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美玲看起來比想象中要更年輕,雖然臉上都是醫美的痕跡,但氣質卻並不庸俗。
她滿臉歉意地走出來,先給許落二人倒了水,八麵玲瓏的老板娘做派。
她帶著營業執照等證件,一樣樣擺在了桌麵上,聲稱自己幹的是正經事業,又旁敲側擊說她認識某某某等。
黃克平擺了擺手,直接問她喬蜜的下落,畢竟這才是今天的任務,而不是掃黃。
聽到這個問題,喬美玲也大皺眉頭,問說是不是喬蜜又闖了什麽禍。
黃克平說要找她了解一下情況,喬美玲則說自己跟女兒已經斷絕母女關係,很多年沒有聯係了。
說到這裏,喬美玲眼眶濕潤,抽了紙巾來擦拭眼淚,開始哭訴她跟女兒的事情。
在她的嘴裏,喬蜜是個極其懂事的女孩子,三觀很正,因為自己開發廊而誤會自己做了不幹不淨的事,幾次三番勸說自己改行,但生活所迫,自己又沒別的手藝,隻能做美發美容,以至於女兒最終跟自己決裂。
要不是許落認識喬蜜,知道喬蜜的真麵目,還真就讓喬美玲給騙了。
黃克平是老偵查員了,這種程度的“表演”,根本騙不了他。
他當即抬手阻止了喬美玲,皺著眉頭說,我們又沒說什麽,隻是想找她問話,了解一些情況,你不用這麽緊張。
喬美玲的眼淚說收就收了,表情為難,說:“警官,我確實沒說大話,真的跟她好多年沒聯係了……”
畢竟隻是走訪排查,也不能強製調查,黃克平也隻能不斷勸說,但喬美玲這種人,分明是滾刀肉,老油子,“循規蹈矩”的黃克平,又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
見得兩人不停打轉轉,就是沒個突破,許落不得不搶過話頭來,朝喬美玲問:“既然你跟她沒聯係,為什麽門口外麵那位阿姨一直守著你的店門口?”
喬美玲臉色大變,有些慌亂起來。
“那是個顛婆來的,我怎麽知道她想幹什麽……”
“顛婆?顛婆能把事情來龍去脈寫得那麽清楚?”
喬美玲頓時語塞,強行解釋說:“我怎麽知道,可能是我去參加過他們的婚禮,這才賴上我的吧……”
“你不是說跟喬蜜斷絕母女關係了麽?”
“這……就算斷絕母女關係,結婚這種人生大事,說什麽也要去的吧……”
喬美玲的解釋越來越無力,許落也不跟她廢話:“我們就是想見見喬蜜,問清楚一些事情,你要不想配合也沒關係,不過說不定過幾天那個顛婆就要多個伴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多個伴?什麽意思?警官你是在威脅我嗎?”喬美玲表情冷了下來。
許落走過去兩步,壓低聲音說:“喬蜜的現任老公死了。”
一邊說著,許落一邊觀察喬美玲的表情變化。
“什麽?又死老公了?”
她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可見她這段時間真的沒有與喬蜜聯係。
但一個“又”字,出賣了自己的女兒。
許落有理由相信,門口那個阿姨的案例,隻怕不是第一例,說不定喬蜜還有更多的“死鬼”老公!
喬美玲說到底還是怕了,對許落說:“我真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她經常換手機號,也從不來我這裏,不過我知道她在海公館小區有個房子,你們可以去那裏找找。”
喬美玲終於鬆了口,許落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時間,與黃克平走了出去。
許落往左右看了一眼,那位阿姨已經離開了。
“黃哥,要不你先去海公館找喬蜜,我想找那位阿姨了解一下情況。”
黃克平剛才聽得很清楚,許落說出門口阿姨的時候,喬美玲就怕了,再加上他們現在調查的就是喬蜜疑似謀財害命,這兩件事極有可能是有關聯的,也確實沒法忽視。
不過姚夏千叮萬囑要他看著許落,黃克平還是給姚夏打了個電話。
他原本想讓姚夏多派兩位手足過來,但很顯然人手不夠,姚夏那邊無奈點頭,也就隻能同意了許落的提議。
黃克平開車前往海公館,而許落則詢問了店鋪周圍的小賣部,順利找到了那位阿姨。
此時,她正在一個小攤前麵坐著,小桌上是一份素粉。
她默默吃著粉,眼中沒有半點活力,仿佛隻為活命而填飽肚子的行屍走肉一樣。
“阿姨您好,我是南福派出所的民警,我叫許落,能不能跟您聊聊?”
許落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但這位阿姨隻是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繼續吃粉。
許落能理解她對警務人員的冷漠,或許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被害死,卻無處申冤,隻能自己通過擺攤的方式來尋求社會的關注,她不再相信警察也情有可原。
許落知道,她已經陷入了自己都無法逃脫了生活,她的執著已經成為了她餘生的一部分,常規勸說是不會奏效的。
拉過一張凳子,許落坐在一旁,壓低聲音說:“喬蜜的現任老公也死了。”
李飛的死,是事實,也並不是什麽不可以公開的機密。
許落隻是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但在這位阿姨聽來,產生的聯想可就多了。
許落知道自己這句話的威力。
或許阿姨已經開始腦補,警方正在調查喬蜜殺夫,為此而搜集證據,隻要喬蜜被抓,自己的兒子也能重新調查,甚至於還能阻止喬蜜繼續去禍害下一任丈夫!
果不其然,這句話仿佛一把火就點燃了阿姨眼中熄滅已久的光芒。
她猛然抬起頭來,看著許落,說:“她又害死了別人?”
許落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拿出了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輕輕放在了桌麵上。
“阿姨,你先說說你仔的事吧。”
阿姨頓時陷入了悲憤之中,她咬緊牙關,似乎並不想去訴說這段每天夜裏折磨得她死去活來的回憶。
但她看了看許落,還是放下筷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許落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他自認還是比較了解喬蜜的為人。
可當他聽聞阿姨的敘述,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把喬蜜想得太善良了。
如果說,先前他隻是懷疑,那麽此刻,他對喬蜜殺夫的懷疑,就更加確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