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章

彌賽亞笑著說:“可以。”

我說:“你都不問我原因嗎?”

彌賽亞說:“隻要你的事情,我都願意無條件支持。當然,隻是你。”他轉頭看梅裏美,然後再看我時,目光已經從清凜化為柔情。我真是很佩服他和路西斐爾,演戲的時候是不是連自己的心也一起欺騙了,才能讓人無法不陷進其中。殤曾經對我說過,要讓人類相信虛情假意其實不難,隻要你自己能相信就好了。

我說:“我要帶梅裏美去,而且現在就動身。”一刻都不能耽誤,因為地獄的樣子在幾千年間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恐怕現在還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按照以前聽到的,應該是氣候無比惡劣的地方,到處都是噴火的山峰和滾熱的岩漿,難耐的炎熱和忽然到來的寒冷都讓人無法忍受。

彌賽亞說:“你抱著我,我可以讓你們順利通過界門。”他變成小孩,向我伸出雙臂。

界門是天界連通地獄的大門,位於第一層天界——月天。那裏到處都是荒蕪,因為與惡魔的戰爭以及時常到來的破壞,所以很少有天使住在那裏。走動的都是力天使和能天使,手中的寶劍是必備而不是裝飾。我和梅裏美披著巨大的披風,彌賽亞縮在我披風的裏麵,隻在外麵露出臉孔。他的手指抓著我鬆散的衣襟,甚至直接碰到我胸前的皮膚。梅裏美走在我前麵,火紅的頭發被披風遮蓋,看上去隻有一雙靴子露在外麵。彌賽亞的結界魔法有特殊的效果,可以蒙蔽天使的眼睛。雖然上階天使還可以從魔法的靈光窺視一些痕跡,但是在第一天界通常都是中階天使,應該不會注意到。彌賽亞的魔法靈光是七彩的,就好像在我參加智天使長比試那天看到的從天而降的雲霞,絢麗奪目。

彌賽亞說:“前麵的就是界門。隻要你不碰到別人,就沒有問題。”

界門是一扇完全沒有裝飾的黑色大門,鐵製給人壓抑的感覺。我第一次來這裏,以為應該是更加壯觀的景象。守護這裏的,僅僅是站在界門兩側的四名力天使和四名能天使,分別著紅色與綠色的袍子,手拿白色劍柄的劍鋒。他們的劍沒有護刃的劍鞘,與守護伊甸園的智天使有明顯得區別,寓意是:隻要保持進攻的姿態就可以了。

領了神旨或處於戰爭的時候才能通過的界門平時並不敞開,隻是今天格外好運,似乎有小小的爭端衝突進行著,所以來往的天使很多。小心翼翼,不讓他們注意,我和梅裏美終於穿過界門,來到天界以外。走到無人的地方,才讓彌賽亞撤了結界,丟掉了披風。如果從人界走,“席歐烏爾之門”過去就是地獄的開始。但是如果從天界啟程,降落的位置是火河岸邊。那裏沒有界門和把守,因為不會有天使有那個閑心跑到地獄去做遊戲。

我說:“地獄太大,或許我們可以分別行動。”

彌賽亞一臉無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才說:“可是我不知道你要來這裏做什麽啊?”

我把他放在地上,說:“來地獄,是為了找離家出走的別西卜。”

彌賽亞睜大了眼睛,表現得很吃驚:“什麽?別西卜沒了?”

我說:“別讓我低著頭跟你說話。”回避這個問題比正麵回答它更合適。彌賽亞聳了聳肩,無奈的將自己的視線升到跟我平行,甚至更高的地方。但是看起來卻比以往都年輕,不過十五六歲少年的模樣,頭發也短了一些。熾天使隻能改變外貌,但是神子有更神奇的力量,他能控製自己成長的時間,停留在任何年齡都不是問題。

我說:“很好。你知道目標了,就開始吧。從火河開始,我往地獄深處尋找。”

他說:“那梅裏美那?我不要他跟著你。”

我說:“真好。我們難得意見統一,我也不想要他。讓他跟著你吧。”

