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他們不是先見到“朝思暮想”的冷法醫,反而見到一個出乎意料的人,陳大娘。

陳大娘先前出現在案發現場險些暈厥,沒想到這麽快恢複冷靜,並來警局認屍了。

隻是這認屍的過程並不和諧,陳大娘跟警局裏的警員對麵而立,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好好說。”程正奇一走進來就接受到手下遞來的目光,他的手下什麽心性他知道,平日雖然吊兒郎當,但工作起來也是熱心腸,如無特別原因,是絕對不會跟百姓對立的。

可就是這麽一幫人現在竟然跟陳大娘一行蹬鼻子豎眼,可見是被什麽事情氣急了。

還不等他們說話,陳大娘嗷的一聲坐在了地上,狼嚎大哭了起來,“你憑什麽不讓我將我家老頭子領走,我老頭子已經死的很慘了,你們還要讓他在這變臭腐爛,你這些人的心是黑的嗎?”

聲嘶力竭的聲音,句句都是對他們的指控。

幾名警員看著她撒潑打滾的樣子敢怒不敢言,現在凶手還沒有抓到,在破案前是不可能讓死者家屬將屍體拉回去的,其一是驗屍報告還沒出,他們要等省會那邊的正式報告;其二是即便驗屍結束,但當事人如果對驗屍結果有異議,還需要二次驗屍,當然重驗的次數也隻限一次。

隻有在屍體解剖查驗工作結束後,經過病理專業技術人員的縫合、清理,還要在疾病預防控製機構的要求下對屍體、解剖現場及周圍環境進行嚴格消毒處理後,才能按照規定通知死者家屬在十日內辦理喪葬事宜,火化或者深埋。

當然,如果是涉及醫療事故或者傳染病是不可以將遺體帶回的。

這些不僅僅是他們辦案的流程,更是法律規定,警局的警員們自然是將這些法律法規全都跟他們講了,但是陳大娘始終不為所動,她一直嚷嚷著要將屍體帶回,要讓人入土為安,無論警方說什麽,他們都軟硬不吃。

程正奇此時也是頭皮發麻,你說要按照幹擾查案的罪名將人扣留,陳老太那麽大歲數了也不合適,但讓她一直在這哭鬧,案件還查不查了?

他的目光頓時落在陳老太身旁的年輕人身上,銳利的目光緊盯著他問道:“你是什麽人?”

“我是死者的侄子。”

“你為什麽出現在這?”他如果沒記錯,他們在確定陳老頭的身份後是通知的他家人,而這個家人中並沒有他侄子。

“大娘這幾日是來我家,我送大娘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大爺遇害了,這就和大娘一起來警局認屍。”男子眼角微紅,聲音中帶著沉重的沙啞。

還在地上哭喊的陳大娘忽然一個起身擋在男子麵前,指著程正奇破口大罵了起來,“你幹什麽?你們不給我們屍體,還要欺負我家人啊?你們這是什麽警察?我要去投訴,我要去紀檢委檢舉你們。”

她語無倫次的說著,什麽如果他們不給屍體就上省裏鬧,去京都鬧,總之一句話:今天你必須將屍體交出來。

程正奇聽得腦門的青筋直抽抽,大娘,你清不清楚這是什麽地方?

警局,這是警局啊!是你可以胡攪蠻纏的地方嗎?

可就在這時,陳大娘那侄子忽然開口說道:“程所長,法律規定對於死因不明的屍體,公安機關應該通知死者家屬到場,然後再進行解剖。”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又如何聽不出他語氣中的興師問罪?

宋元波率先惱了,“我們已經通知了你們家屬,但你們不來有什麽辦法?”

男子立即無辜的說:“可是我們沒接到電話啊!”

宋元波簡直要氣的吐血,“我們是通知他的直係親屬,他的女兒,你隻是他的侄子。”

“可是你們怎麽不通知大娘呢?在我大娘不知情的情況下將我大爺的屍體擅自送到省城解剖,這怎麽能行?”

宋元波氣急,“我們聯係不上她,何況陳大爺的女兒已經同意解剖驗屍。”

然而他們所有的解釋過後,對方都有無數的理由推翻,畢竟陳大娘是陳大爺的老伴,率先應該聯係的也應該是她。

警局的幾人被說的火冒三丈,這怎麽還講不通呢!

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依據《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為了確定死者死因,經縣級以上公安機關負責人批準,可以解剖屍體,並且通知死者家屬到場,讓其在解剖屍體通知書上簽名。死者家屬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場或者拒絕簽名的,偵查人員應當在解剖屍體通知書上注明。”

說完,一張解剖屍體通知書遞到他們麵前。

“你們可看清楚了?刑事案件,即便沒有你們在場,一樣要對死者驗屍,還是你們要妨害刑事司法偵查,擾亂警察的偵查活動?”

低沉的聲音落下,冷冰也麵無表情的站到了他們麵前,一雙冰冷的眼睛就那麽平靜的看著他們一言不發,卻有種無形的威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腦子在一瞬間宕機。

被他一個大帽子扣下來,陳老太瞬間老實了,警員們頓時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兩人被冷冰強大的氣勢打敗,不敢在多說什麽,灰溜溜的離開了。

宋元波哈哈大笑一聲,猛拍著冷冰的肩膀問道:“哥們行啊!你也是包隊的人?真厲害,兩句話就將那無賴攆走了。”

冷冰抬眸看去,風輕雲淡的說道:“我是常州來的法醫。”

“冷麵法醫?”

“哦!你也可以這麽稱呼我。”

“……”

搭在肩膀上的手掌忽然有些發燙是怎麽回事?

宋元波尷尬的收回不安分的爪子,他雖然在偏遠的鄉鎮,但也聽說過冷麵法醫的威名,自然不敢造次。

蔡倫不厚道的笑了,內心腹誹著這小子也太膽小了,怕所長就算了,連法醫都怕。

一旁的王靖宇瞥了他一眼,默默地遠離了兩步,這家夥還有臉笑別人?想當初他的表現還不如人家呢。

插科打諢的尷尬過去了,包愛國立即將話引入正題。

“冷法醫,你那邊驗屍怎麽樣了?”

冷冰是從省城過來的,陳大爺的屍體早已被程正奇他們運了過去,經過他的了解,陳大爺的屍體還沒檢驗,他特地申請了驗屍房,親自過去檢驗以後又馬不停蹄的來了芙蓉市,因此陳大爺的屍體此時此刻還在省城放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