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法醫到來的前夕,所有人都沒閑著,警方和廠子第一時間封鎖消息,禁止廠子內的職工討論此事。
隻是越不讓人說,人們的好奇心越重,圍觀的人不見減少,小道消息更是滿天飛。
阮初夏三人開始了現場調查,包括老板鑫業從哪來到哪去,身上帶了什麽都在短時間內查得清清楚楚。
據廠子的會計說,鑫業拿了十萬現金用來支付進貨的訂金。
“難怪他身上會帶那麽多錢。”蔡倫嘟囔了一聲,隨後又警惕地盯著會計,因為他突然想到,“不對啊!他這不是朝廠長的辦公室走嗎?”
會計連忙解釋,“老板他沒帶合同,他在辦公室就說過要回去拿。”
幾人點頭明白,後來他們從周邊的監控也證實了這一點,從鑫業的行動軌跡來看,與會計說的一模一樣。
一個小時後,法醫也趕到現場,但這次來的並不是經常合作的冷冰,而是之前和他們發生過衝突的老法醫魯思量。
跟在他身後的是讓阮初夏心存懷疑的學生段立坤,還有法醫部另外幾名實習生,都是上次熟悉的麵孔。
阮初夏忍不住蹙眉,強忍著心中的疑惑才沒有問出聲來。
魯思量看了看在場的三人,當目光落在阮初夏身上時,眼中的嫌棄和厭煩噴湧而出,不顧另外兩人直接質問道:“怎麽又是你?”
阮初夏眼底暗芒閃動,嗬嗬地笑道,“魯法醫,沒想到咱們又有機會合作了,這次您可不要藏拙,怎麽也要給新來的實習生做個好榜樣呀!”
魯思量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和意有所指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家夥竟然敢守著這麽多人嘲諷他,不可饒恕!
兩人銳利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劍拔弩張的氣氛持續發酵,誰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蔡倫默默湊到毛亞楠身邊,低聲問道:“學妹,初夏這是怎麽回事?我還第一次見她對人如此不客氣。”
其實他說話已經非常含蓄了,阮初夏的拳頭緊緊攥起,他都能聽到關節發出的“哢嚓”聲。
毛亞楠沒有回答,而是用身體擋在阮初夏麵前,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魯法醫,請您盡快對屍體進行檢查。”
魯思量惡狠狠地瞪了阮初夏最後一眼,隻聽他咬牙切齒地質問:“屍體在哪裏?”
毛亞楠指了指地上的黑色人影,“在這。”
很好,所有法醫部來的實習生都傻愣在原地,在哪?
等知曉事情經過後,實習生紛紛露出迷茫的目光,誰能想到第一次出現場就會遇到這種離奇案件,短暫的茫然後立即被興致勃勃的所取代。
魯思量眸中精光閃動,直接上前進行初步檢查和勘驗。
在他拍照和取樣結束後,他思索著點出了現場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死者被燒的連灰都沒剩下,我們想要調查死者的生前狀態都沒辦法完成,除非有死者身上的組織細胞,否則很難獲取現場最直接、最有價值的破案信息。”
阮初夏挑眉,毫不避諱地直言道:“魯法醫,您的意思是……驗不了?”
魯思量被她這麽一挑釁,心中的火氣又湧了上來,“那你告訴我,連骨灰都沒有,怎麽驗?”
阮初夏當即笑出了聲,“魯法醫,你在開玩笑嗎?我要是知道,那我早就去法醫部任職了。”
她眼中的鄙夷表現得明明白白,不屑地說:要你何用?
魯思量怒不可遏地準備罵人,卻被毛亞楠捷足先登,直接說道:“魯法醫,如果人驗不了,那能不能查出這麽快將人燃燒殆盡的是什麽物質?”
“對對,是不是鬼火燒的?”那保安不知從哪冒出來,剛說完就被蔡倫驅趕出現場,“不是告訴你不可以越過警戒線進入案發現場?”
保安茫然地看向四周,“這也沒有警戒線啊!”
蔡倫一愣,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周圍,果真沒有。
但……警戒線呢?
當他再看,終於找到斷裂的警戒線一角,而另一角則被一隻狗叼著,在感受到蔡倫的目光後,還對他呲牙咧嘴地笑笑。
“……”
重新拉了一條警戒線,又交代周圍圍觀的人一番後才重新走回去,就聽到魯思量裝模作樣地說了句:“科學才是審視世界的唯一標準。”
蔡倫瞬間啞口無言,這家夥怎麽這麽裝?
隨後見他神色變得異常嚴肅,指使三四個實習生在身邊幫忙,采集現場黑灰的,拍照的,用藥劑初步化驗的,所有人都手忙腳亂地忙碌著。
他等大家有了判斷之後再開始查驗,將黑灰放在鼻尖聞了聞,分析著說:“是石灰和氟化氫。”
石灰,他們知道此物在空氣中會散發大量的熱,會造成燃燒。
但是氟化氫?
毛亞楠沉吟道:“就是化屍水。”
這個東西對她來說太熟悉了,她曾經在網上看過一個視頻,就是那個人被人用化屍水潑到全身,然後再進行屍檢的過程。
而這種屍體解剖方法,正是她一直研究的課題之一,隻是沒想到今天竟然有機會遇到,但情況大有不同。
“化屍水還會自燃?”
“水也是有燃點的,而且強酸和強堿對人的身體都具有腐蝕性,隻是在自然環境下,氟化氫並沒有那麽容易燃燒。”魯思量解釋道:“石灰能在短時間聚集大量的熱,兩者相輔相成,可以直接將人焚燒殆盡。”
“魯法醫,你確定嗎?”
魯思量吹胡子瞪眼,示意她們仔細觀察,“當然!這些灰跡底部呈白色,這代表石灰中的氧化鈣含量,雜質含量低,是品質不錯的石灰。”
“那怎麽會有刺鼻的味道?”
“你聞到的是化屍水腐蝕屍體產生的刺鼻味道,這是正常現象。不過……”魯思量掃視正在做筆記的實習生們,滿意地點頭道:“不過石灰不便保存,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會碳化,應該是有人將石灰和氟化氫裝在一個容器中,然後容器破裂溢出來所致,但那樣應該會產生猛烈的爆炸。”
他估算了一下場上的灰燼說道:“以這個配量,死者的身體應該被爆炸破壞。”
蔡倫撇嘴,這不是廢話嗎?屍體都被化幹淨了,他去哪裏確認死者身體生前有沒有被破壞。
這時一名女子顫顫巍巍的朝著他們招手,她臉色蒼白的說:“警官,我有死者的血肉。”
她話音一落,周圍的人瞬間躲出一米外,誰也不敢靠近。
阮初夏聽到她的呼喚,連忙走過去問道:“在哪裏?”
隻見女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將手中緊握的水杯遞了出來,那是一杯紅色的奶茶。
“我剛剛路過這,我聽到一聲爆炸,然後……”她咽了咽口水,“一塊肉掉進我的奶茶裏。”
“你怎麽知道是死者的血肉?”
“我,我挑起來看過,上麵有帶血的頭發,是一塊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