說完我就展開翅膀,向連接的通路飛去。不等他們的意見,反正不想看到那兩人。雖然彌賽亞沒有翅膀,可是我一點都沒有擔心他會跟不上。飛行時的俯衝很讓人開心,在快要碰撞的一刻緊緊的拉回自己更是需要勇氣,所以萬分刺激。我落在火河邊,那裏比以後看到的更加荒涼,天空一片濃重的黑色,偶爾掠過的雲朵是如血液般的紅。

我向地獄深處一步步走去,清楚記得沿著這條河岸有滿是霧氣的蒸騰密林,然後是別西卜的宮殿。如今這裏什麽都沒有,偶爾碰到的低等惡魔跟本不可能直視我的光輝——展開的藍金羽翼有格外輝煌的光芒。

放出我能調動的全部水元素在這裏搜尋,尋找可能捕捉的別西卜的氣息。可是這裏是火河,水元素少的讓我煩躁,隻能縮小了每次的麵積,加快轉換的頻率。但是整個火河流域,都沒有別西卜的蹤跡。

雖然我並不知道他在哪裏,可是卻好像被牽引著,在“最下之窖門”附近打轉。畢竟這裏以後是別西卜的領地。他扮作路西法嘲弄我的事情,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挑著眉毛,頑劣的樣子比現在的模樣更好一些。

尋找他沒有結果,我隻得向遺忘河走去。

沒有濃淡相宜的淡紫色天空。看不到遠處的萬魔殿。沒有曼珠沙華。

沒有路西斐爾的地獄,是不會綻放如火如荼的花朵,燃盡自己的期待。我明明早就料想到這一點,卻還是不自覺的愣神。

“怎麽,想著路西斐爾那?”我聽到這個聲音回頭,是梅裏美。

我說:“你怎麽來這裏了?不是讓你跟著彌賽亞嗎?”

他說:“從位階和官階上,我都不受你的節製。”

我點頭,的確沒有命令他的能力。我說:“那你搜索遺忘河好了。我去悲歎河看看。”剛停下的腳步又要再次踏出。我不看他的臉,隻是專心的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經過他的身邊的時候,特意側身不去碰他,可是卻還是被他的手掌一把抓住了手腕。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腳下一踢,絆倒在地。手腕也被壓在頭上,整個身體被他壓製住。隻能抬眼看他,說:“你要做什麽?”

他笑著說:“跟著彌賽亞實在很無聊,我來當然是繼續你生日那天的事情。”

我說:“我以為我的確產生了幻覺,所以已經把那件事忘記了。”

他騰出一隻手,撩開自己的頭發。月色的眼睛盯著我,嘴角浮現明晰笑意:“再說一次,殘。我喜歡聽你口是心非的話。”

我說:“我以為我的確產生了幻覺,所以已經把那件事忘記了。”重複一次自己的話,並不困難。隻是被他盯住更像一次催眠後的順從。他的吻濕熱的讓我陌生,我總是不自覺的懷疑是否這是殤,除了那些熟悉的霸道和魄力。殤一直是冰冷的,比我更純粹的低溫,寒冷刺骨。我期盼著有一天他能溫暖起來,如同我不斷追逐的人類,卻在他確實改變的時候覺得不適應了。殤就應該是那樣冰冷,和發色瞳孔同樣的淒冷,隻要看過去就是如冰塊一樣。

