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
禮儀這種事如果是平時日常滲透並不覺得繁瑣,麻煩的是我以前根本沒想過要注意這個。在神麵前保持沉默總不會錯,而其他天使也不會比我更高品級。我拿著旨意去找貝利亞,打算在教別人之前先惡補一下。
貝利亞笑了我半天,但總算答應了。
可剛學了一上午,我就覺得自己被騙了。貝利亞是個骨子裏懶散的人,他做什麽都一派風流,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但那隻是他才行。換句話說,同樣的動作讓別人做出來就不倫不類。我就是那個別人。
“你看你,翅膀都快僵了。”貝利亞揚了揚頭發,把嘲笑我當作一天最大的樂趣。不過他的嘲笑並不帶有惡意,而且還會幫我按按肩膀捏捏手指。所以我沒覺得委屈什麽。誰讓我就是對這些一竅不通那?
我聳了聳肩,放下刀叉:“我幹脆跟神解釋一下算了。”
貝利亞伸手戳了一下我低下去的腦袋:“你就一輩子當白翼?”
我朝他笑,其實我也就那麽一說。誰敢接到神的旨意還回頭問他?何況這道命令是貝利亞請來的,我不能把他也繞進去吧?“沒辦法,誰讓我對靈力武技沒有一個感興趣那?還有三十天學校就開學了,你說我有辦法嗎?”
貝利亞歎了口氣:“就剩一個辦法了。”他說完之後,盯著我挑眉。
我被他看得差點冒冷汗:“什麽……”
貝利亞說:“路西斐爾。”
“不是吧……”冷汗變成冷戰。
“會飛的百科全書來教你什麽是最標準的禮儀應該是小事一件。當然他可能拒絕你,所以我勸你去找哈瑪流幫忙。路西斐爾會同意的。”
我沒覺得這事找哈瑪流有什麽問題,因為我的精力全被路西斐爾這個名字吸引了。想到冷如寒冰的眼眸不帶任何情緒的盯著我,我就想逃了。讓我坐在他對麵學禮儀……
“我……還是找哈瑪流教吧……”
貝利亞又彈我額頭:“他正負責統計學生,比你忙多了。”
“那你還讓我找他幫忙?”
“找他幫你傳了信兒能花多少時間?”貝利亞翻白眼的樣子都比一般人嫵媚,他說完就打個哈欠擺手攆人。沒辦法,從早上就被我拉了起來,中午不補覺他肯定會揍人。
我想了想,出了貝利亞家就奔哈瑪流那裏。已經有半個月沒看到他了,聽貝利亞說他忙的很。不過我想就算如此,他肯定還是悠然自得的樣子。遠遠的看到他家門口人聲鼎沸……我決定繞過他們,從後麵的角門進去。亂七八糟的都是來探聽消息的天使,我隔著書房的窗子看他,果然和想的沒差別。他做什麽都輕而易舉似的,無論靈力、武技、知識還是待人接物,總是無可挑剔。看那些天使和他說話時的目光就能看出,除了崇拜還是崇拜,除了愛慕還是愛慕。我就他這麽一個可以稱為知己的朋友,但哈瑪流應該還有很多。我想沒人能討厭他。
我不知道他們要問到什麽時候,就跑到哈瑪流家裏的客房先休息了。那客房是他專門給我準備的,裏麵放了一堆我常看的花草圖冊。我隨便翻了翻,就覺得困倦不堪。這幾天都熬夜看那些指導禮儀的書,累的不行。其實熬夜沒什麽,等花開的時候總熬,但那是我喜歡的事。我自顧自的睡覺,覺得被子輕暖無比舒適。
好像睡了很久,有人來掀被子。迷迷糊糊的覺得是哈瑪流,我沒睡夠,就和他搶。搶了半天,聽到哈瑪流笑了,然後他翻身躺在我身邊。估計他也累得要死要活的,在那麽一大幫子天使麵前還得麵露微笑,要是我早就抽筋了。
睡醒的時候看哈瑪流還閉著眼,不過他摟著我的姿勢倒是很熟練。我一時錯愕,不敢太掙紮,但還是往後靠了靠。背挺得筆直,比坐在餐桌前還僵硬。
“醒了?”哈瑪流睜眼的時候也不是我這種發呆的狀態,但語氣很輕柔。他慢慢的起身,還伸懶腰來放鬆:“我最近也沒睡好,你來倒是給我個借口偷懶了。”
我皺著眉:“怎麽說的我好像也偷懶似的?”
