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方謹請了一天假,但第二天仍然沒來上班。
顧遠早上去接他,然而家裏沒人,打電話也不接。到公司後顧遠吩咐秘書接著打,卻整整一個上午都沒回音。
顧遠中午本來有個會議,然而隨著秘書一趟趟來匯報電話無人接聽,他終於越來越心浮氣躁,最終快到中午時終於隨便找個借口,推掉了眼巴巴等他開會等了快半個月的供應商,然後跟誰都沒打招呼就開車親自去了方謹家。
再次站到門前時,他突然想起之前不請自來,結果在客廳聽見臥室裏傳來的急促而壓抑的喘息,瞬間心中掠過一陣不祥的預感,濃密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方謹會不會是在……
但他喜歡我,現在也知道我同樣喜歡他了,應該不會的吧。
顧遠忍不住想象了下如果方謹真又和人上床了,自己應該怎麽辦。他的第一反應是把奸夫揍個半死,然後打電話叫保鏢套了麻蛋扔護城河,再把方謹綁家裏狠狠上三天三夜讓他認清事實,以後再也不敢多看別的男人一眼;但轉念又一想,直接動手揍奸夫未免無趣,應該把那人吊起來,眼睜睜看著自己把方謹上得意識不清,哭著求饒承認自己比任何人都好才對。
顧遠深吸一口氣,強壓住某種沸騰的衝動和惱怒,伸手敲了敲門。
“方謹!我知道你在裏麵!方謹!”
“出來開門!”
咣咣咣,咣咣咣。
顧遠足足敲了幾十下,越敲心裏越火,突然門毫無預兆地開了。結果那一瞬間顧遠手沒收住,指關節順勢——啪!
方謹捂著鼻子蹲了下去。
“你怎麽了?”顧遠頓時有點著慌,趕緊扶起方謹一看,隻見他半張側臉都被淩亂的頭發蓋住了,緊緊捂著口鼻,隱約可見眼角通紅,眼睫上似乎還掛著淚水。
顧遠當即就毛了:“我不是故意的!怎麽疼嗎?打到哪了?有沒有出血?”
方謹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隻有淚水大滴大滴從臉頰滑過。顧遠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把方謹搞哭的,慌亂間隻能把他抱起來放到客廳沙發上,一邊按著不讓他起身,一邊用力掰開他捂著口鼻的手。
隻見他鼻頭完全紅了,但分不清是哭泣所致還是被指關節打紅的,顧遠仔細看了看,所幸沒出鼻血。
“我不是故意的,別哭了別哭了……你要冰塊嗎?”
方謹緊緊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
顧遠卻還是去冰箱裏摸了兩個冰塊回來,路過臥室時順帶往裏瞥了眼,裏麵並沒有其他人,於是鬆了口氣。
方謹已經坐起身,倚在沙發扶手的角落裏,目光怔怔地追隨著顧遠。那神情其實有些呆滯,顧遠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拿冰塊給他揉鼻梁,他也並不反抗,冷了就輕輕側頭躲一下。
顧遠揉揉他鼻翼,見確實沒有出血,就把隨手把冰塊丟嘴裏嘎吱嘎吱地嚼吃了,問:“你怎麽了?”
“……”
“怎麽今天沒去上班?心情不好?”
“……”
顧遠抓起他的手,摞起袖子看了看,隻見那淤血的黑紫已經消下去不少。但他臉色還是很不好看,眼底有疲憊的青黑,似乎已經很久沒睡了,連意識都有點渙散的感覺。
這樣子實在太不對勁了,顧遠聲調嚴厲起來:“方謹!你到底怎麽回事,別不說話!”
“……沒什麽,”半晌方謹終於小聲道,“有點不舒服。”
顧遠立刻探了探他額頭,果然有點燒。他當下就要起身去找藥找水,卻被方謹一把拉住,沙啞道:“不用吃藥,就是經常這樣……沒事的,過會兒就好了,頻繁吃退燒藥不好。”
顧遠也知道他情緒波動大就要發燒,但發生了什麽才導致他情緒波動呢?
他懷疑地看著方謹,卻見後者目光怔怔回視著他,那神情仿佛心裏藏了很多解決不了的事情,想從他身上找到答案一樣。顧遠心中一動,想他是不是看一個月期限快到就跟□□分手了,於是又坐下來拉住他的手,小心而鄭重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想告訴我?”
客廳裏一片安靜,窗外樹梢輕輕擺動,傳來模糊的蟬鳴。
方謹注視著他,神情|欲言又止。
“……顧遠,”很久後他終於輕輕問:“你為什麽喜歡我呢?”
顧遠愣了一下,隨即立刻聲明:“是你先喜歡我的!”
方謹軟弱的反駁還沒出口,就被顧遠毫不留情的堵了回去:“沒事這我都知道,也完全可以理解,所以你沒什麽好掩飾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喜歡甚至愛慕這種事沒什麽好分析出個一二三四的,你隻說我合不合適吧?難道我還能夠不上你的擇偶標準?”
“——我知道你們圈子裏可能比較亂,會麵對很多誘惑。”顧遠看方謹搖頭似乎想說什麽,立刻不容拒絕的打斷了他:“但我的條件你也看到了,不是自誇的說,比你約過的絕大多數人都好吧?你還有任何去找別人的需要嗎?”
