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一頭黃色的中長發被風吹的吊兒郎當,這個人的到來令包愛國等人駐足。

他一臉肅然的問道:“你知道誰殺的張健?”

男人激動的手足無措,臉色通紅的喊道:“對,我親眼看見的。”

此話一出,幾人看他的目光瞬間變了。

包愛國悄然對蔡倫和毛亞楠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的走了出去,做筆錄用不著所有人盯著,他們兩個去調查,他和阮初夏、王靖宇接待這位意外訪客。

來到審訊室,包愛國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是誰?跟死者張健有什麽關係?你在哪裏看到張健遇害的?”

那人激動的說道:“我叫孫凱旋,是理工大學的學生,業餘愛好攝影。張健遇害的時候我正在戶外拍攝,正巧拍到了張健遇害的照片。”

包愛國與阮初夏對視一眼,見兩人沒反應,孫凱旋連忙說道:“你們不信?給,這是我的照片,你們看,就在這!”

他快速從口袋中摸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張黃昏的照片,照片拍攝的時間在星期五傍晚六點四十分,所在的位置就是張健被拋屍的河道,黃昏的暖光與河道的陰冷猶如火與水的交匯,棱鏡分明卻又渾然一體,帶著點超越塵世的脫俗,意境十足,是幅不錯的攝影作品。

然而包愛國和阮初夏的目光著重點卻不在這裏,他們兩個人四隻大眼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張照片,卻絲毫沒有找到孫凱旋所說的目擊證據。

阮初夏看著他的眼神透露出一句話:你這是在逗我嗎?

孫凱旋隻是嘿嘿一笑,竟然又從口袋中掏出另外一樣東西,一個便攜式放大鏡。

然後指著河道邊的黑塊說道:“這裏需要用這個看。”

阮初夏將信將疑的接過放大鏡,對著他指的地方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光點中是一團黑漆漆的馬賽克,眼睛都快瞪瞎了也沒看出來那是個什麽玩意兒。

包愛國接過用力地看,同樣什麽都沒看出來,他沉下臉問道:“你說的到底是什麽?”

孫凱旋震驚的看著兩人,“你們竟然看不到?”

他激動的指著那個點說道:“你們看不見這是一個人拖著藍白條的編織袋準備往河道裏扔嗎?”

“……”

別說是人了,就連藍白條的編織袋他們都沒看到。

說了半天,看兩人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孫凱旋長歎一口氣,“沒想到你們警察的視力這麽差,果然拚視力還是要看我們大學生啊!”

“……”

阮初夏內心腹誹著,這跟視力有毛線的關係,明明是他相機的像素太差。

“你們警方不是有什麽科技罪案科,讓他們來看。”

“你說的是公共信息網絡安全監察部門嗎?”

孫凱旋擺擺手無所謂的說:“不知道,反正讓懂電腦的來放大還原一下,你們就能看見了。”

阮初夏無語望天,這人當真是好隨意啊!監察部門是那麽容易請的嗎?

“照片你有底片嗎?”

“嗯,在我手機上。”說著,孫凱旋將手機拿了出來,將上麵的底片轉發給阮初夏。

“包隊,我出去一下。”

“嗯。”

隨著阮初夏的離開,包愛國繼續詢問:“你跟張健什麽關係?”

孫凱旋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和躲避,“我跟他是朋友,一起吃過飯。”

包愛國目光如炬,一瞬間就捕捉到他的情緒變化,“請你詳細說一下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在哪裏吃過飯?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我們吃飯認識的,在……在……”一連串的詢問逼得孫凱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你根本不認識張健。”這句話是肯定句,他篤定孫凱旋與死者不認識。

“我……”孫凱旋企圖反駁,但是他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最終點頭道:“其實我不認識他,隻是那天我碰巧在現場看到警方辦案,這才想起當時從這裏拍過照片,回去一看沒想到真的拍到了凶手,這不就趕緊來跟你們說。”

“原來是這樣。”包愛國恍然大悟,似乎相信了他的說辭。

這時阮初夏也回來了,她將一張放大的照片交給包愛國道:“包隊,這是放大圖。”

照片上的確看到一個人扛著編織袋,他身前有什麽東西,外圈像是曝光留下的白點。

“你看吧!清晰的照片就能看到凶手。”孫凱旋得意洋洋的說道。

包愛國看了兩眼就輕描淡寫的將照片收起,客氣的說道:“好的,感謝你提供的線索,你還有什麽線索需要提供嗎?”

孫凱旋的表情一僵,顯然沒想到這麽重要的拋屍現場照片竟然沒有得到任何反應,他張了兩次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可以直接說,不需要有顧慮。”

孫凱旋搓著手雙手,眼中透著晶亮的光芒,“警方能不能跟媒體說是我拍到的凶手?”

阮初夏疑惑的看向他,“為什麽?”

通常目擊證人是不希望凶手知道自己的存在,害怕凶手會對其打擊報複,而這位卻主動要求曝光,還是在沒有抓到凶手前通過媒體,他難道就不怕存在危險嗎?

孫凱旋嘿嘿笑道:“其實是我要參加一個攝影大賽,如果有官方的誇讚,那……”

一切不言而喻,他隻是想借著這個名頭讓自己的作品更有知名度,但這種方式在阮初夏看來完全是投機取巧,不依靠作品本身而靠外力,評委隻要有點腦子都不會被這些因素左右。

再聽他那些誇誇其談的話,因為這位異想天開的孫同學,她感覺高血壓都要被逼出來了。

包愛國卻在這時點頭笑道:“嗯,你很有想法,我們會酌情考慮告知媒體。”

孫凱旋大喜過望,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道謝。

將他送出去時,包愛國還和善的提醒道:“如果你還想到什麽,請及時來告訴我們。”

“一定,我一定配合。”

孫凱旋心滿意足的走了,包愛國回到辦公室後,嘴角的笑容立即收回,肅然對二人說道:“立即派人盯著他,他有問題。”

“??”

阮初夏一頭霧水,包隊的態度怎麽變得跟剛剛的截然相反?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