他微笑著說:“難道不是嗎?”四周好像灑下神跡一般的光輝……我隻能承認了。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和他一起吃晚飯,順便把貝利亞的話轉達了。
哈瑪流吃飯的姿態也是端正優雅,他從不像貝利亞那樣用漫不經心來演繹美感,但卻還是如畫一般。我就一邊偷瞄他,一邊學習。
哈瑪流好像很認真的考慮了貝利亞的話,起碼他的眉毛都開始要打結了,然後才慢慢的開口:“這事他說的對。如果是我來教你,的確力不從心。還是路西斐爾更適合一些。他幫神建好學校以後暫時沒有別的任務。”
我一愣,難道路西斐爾不擔任老師?哈瑪流看出我的心思,說:“找出適合的老師才是他的工作。所以你需要學習的話,找他也是名正言順。”
我聽到這才明白,哈瑪流不打算幫忙,但同意了貝利亞的意見。我想了想上次和哈瑪流一起看到路西斐爾時候的情況……難道唯一和哈瑪流不算友好的就是路西斐爾?那為什麽貝利亞讓我來找他?
哈瑪流看我出神,溫柔的笑了笑:“其實我挺想自己教你的,可是就算你學不好我也不能罵你吧。路西斐爾就可以。”
我白了他一眼,成心看我被人數落?我的確沒和哈瑪流生過氣。不知是他脾氣太好,還是我太沒原則。路西斐爾已經看我不順眼了,估計要是哈瑪流和我一起去,他就更看不上我了……我為了日後能繼續在他手下當個教書的老師,還是努力適應一下他的凝視吧。
事實證明,這不是一天兩天能適應的。就好像現在,我坐在他對麵,他沒抬頭我都想逃了。我硬著頭皮找他,他答應的很痛快。隻是轉彎抹角的說我這麽笨,要是不教好了給他丟臉,不然他才不會管我就是了。接下來就是我鍛煉自己意誌的日子。路西斐爾就算是“清閑”的時候,也比一般天使忙上幾倍。他教我禮儀最常用的方法是:自己做一遍,然後就端著各種書籍文件在一旁監督我重複做幾次。我幾乎懷疑他能不能注意到我的動作,可偏偏隻是一點小失誤都會被發覺;而且路西斐爾很少直接指出我哪裏做的不對,隻是冷冷的一掃,我就投降了。
其實和他在一起從早到晚的十天,我倆連話都沒說過超二十句。我見識了他的繁忙程度,受天使歡迎的程度,還有究竟能冷凍到什麽程度。還好他不怎麽靠近我培育的花卉,不然肯定早就被凍得全軍覆沒了。我一板一眼的練習他的動作,盡量擺出和他一樣漠視一切的態度。學不會貝利亞的姿態,起碼這個還能偽裝一下。目不斜視,不笑也不想周圍的事,目空一切的模樣雖然有點討人嫌,但總還是一種保護自己的好辦法。路西斐爾顯然對我這個投機取巧的辦法不太讚同,但也沒說什麽。反正隻要把正確的姿態都傳授出去就行了。
每次有天使看到我和他隔著桌子坐在一起,都擺出驚訝的表情。如果是連續兩次看到的那,就露出鄙夷。如果是三次看到的,都會用火冒三丈的態度狠狠瞪我。路西斐爾在初生天使的眼中,跟神其實差不多了。
我去路西斐爾家賴了十天,再也賴不下去了。不知道地獄那些惡魔怎麽想起在學校要開始的時候搗亂,反正他忽然忙得不得了。路西斐爾的氣勢很強,他不下逐客令,也會讓你感到無形的壓力,讓你覺得自己在那裏就是個廢物。所以我就跑了。倒是在門口遇上了哈瑪流。
他攔住我,揉了揉跑亂的頭發:“著急回去看你的花草?”
我扭頭看看裏麵熙熙攘攘的天使群,又看看哈瑪流。他的長袍上繡滿了各式花紋,華貴豔麗。這是正式的長袍,用來出席正式場合或宴會。如果再仔細研究,還能從花紋的繡法看出他是初代天使。我覺得我背那些禮儀的東西背得要瘋了,趕緊搖了搖腦袋,把這些扔出去。然後才說:“你也得去吧?小心點。”
哈瑪流有點無奈的笑:“我隻是來接你的。”
我眼角都抽了,他的袍子那麽耀眼。不過哈瑪流的確是我的知己,這樣他都明白我想什麽。“我剛去見過神而已。”他說完,抬眼看了一眼那些等著見路西斐爾的天使,就和我一起回去了。
“你不去地獄可以嗎?”我覺得自己腦袋都長到別人身上了。
哈瑪流還是輕描淡寫,說:“隻是一點小**。”
我又發愣,歎了口氣。我終於明白我期待什麽了。我期待這騷亂變大,大到暫時讓學校癱瘓才好。這話不能說,不然非得關禁閉不可。抬頭問哈瑪流:“你怎麽好像比前幾天清閑了?”