“我沒有……約過很多人,”方謹艱澀道,“我隻是……”
顧遠敏銳的察覺到了重點。
沒有約過很多人。
他一直隱約感覺方謹其實有個比較固定的來往對象,還在這個對象身上有點麻煩,可能是欠了錢、欠了人情或被拍了不堪入目的照片,所以在跟他確定關係這一點上態度遲疑和猶豫——但這隻是他的猜想,沒有任何跡象能從事實上證明這一點。
然而不知為何,這種猜測越來越清晰,甚至到了沒法忽略的地步。
“你現在還有固定對象嗎?”顧遠看著方謹的眼睛問。
他聲音和緩、溫柔、帶著不動聲色的誘惑。
方謹如同沉溺在了那深邃如海般的眼神裏,隻怔怔地看著他,連眨眼都忘了,半晌才搖了搖頭:
“沒有……”
空氣仿佛突然靜止又緩緩開始流動,帶著厚重溫暖的粘稠,將他們漸漸拉近在一起。
顧遠探過身親吻他,一開始是斷斷續續的、綿長的接吻,方謹在換氣間隙中發出軟弱的呻|吟;那聲音落在顧遠耳朵裏如同被情|欲洗刷過一般,帶著細微的沙啞,讓他每一根神經都充滿了焦渴和灼熱。
緊接著他加深了這個吻,記憶被拉回到一個月以前那癲狂的夜晚,方謹被他按住一下下貫穿,凶狠如同野獸征服自己利爪下美麗的獵物——那時這個人也隻能徒勞地哭泣和**而已,隨著身體被侵犯的頻率而緊緊絞住床單,鮮紅濕潤的唇無意識張著,絲毫不能抵抗他肆意的親吻。
顧遠呼吸粗重起來,把方謹壓在沙發深處,隨即突然抬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說你喜歡我。”
方謹眼皮微紅,含著水的眼底一眨不眨。
顧遠放柔聲音,神情充滿誘惑,跟身下那死死抵在方謹大腿間的灼熱凶器截然兩樣:“——快說,說你喜歡我。”
“……”方謹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張了張口,卻隻發出一聲含混的呢喃。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又如何呢?
上一輩的恩怨和糾葛,離奇的血恨與生死,如同黑暗深處徐徐張開的巨網,總有一天要將那脆弱的愛意殘忍絞殺,直至化為猙獰淋漓的血泥。
“你不喜歡我嗎?那天晚上哭著喊我名字的人是誰?”
“明明偷偷喜歡我那麽久,以為不承認就能不存在了?”
方謹別過頭,然而顧遠溫熱的吐息卻緊逼在他耳際,那一聲聲的催促,就像千萬根針狠狠紮在他內心最懦弱自卑的地方,紮得他整個人痛得蜷縮起來。
真以為不承認,就能不存在了嗎?
“……我喜歡你……”方謹斷斷續續的,哽咽地發出聲音:
“我真的很喜歡你……”
顧遠就像得勝的將軍,一把將方謹抱起來,大步走進臥室,把他重重扔到床上,隨即整個人跨坐了上去。
方謹仰著頭被再次親吻,隻覺得身上衣扣一個個解開,衣物很快被剝掉,光裸的皮膚和顧遠身上昂貴柔軟的衣料大片摩擦,有電流般種難以形容的刺激感。他以為顧遠也會很快脫掉衣服,誰知緊接著感覺到的是擴張,指節上槍繭粗糙摩擦,讓他發出難耐的呻|吟。
“顧……顧遠,顧遠……”
顧遠居高臨下,就像一頭踩在他身上的雄狼,但這頭雄狼英俊殘忍又衣冠楚楚,眼底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亮光。
“忍著,”他冷冷道,“不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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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歡你,”意亂情迷中顧遠抓著他頭發,強迫他抬起頭接受自己的親吻,在他哭得一塌糊塗的臉頰邊喃喃道:“我愛你。”
話剛出口顧遠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說我愛你。
真的是第一次。
那天下午他們又做了兩次,第二次在浴室裏,顧遠把方謹按在花灑下的瓷磚牆上,從背麵深深進入他;但方謹明顯不喜歡這個姿勢,恍惚間他始終不住回頭,下意識想去搜尋顧遠的臉。
那姿態其實非常可憐,因此第三次是在浴室回到臥室的地毯上,顧遠溫柔地麵對麵上他,把節奏放得很慢很體貼,還在他耳邊不停呢喃著好聽的情話。
最終結束時天色已近全黑,因為彼此精力消耗都很巨大的原因,晚飯時方謹支撐不住都快睡過去了。顧遠打電話叫了外賣,拿溫熱鮮美的皮蛋瘦肉粥一勺勺喂他,強迫他在半睡眠狀態中也喝下去大半碗,才放他去睡覺。
“我愛你,”臨睡前顧遠親了親方謹被汗濕的鬢發,低聲說。
房間被黑夜的長河籠罩,半晌他微笑起來,貼著方謹睡夢中潮紅的臉又親了一下:
“再獎勵一個——看上我你眼光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