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奇將人帶進一間普通的空房間，其他幾間審訊室已經被占用了，他看著少年詢問，“你叫什麽？”

少年嗡嗡的回答：“鄒誌國。”

“你知道我們找你來是做什麽嗎？”

“知道，是協助警方調查陳大爺遇害的案件。”

程正奇滿意的點頭，繼續道：“我們查到在陳大爺遇害的當天，你曾在現場出現過，你去那裏做什麽？”

“我沒去過，你們不要胡編亂造。”鄒誌國執拗的否定，口說無憑的東西他怎麽也不會認。

見他抵死不認，程正奇淡笑一聲，立即拿出找到的視頻，是那個全副武裝的男人路過一樓監控的畫麵。

他點了下鼠標，畫麵定格在男人抬頭的時候，“這是不是你？”

“不是。”鄒誌國毫不猶豫的否定，雙目一直看向他們，絲毫沒有懼意。

“那這個呢？”說罷，程正奇直接拿出一張照片放在他麵前，“這一身衣服和票據，你現在還要否認嗎？”

他們在調查高利貸兒子的時候就將他最近的行動軌跡都查了一遍，當然也包括對方在商店和網店購買的服裝，與視頻上的一模一樣。

鄒誌國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總之一切都是巧合，沒有拍到他的正臉就不能證明那個人是他，抓賊還要抓現行呢！不然就拿出實質性證據，不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

看他的樣子，就是跟警察對峙的次數多了，知道該如何說話，該怎麽否認，還能不讓警方抓到把柄，小小年紀審訊經驗豐富，油的像個老油條，讓人拿他沒有辦法。

“看來你很自信。”程正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鄒誌國依舊用那張麵癱的臉說道：“是我自己沒有做過，沒做虧心事。”

這話直接將旁邊一直閉口不言的宋元波逗笑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程正奇瞪眼，這貨又在整什麽幺蛾子？

宋元波連忙捂住嘴道歉：“抱歉，沒忍住，您倆繼續。”

說完，他低著頭在文件中翻找著什麽，下意識的將東西推至程正奇麵前。

程正奇當即挑眉，掃了眼麵前的照片，嘖嘖了兩聲，順勢將那照片推到鄒誌國麵前，“看看！”

鄒誌國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垂眸，下一秒他赫然瞪大了眼睛，桌下的雙手也緊緊握在了一起。

照片上是他在馬路上戴口罩的照片，同樣的服裝打扮，轉個彎就朝著陳大爺的單元走去，連拍的照片讓他剛剛的否認變得可笑。

“現在承認那天出現的人是你了吧？”

鄒誌國沉默，他死死盯著照片，稚嫩的臉浮現出固執狠戾的神色，“我是去過樓上並且找了他，但我沒有殺他，我隻是打了他。”

程正奇還能保持冷靜，但宋元波已經狂了，他嗬嗬冷笑，筆錄本在他手上輕摔，直言道：“我們有人證看到你進入陳大爺的屋內，之後就發生了爭吵和打鬥聲，再之後你背著他的屍體出現在過道中。”

看鄒誌國沒有反應，宋元波冷冷的說著，“案發的期間隻有你一人在陳大爺家中，難道你還想否認嗎？”

鄒誌國露出一個輕蔑的笑意，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你那是什麽表情？”宋元波震怒，“我們已經找到了人證和物證，可以將你定罪。”

但是他的警告並沒有引起對方的恐懼，而是無所謂的閉口不言。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到底是怎麽想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如果你不說話，我隻能用現有證據跟法院提起訴訟，鑒於你之前曾多次打擊報複同一起案件的受害者，你極有可能被判刑，你想跟你父親一起進去蹲著嗎？”

麵對著油鹽不進的小子，程正奇隻能將所有後果都跟他攤開了說，希望法律和牢獄之災能讓他感到懼意，從而老實交代。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這邊是一言不發，那邊是不發一言，宋元波左看看右看看，愣是不知道在說什麽？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要是不想進去，就應該坦白從寬。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鄒誌國的心弦，他目光變得陰沉，“我說過了，我隻是打了他，打完我就走了。”

“嗬！你到現在還想隱瞞嗎？你打了他哪裏？又是從哪裏離開的？”

鄒誌國目光忽閃，然後說道：“我打了他的頭和身體，當時他跌倒在地，我見到一個老家夥沒意識就從窗戶離開了。”

“從窗戶？那後麵的路都是堵死的。”

宋元波心中腹誹，這家夥還真敢說，他們早就調查清楚了，現在他就將這人的謊言一一揭穿。

“一樓的東側有一處缺口，從那裏可以繞道小區旁邊的小路，不需要路過小區門口就能離開。”

程正奇狐疑的看向宋元波，而對方傻傻的分不清楚。

“……”

這個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家夥。

“那你怎麽解釋你背著陳大爺的屍體出現在過道上？”

“我沒有。”

程正奇一臉正色道：“你有什麽證據？我們的證人可以證明你背著屍體走了五分鍾，回去又待了許久才離開的。”

“難道不應該是你們來證明我有罪嗎？”

宋元波頓時被氣笑了，“我們剛剛不是已經證明了嗎？既然你聽不懂，那就直接送去拘留所吧！等待法庭的審訊。”

程正奇留給他最後一個淡漠的神情，起身準備離開，算是默認了宋元波的處理狀態。

鄒誌國的神情瞬間驟變，在宋元波的手搭在他肩膀的那一刻大聲開口喊道：“那人並不是我，房間內還有其他人。”

兩人的動作這時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問道：“誰？”

鄒誌國臉色蒼白的搖頭，“他遮著臉，我看不到他的長相，隻知道他是個男人。”

“他是一直在房間？還是後來出現的？”

“我不知道，我打完人發現他就靠在門邊看著我，就像突然出現的一樣，我根本沒有發現他的行蹤。”鄒誌國猶豫著說：“等我停手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問了我一句，你想他死嗎？”

程正奇二人已經坐回原位，直勾勾的看著他等待後續。

“然後我說想會怎樣？不想又怎樣？”鄒誌國的臉變得有些扭曲，“那個人隻說了一句話，如果我想他死，就把身上的衣服交給他，他會完成所有後續。”

“然後呢？”

“能給我一支煙嗎？”

程正奇給了宋元波一個眼色，很快遞了一根煙過去。

鄒誌國深深吸了一口，吐著眼圈說道：“然後我將衣服交給他，他給了我一根繩子讓我從窗戶那跳下去。”

程正奇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跳下去了？”

“嗯，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你知道他要做什麽嗎？”

鄒誌國望著房門，沉默不語，他……後來知道了。

程正奇沉默許久後問道：“如果事後再讓你聽他的聲音，你能認出來嗎？”

鄒誌國十分肯定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