞥見兩個小惡魔急急忙忙的路過，我連忙躲進山石後麵。
就聽他們兩個念著：“不知道跑哪去了，這下死定了。”
“都怪你，剛才睡什麽睡。”
“我有什麽辦法！還不是昨晚那個女人太**。”
我想了想，根本沒見過這兩個小惡魔。從最開始，阿斯莫德就隻讓吉蒙裏出現照料我而已。那麽說，他倆看守的是另一個人？難道就是哈瑪流？
我欣喜不已。這麽說哈瑪流已經跑掉了？我連忙往各個陰暗的地方跑，雖然在這裏不能確切的感覺到他的魔法力量，不過憑借氣味應該會比較容易。
剛跑到二樓就在拐角發現吉蒙裏的身影。她也匆匆的走過，應該在尋找我吧？我連忙閃進旁邊的一個房間，聽著她的腳步聲遠去，才長出了一口氣。
就在我還沒徹底放下心的時候，身後被人拍了一下，驚得我差點心髒都跳出來了。
“噓。”他捂住我的嘴，輕聲的說：“看到你沒事，太好了。”
我看到他的樣子，又驚了。
居然是塞利爾。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