突如其來的侵入簡直要讓我驚呼,披風下的袍子太鬆散,基本上等於什麽都沒有穿。何況他很清楚我不會反抗,因為同樣期待了許久。

“你並沒有被好好滿足。殘……你的身體能承受更多……直到做壞了為止。”即使是平淡說出的言語,也似乎被他的嘴唇染上最妖豔的□□,噴吐出來就是曼陀羅的醉人。最了解我的靈魂,比了解身體更能取悅我,殤更知道怎樣讓我徹底沉醉到意亂情迷,怎樣讓我無法考慮一切隻能不斷糾纏他。他控製力度的本領不知道是不是千錘百煉折磨出來的,讓我總覺得時刻都要到達頂峰,卻在最後關頭差了一些,為了尋求快樂就不得不配合他,承受更深刻的折磨。他□□的方式,總是有摧毀一切的欲望,恨不得讓我不能離開,不能活動,癱瘓到死。殤或許深信,在他懷裏的人或者東西都是他的,無論支離破碎還是體無完膚都不能有怨言,那是他的事情。可是偏偏,當真躺在他懷裏的人,都是心甘情願被他俘虜,哪怕受到再大傷害。如果還有理智,或許我該問問他,我現在對他的想法,是不是就是羅騰所說的愛,可是被他抓到就不會有這個機會,他會吹掉我全部思緒。滿是笑意的眼神好像在說:“你還有什麽要考慮的?讓你有功夫考慮別的,我不是太無能了?”

我說:“羅騰……他才不會舍得把我做壞。”

殤點頭,繼續動作:“因為你不是他的。我可以這樣做,是因為你是我的。”

他會這麽想嗎?我以前一直覺得他對我的獨占僅僅是好像孩子對玩具的占有,充其量隻是件喜愛的玩具。所以當我聽到他願意交換條件,將我送給路西法的時候,連這點都被我在心裏狠狠的挖去了。如果我還有能力做出其他反應,我想我一定會笑得不可遏製。殤,你說的是不是有點太讓人發笑了?事到如今你忽然說出這種話,隻會讓我更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雖然我能確實的懷抱你,能感到你的身體在我的身體裏,但是我還是決定把這些都忘記。你是夢,我隻是不願意醒來。

僅此而已。

我□□著身體,站起來看他。

他仿佛在阻止我的匆忙,說:“五次。你居然還能這麽快站起來,看來天使的身體比血族的更強壯。”

我轉頭看他,除了已經血紅的頭發外,那個男人和記憶中一樣。我和他的視線就算相遇,也是我先移開眼睛,無法對視。我說:“殤。你來天界做什麽?”

他說:“我還以為你會認為我來天界隻是回到這裏。”

我搖頭:“你不是梅裏美。我在地獄認識的梅裏美和你沒有任何相像之處,雖然你們似乎沒有同在一處過。”梅裏美追逐沙逆夜的感情,不是殤能做到的。就算他在表演,在隱瞞,我仍然能夠回憶□□滴的差別。

他說:“的確不是。如果回去,梅裏美就還是梅裏美。你當我來看你就好。”

我說:“太可恥的建議了。”

他說:“我以為這是充滿疼愛的建議。”他起身拉過我的臉,繼續親吻。不用快速的攻城略地,如回憶勝利的甜美果實一樣冷靜悠長,隻是剛剛冷靜的身體很快就被□□包圍,我推開他,站的遠了一些:“再做我就不用回天界了。”就算恢複再快,也不能反複折騰。何況水元素天使天生就不如火元素天使體力旺盛,和他做太吃虧。羅騰還能心疼我,殤就不會,他比野獸還喜歡筋疲力盡。

他說:“不用擔心。你在這裏什麽都找不到,隻能空手而回。”

我說:“你知道?還要陪我來這裏嗎?”

他再次伸手,攬過我說:“對路西斐爾說了一堆理由,最後隻是想確認我到底是不是在意你罷了。我說了,我喜歡聽你口是心非的話。”

我說:“你都能明白,他當然也明白。他願意承認你,隻是因為現在他還不能把握,你身後的神到底處在一種什麽態度上。”我垂著視線,看得是堆在腳邊的衣袍。

他笑,不再說話。

我說:“我記得你說過,隻要我說愛你,你就願意隻愛我一個。”

他的身體略微抖了一下,說:“是。我記得我對你說過的每句話。”

我說:“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愛’。”

他也沒有否認,說:“你的靈魂中沒有感情。我曾經反複試探過。”語氣太平和,靜的快要讓我窒息。因為我不可能對他說愛,所以永遠不會得到那句愛語。我再次掙脫出來,說:“所以說,殤,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打算愛我。吉貝爾告訴我的這些,都是事實。”

殤站在不遠的地方,中間卻好像開了彼岸繁花。他的眼睛被頭發遮擋了一隻,嘴角也劃開弧度,說:“沒錯。”

對殤太有愛了……

你們不許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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