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愛國和程正奇商量片刻後同意他的要求，親自去將陳家大姐帶了過來。
賀吉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來人，忽然語出驚人道：“那天晚上我應該把你一起殺了。”
陳家大姐打了一個寒顫，被他凶狠的目光盯得險些沒站穩。
程正奇在後麵幫扶了一把，她立即抓住對方的胳膊苦苦哀求道：“我不要見他，他說他要殺了我。”
“放心，不會，這是警局。”
程正奇如實安慰著，但他的話顯然沒有得到陳家大姐的認可，她依舊渾身瑟瑟發抖的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動半步。
“哈哈哈！陳家的人都像你一樣膽小如鼠。”賀吉哈哈大笑起來，“可就是你們這種貨色竟然敢做那種挖墳盜屍的事情，你們真該死。”
包愛國沉下眼眸，“所以你就是那女屍的父親，這也是你的殺人動機。”
賀吉嘴角微揚，他沒有正麵回答，卻又好像回答了一切。
他在這一刻仿若卸下了渾身的偽裝，“程所、包隊，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你來派出所報案，我們就盯上你了。”
這話令賀吉感到詫異，“為什麽？我說的那些話應該毫無破綻。”
包愛國搖了搖頭，“你來報案就已經是最大的破綻。”
賀吉深深的看著他，最終嗤笑一聲，“胡說八道，我的計劃一直是完美的，你們隻是想從我口中撬出更多細節，你們以為我會上當嗎？”
隻是他這句反駁說的像玩笑，沒有人當真。
他自知無趣，抬頭對著陳家大姐笑吟吟的說道：“你爸媽為了你弟弟，將我女兒的屍骨挖了出來，還跟你弟弟合葬，你們一家都欠我女兒，你們就不怕我女兒的亡魂來找你們報仇嗎？”
話音微頓，他繼續說道：“對，不用等到我女兒出馬，我來報仇也是一樣的，省的你們玷汙了我女兒的輪回路。”
“不，這跟我沒關係，是他們做的，與我無關。”
陳家大姐捂住耳朵拒絕聽這些話，但賀吉的聲音就像魔音入耳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她不僅能聽到，而且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賀吉猙獰的大笑：“現在你知道怕了？當初他們去挖墳你為什麽不阻攔？他們要將我女兒和你弟弟一起下葬，你為什麽不阻攔？”
“我不是不想攔，隻是……”
“沒有隻是，我看到的、聽到的都告訴我，你對此次沒有任何反應，在你弟弟的葬禮結束後，你們兩姐妹立即馬不停蹄的離開，是怕有人發現你們的不法行為，跟陳家二老扯上關係吧！”賀吉目光如炬的盯著她，滿腔恨意險些噴湧而出。
陳家大姐被他質問的啞言失色，她蜷縮著身子想要逃避，但事與願違，當初弟弟下葬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飄過，刻在她心間。
監控鏡頭上，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眾人看在眼裏，宋元波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不禁輕聲說道：“其實她也很無奈，父母都是重男輕女的人，就算她阻攔，估計也攔不下，反而還會被父母怨恨，賀吉如此對她們並不公平。”
阮初夏嬌柔的小臉難得出現了冷漠的神色，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低聲道：“攔和攔不下是兩種態度，我們身為警察，不該有預設立場。”
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有的隻是權衡利弊。
實則她心裏有句話沒說，如果當初陳家大姐真的阻攔了，時至今日的賀吉還會不會對她們姐妹下殺手那還都是一個未知數。
但猜測永遠都是猜測，是變不成現實的，現在再去糾結那些沒有任何意義。
包愛國打斷兩人間的焦灼，“賀吉，你現在是否承認陳家三人是你殺的？”
“沒什麽不能承認的，人是我殺的，我現在後悔當初沒將她一起殺了。”賀吉自嘲的嗤笑一聲，“沒能給囡囡報仇，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
包愛國打斷他的自怨自艾，“你為什麽不報警？”
“報警？”賀吉仿若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報警有什麽用？警方強製將我女兒的骸骨轉移回去，但是墳已經被挖了，還回去就能當一切沒有發生嗎？包隊，你告訴我能嗎？”
包愛國陰沉著臉沉默不語，程正奇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可以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給予你合理的賠償。”
“我不要賠償，我隻要他們後悔，讓他們永遠給我閨女贖罪。”賀吉嗬嗬的自言自語，“我如果退了這一步，那將一輩子心裏難安。可能老天爺都在幫我，讓他們都落了單，讓我有了下手的機會，我是在神的指引下消滅世間的垃圾。”
“所以你將他們的眼睛都挖了出來。”
“眼睛留著也隻能看到罪惡的東西，那留著又有何用，我幫他們毀了，免得他們髒了我閨女的輪回路。”
輪回？
程正奇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恍然大悟，卻又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背著陳大爺的屍體在外麵走動，邊走邊念的就是招魂。”
芙蓉市這邊的民俗民風，每年死者的忌日，隻要親人念招魂的話語就能將亡靈召回入夢，以解親人思念之苦。
“對，我要招魂，我想見見我的囡囡，難怪每年她的忌日我念歸來，她都不曾入夢，因為她陰間的家被毀了，隻有用毀她之人的鮮血才能讓囡囡回來見我。”賀吉慘烈的笑出了聲，“但是囡囡，人已經死了，為什麽你還不入夢相見呀？”
賀吉嘴上放著陰冷的詛咒，眼中透露的卻是悲痛的心酸，目若無物的放空一切。
他麵無表情，雙目失神的望向遠方，失去了焦距，眼淚木然的流了下來，晶瑩的淚珠一滴滴落在桌上，在安靜的屋內發出劈啪的聲響。
原來悲傷到極致，連崩潰的力氣都沒有。
當初他離開不過是不敢麵對女兒的死亡，還有就是幫女兒實現生前的願望。
他以為隻要努力，就可以構建願景，讓女兒不再留有遺憾，但是……他竟然連女兒的骸骨都保護不了，他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就算重來一次，我依舊會做同樣的選擇，殺掉所有對不起我女兒的人。”
聽到這狠戾的話，眾人的心突然一陣抽痛，這個時候似乎能體會到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去做那些殘忍的事。
麵對受害者，他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麵對女兒，他隻是一個無助的父親，他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那些破壞女兒遺體的壞人，但無論什麽樣的結果，他都再也見不到那個心心念念的小棉襖了。
如果說陳家二老是始作俑者，最終落得被賀吉殘忍分屍的下場，那陳家二姐呢？他又為什麽有那麽強的怨恨？
賀吉搓了一把眼睛，冰冷的說道：“那個女人找來的靈聞，他就是個江湖騙子，是挖我女兒墳墓的始作俑者。”
？？
靈聞是陳家二妹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