哈瑪流說:“這事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現在還是秘密。”
看來是大事了。
我覺得自己沒有預言能力,但有件事卻一說就中。地獄的**的確上升為騷亂的級別,以至於哈瑪流都笑得僵硬了。他歪著腦袋看我,說:“你的特殊能力是不是用到別的地方了那?”
我正裝麵癱,用路西斐爾那種冷冷的眼神瞄了他一下。
哈瑪流微笑點頭:“有點意思了。我就知道難不倒你。不過拜丘,你可別真的學了他的性格。”
我馬上卸了“假麵具”,拿起一本圖冊說:“不會不會。我還累那。”天知道路西斐爾每天都那個表情會不會早就忘了笑是什麽了?難道他隻對神笑?有可能,不然怎麽一出生就對神咧嘴那?
正想著,梅裏美闖了進來。當然他有敲門,隻是不等別人應答而已。
火紅的眸子掃了我一眼,馬上轉到哈瑪流那邊:“第一天界出現大惡魔。”
哈瑪流馬上站起身:“走吧。”說完,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揮手算是告別。其實我這樣也沒什麽不好,雖然別人總是看不起,但我活的挺開心。隻要不去聽那些冷嘲熱諷,隻要不想他們……我還挺自在的。不用像路西斐爾和哈瑪流那樣,總是被委以重任。
清淨了一陣子,貝利亞又來了。他每次都是有心事才來,發呆完再走。不過總會順手帶走我新培育的花草,所以我很怕他心情不好。
“拜丘。有沒有你特別喜歡的花?”他神情很認真,所以我隻能放下手裏的畫冊,認真的想了再回答。
“特別喜歡的?”我看了看窗外的花圃,整個院子都是我的心血,每一朵都漂亮的很。而且我計算了好久,讓它們交錯的開放,日日常新。各種顏色,各種姿態,我都喜歡。看了很久,隻能說:“沒有。”
貝利亞等這個答案很久,最後也隻是笑著說:“拜丘,雖然他們都說你沒用,不過我羨慕你。”他說話向來直白到讓人噎死,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壓力。大概這陣子的接觸,我已經把他當作第二個好朋友了?
“為什麽?”
“沒有最喜歡的那朵花,你就不會因為它不開而煩惱。”
“我也有自己的煩惱……比如他們總是介意我的白翼。”貝利亞大概是喜歡上誰了吧?而且是不接納他的人?不然不會突然露出這麽悲戚的笑容。會拒絕他的人不多,所以隻要我仔細想就能猜出來。
但我沒想。貝利亞肯這麽告訴我,就是因為他知道我不會仔細想這種事。因為拜丘不是這樣的人,拜丘無聊的時候隻喜歡花草。
後來我想,其實貝利亞跟我說話,大概就像他跟玫瑰花說話差不多。其實我比花好多了,我會回答他,也會在他渴了的時候給他倒杯水喝。更重要的是,在學校開學前的那天,我終於把他要的蒼藍玫瑰培育出來了。
貝利亞高興得隨時能飛出去跟大惡魔大打一仗。不過為了他手中的花朵考慮,他放棄了自己的構想。
“……完了,拜丘,你現在要是跟我表白,我肯定同意。”
我嗬嗬的笑,在他的驚訝中奪回那朵花,說:“我打算把它賣給你的愛慕者。”
“小拜丘,你被路西斐爾教壞了?”貝利亞挑眉看我。
我一愣,花又被奪走了。貝利亞輕柔的捋著花瓣,說:“逗你玩那……路西斐爾會露出那麽勢利的表情嗎?”
我徹底無語。他又“直白”的罵我……
貝利亞的笑容慢慢冷了下來,說:“不過你要是缺錢了,倒是可以考慮這麽做。反正追我的人也很多。”
我知道他又想起拒絕他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很晚……一個月一章……OMG~~
不過沒辦法~我對寫小白沒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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