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光線的中年男人聽見葉河圖的話,冷笑道:“小夥子,口氣不小,看來今天不給你嚐點苦頭說不過去。”

葉河圖抬頭對視一眼,也是和藹笑道:“大叔,你能要給我嚐點什麽苦頭,先告訴我一聲,我做好準備。”

杜濤的父親,杜凱。什麽樣的場合沒有看見過,今天還是頭一回看見有人敢挑釁他,上一次去洗腳城掃黃,撞見的人隻要看見他,誰不是全部湊上來巴結,唯恐怠慢被罰個十萬八萬,招待到位,隨便走走過場了事。要是招呼不到位,那就有好事等著那家店了,隻要杜凱願意,罰多少完全看他的心情,事後報複的話,那家店的門麵可以直接叫停,敢和公安部門叫板,在中國,沒有強勢的後台,基本上的死路一條。

“這個嘛,就要看你小子上不上道。”一張彌勒臉笑成一團的杜凱暫時放下先前的私人恩怨,葉河圖要是願意和氣生財,他也不會拒絕,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上你大爺的道。”薛智在旁邊插話道,譏諷地看著杜凱,這死胖子敢敲詐到主子頭上,是不是活膩了,當下沒忍住,罵出來。

杜凱臉色一變,看向葉河圖身邊的薛智,後者果斷跟他板著臉,不賣麵子。

“喲嗬,你是哪家公子哥?”

杜凱和氣笑道,聽語氣,被罵了還不動怒。摸不清底細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杜濤在他這個老子這裏,學到的東西不少,察言觀色還是差些火候。

“關你屁事。”

不理睬杜凱,薛智轉過頭道,一個區區派出所所長,能把他怎麽樣,所以彌勒佛杜凱不能讓紈絝子弟薛智待見。

“老子草,看來你們這群社會不安定分子得抓進去回爐教育才行,不然走出來危害社會,我負不起這個責。”

暴露出狐狸本性的杜濤罵道,立馬分後身後的小隊走過去將那邊五個人包圍在裏麵。葉河圖看了一眼,隨聲道:“不要留後手。”

何長峰,賀一羽等人會意,開始動手,分秒必爭。

等待看好戲的杜凱卻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下被對方三下五除二解決掉,一點還手的能力都沒有,幾秒鍾後,全部一堆躺在地上,臉色變了。

“你們這是襲警,會抓進去坐牢!”

厲聲指責的杜凱指著葉河圖說道,好不容易借來三千城管,怎麽戰鬥力掉渣。是不是最近貪圖享受,那群廢物都忘了自己的本分。

“你他媽還要廢話多久?”

看見葉河圖沒有搭理杜凱,薛智又一次狐假虎威,衝杜凱吼道,顯得更加肆無忌憚,還得意地喝著茶。何長峰他們解決掉包圍在外麵的人後,又不做聲色地站在葉河圖身後,等待指示。

“你。。。”

全身肥肉顫巍巍的杜凱指著薛智說不出話來,聽兒子說在這裏被欺負,他這個做老子的沒理由不趕過來為兒子出氣,現在氣沒出成,反而受得氣更多了。

“再指老子把你手指削斷。”

渾身跋扈氣焰高漲的薛智不屑道,突然想起葉河圖還在身後,不由得注意一下言行,畢竟正主不是他,而是後麵的主子。

連忙放下手指,杜凱臉上陰晴不定,最後又罕見地出現一絲笑容,不知道是發自內心還是強行擠出,總之站在葉河圖身邊目睹何長峰一眾身手的付興博是沒有瞧出來,付興博對葉河圖崇拜得緊,敢明目張膽地打人,打的還是身份特殊的人,在興奮之餘又開始擔心自家的店會不會遭到報複,畢竟葉河圖一走,店裏就沒有人能夠鎮得住杜濤的無良老爸,別看現在又換上一副和藹笑容,說不定待會又要變。

“小兄弟,有事好商量。”

胖臉上出現笑容的杜凱對坐在凳子上不鳥他的葉河圖笑道,傻子也看出葉河圖是這群人的中心,吃點虧無所謂,要是受點傷就不值得了,怎麽說,還是不要得罪這個年輕人,等走出了店門,再想辦法報複也不遲。

“沒聽見我剛才說什麽嗎?”

葉河圖不耐煩道,何長峰突然想起主子說過讓他們全部滾出去,出來混,靠得就是信譽,說話不算話,還混個球,二話不說,幾個人把地上裝死的人全部拖到門口丟了出去。看的杜凱又是一陣心驚,敢情今天碰上幾個不怕麻煩的主。他媽的小濤事先不給老子說明白,害的老子吃虧都不敢說,杜凱憤憤不平在心底罵道,臉上還是擠出一絲諂媚笑容,道:“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吃飯,你們繼續,我現在就走。”

林奕上前一步,準備攔住杜凱,卻被葉河圖阻止,站起身來,葉河圖麵對杜凱嘻嘻笑道:“把你兒子教育好,別讓他出來危害社會。”

“是,大哥你說得對。”

抹了一把汗水,杜凱連忙點頭說道,不由自主地換了稱呼,寧願叫比他小十幾歲的葉河圖一聲大哥,也不願意學剛才說硬氣話,好漢不吃眼前虧,有什麽事,先確定安全了再說。

不消說,回去之後,杜濤少不了一頓暴揍。

“嗯,你可以滾了。”

葉河圖點頭。

獲得大赦的杜凱連忙轉身離去,不料剛邁出一步,又被叫停。

“站住!”

想起什麽的葉河圖突然說道:“以後要是再讓我在這裏看見你,你身上的衣服可以脫掉了。”

明白葉河圖話中意思的杜凱連忙點頭,更加確定葉河圖是京城某個世家裏麵的大少爺,這種人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隨便活動活動就能夠讓他摘掉頭頂這項烏紗帽,頭都不敢回,逃出了火鍋店,回去之後,手下那群廢話要是敢把今天在這裏丟人的事情說出來,別想繼續混飯吃了。

“繼續滾出去。”

葉河圖道。

杜凱走後,付興博興奮道:“大哥,你是大官嗎?”

葉河圖搖頭。

“那你家有大官嗎?”

葉河圖還是搖頭,微笑。

“那你是什麽人?”

付興博還是不甘問道。

“等你以後考上清華北大再來問我,走。”

留下一句話,葉河圖揮手,叫上身後的人離開了火鍋店,這一去,下一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付興博站在店裏,注視著葉河圖的背影,目送他們離開,心裏不斷暗示道一定要考上清華或者北大,這次比哪一次都要堅定。

廚房的付叔這時候慢慢走出來,剛才裏邊聽到了外麵發生的事情,出來也幫不了什麽忙,不如就留在裏麵,楊洛看見葉河圖在外麵,也沒有顧忌,芝麻大小的事,不值得密切關注。楊國強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出去,都被付叔拉住,最後隻好認認真真地待在廚房做事,連葉河圖什麽時候離開都不知道,作為付叔的培養目標,現在楊國強要逐漸適應付叔不露聲色的考驗,葉河圖那一關過了,還得過付叔這關。

“兒子,在想什麽?”

醇厚笑容蕩漾在付叔的嘴角,葉河圖看樣子給小博說了些東西,不然表現不會這樣明顯,也不枉他看好葉河圖,葉正淩的兒子,比葉正淩要有出息得多,如果小博能夠在他預期中的方向成長,他也不介意在緊要關頭,出手幫一把葉河圖。二十年蝸居在北京,顯然不可能什麽事也沒做,雖說沒有東山再起的想法,但不代表他願意坐在原地等待別人欺負到頭上來。

在臥虎藏龍的北京,誰敢說自己沒有幾張底牌?更別說名字中帶有龍虎之氣的付叔。

“為什麽他不肯告訴我他的身份?”

付興博自言自語道。

“他?”

付叔故作疑問道。

“就是之前在我們店裏幫忙的葉大哥。”

付興博看了父親一眼,他可是看著父親跟葉大哥走出去的,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麽。

“可能是他不方便告訴你吧。”

付叔微微笑道,知道了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爸,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嗎?”

付興博熱切道,葉大哥肯定跟父親說過,不然父親怎麽會有這種平淡的表情,他就不信父親對葉大哥不了解。

“知道一點。”

沒有讓付興博失望,付叔承認道。

“爸,快跟我說說。”

付興博興高采烈道,晚說不如早說,現在知道了也不見得有什麽壞事。

“他是你爸以前一個同事的兒子。”

結果卻被父親一句話打發的付興博隻好無奈歎氣,似乎從父親的話裏察覺到什麽,繼續問道:“爸,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從付興博有意識開始,印象中父親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做事,母親有時候幫幫忙,今天卻聽到父親的陳年舊事,付興博的興趣又被勾起。他恍然發現,十幾年來,他竟然不知道父親年輕時候的事情,也不知道父母的生日,不由得有些愧疚,隻顧著向父母索取,卻沒有多關心父母一點,熟悉十幾年的點點滴滴,其實父親真的很不容易。又要照顧多病的母親,還要供他這個兒子念書,自己卻在學校“不務正業”,加入什麽幫派,每個月還要拿出父親的血汗錢交給五幫充當幫費,實在是不孝。付興博不由得臉色潮紅。

“做小生意罷了。”

付叔搖頭道,避開了兒子想要深入的話題。有些話,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將來也不一定告訴兒子,隻有他覺得能說的時候,才會說出來。

既然父親不願意提起,付興博隻得作罷,心底的好奇心仍然沒有散去,不過他今天又多了一個目標:“努力學習,孝敬父母。”

誰又會明白一個父親的良苦用心。

(Ps: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