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再見，墨青
護衛撕扯著衣服把我丟進地牢。
四周都是盛開的彼岸花。
我呆呆的坐在角落。小青兒和小遊被關在離這裏不遠的牢房裏，狐王讓墨青，不，他現在叫憐憫之，叫他來審訊我交出‘命丹’。
哼，好笑，我根本沒聽過‘命丹’，更不知道它是什麽。
現在的我無法反抗，能救我的小青兒被封了法力，墨青~~~哼，他就更不能救我了。
難道真的沒人救我了嗎？？
素雲？對了，還有素雲。
我咬著唇，告訴自己，還有素雲，我還要救出小青兒和小遊，所以我必須堅持先去。
所以，他們送來的壞掉的生肉我也忍著嘔吐吃了下去。
保存體力是我唯一能做的，這樣素雲來救我時，我就不會變成拖累。
不知過了幾日，憐憫之來了。
一身雪白的裘衣，高高束起的銀發，身材修長，沒有再帶著狐狸麵具。憐憫之冷漠的看著縮在角落的我。
什麽時候他的頭發變成銀白？？這就是他的真麵目嗎？？？
我還是喜歡他一頭黑發時的樣子，美得如詩、如畫，不似如今，冷若冰霜。
他撤退獄卒，隔著牢門看著我。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他不開口，我既不說話。
最終，他還是開口了。
“‘命丹’在哪？”聲音冰冷，沒有感情。
心中一痛。卻含笑的看著他，“你是以什麽身份來的？墨青，還是憐憫之？”
其實，我還是在心中說服自己，他是有苦衷的。
因為這一切那麽不真實。
他的眼光一閃動，卻變的更冰冷。
“如果你想活的好些，就告訴本官‘命丹’的下落。我答應保住你的命！”
“你在施舍我嗎？就算我現在一無所有，也不用你的施舍苟活！”我嘲諷的說。暗暗逼下淚水。
我的話激怒了他，他臉色一沉，卻還是壓抑下來。
他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我仿佛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般，心中苦澀難受的很。
眼眶濕潤，眼淚卻落不下來。
慘白的月光闖進暗無天日的地牢。抬頭看著高高的小天窗，外麵的月依舊如初，看月的心卻徹底變了。
還記得和他看過星星，剛來時他站在我身前訓斥的想造反的妖精們的樣子。那麽神武，帥氣，。也許我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他的吧。
一起晨跑，他傻氣的問我一會跑，一會走，一會停就是晨跑時可愛的樣子，我記得。
在泉水旁，他哄著哭啼的我，他說，等有機會他要陪我回家。陪我回家，如今也變成了謊言吧~~！
把頭埋進雙腿間，緊緊抱住顫抖的身子，我告訴自己，隻允許這一次，允許示弱，允許哭啼。
再也壓抑不住了，緊緊咬住下唇，咽下哽咽，隻允許眼淚不停的落。
唇被咬破了，口中都是血腥味，我也不肯放開被虐的嘴唇。
就讓這份疼痛蓋過心中的痛吧~~~~
我會好受點的~~~~
二天，來地牢的人是我意想不到的人。
看著眼前與以往不同，高傲的人。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問不出口。
來人譏笑的看著我，甜甜的聲音此時聽來卻比毒還毒，“王上還記得我嗎？”她笑的很甜，依舊是記憶中的樣子，不過笑裏麵卻夾雜著鄙視的味道。
我心力交瘁的點點頭，所有的背叛都一起來吧！我沒有什麽承受不了的。
但是，看見站在眼前的她，我心裏沒底了。
連她都是狐王的人，那他會不會也是~~~？？？
“記得我就好，我來是為了確認一件事！”她眯著眼，打量著我。說：“你和我哥哥是不是真的成婚了？”在說出成婚的時候，我分明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憤怒和殺意。
我遲疑了下，還是點下頭。
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手中握著的軟鞭毫無預兆的揮下。
“啪”。
一鞭下去，皮開肉綻。
血腥在空氣中蔓延。
守牢門的狐狸聞道血腥味，興奮的紅了眼。
我緊咬住牙，傷口火辣辣的疼。
“和他成婚？？你配嗎？一個卑賤的人類，隻不過是獸妖的食物！！”她一鞭一鞭的落下，含著恨意與不甘。
我卷起身子，身上的鞭傷琳琅滿目。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已經有好幾個被血腥味引來的守牢狐狸，他們貪婪的看著滿身是血的我。眼睛發著紅光。
等她累了停下時。
我虛弱的問：“小妖，你為什麽這麽恨我？”
我感覺的出來，她恨我的，深入骨髓的恨。
但是我自問對她很好，她是我一個發誓要用生命保護的人。
結果，她卻是敵營的人，還恨我入骨。
我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很痛~~窒息的痛。
小妖撇著一邊的嘴角，陰笑著看著我：“誰跟他成婚，我就殺了誰！”
我喘著粗氣，斷續的說著：“他是，你哥哥，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疼痛讓我無法完整的說出話。身體火辣辣的伴著疼痛。但是，心中不安卻越來越大，伴著絕望。
“他不是我親哥，再說，妖界可沒有麻煩的人理倫常。那是你們人類的製度！”
我半閉著眼，輕笑下，問：“那他~~~~素雲，也是，狐王的人？”
“你不笨嘛，但是再聰明也沒用，也不過是個階下囚，快死的人了，我就好心告訴你個事。”小妖蹲下身子，欣賞我痛苦的表情，“你知道明陽山是誰的嗎？”
看見我睜大雙眼，她笑的嫵媚。
“它是狐王的！”
眼神閃過劇痛，心裏抽痛，我不想聽下去了，但是小妖她卻不讓我不聽。殘忍的繼續說。
“你知道當時山上那些妖精都是誰的人嗎？狐王的！”
我閉上眼，心揪起來的痛，原來明陽山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卻是我最溫馨，最快樂的地方。
諷刺，血淋淋的諷刺。
現在想來，當時小青兒辦成黑影人提醒我小心身邊的人就是在指這些吧！！！我卻沒有放在心上。
“你還真是可悲，來到這裏快半年了，卻什麽都是假的，自始至終你都在王上的手掌裏，一路走來都是在王上的監視下。你，根本就不了解妖界。憑什麽當妖王。妖界的王位，是王上的！！”小妖最後一句咬牙說道。
原來，我了解的妖界一直都是假的！！！
原來，我一直都是傻瓜，傻傻的相信，傷心。
以為憑自己的力量可以救出別人，結果我救不了任何人，他們在我麵前都是假的。
“很傷心吧，難過吧！！！但是，你最不應該的是破了哥哥的貞潔，他是我的，從小一眼看見他時，他就承諾會是我一個人的。要不是你，哥哥會嫁給我，但是現在，你卻毀了他！！”小妖眼神狂亂。站起身發泄的鞭笞我。
好痛~~~~耳邊隻剩下皮鞭打在身上的聲音，與空氣摩擦的聲音，聞道的是血腥的甜腥味，還有彼岸花特有的香味。
眼前一黑，我痛暈過去。
在此醒來是在一陣舔弄下醒來的。
胸前有個人在不停的舔著身上的傷口。
我一驚，卻沒有力氣推來他，隻能發出單音的痛呼。
“恩~~”
他抬起頭，那張臉卻是狼山上的風。
風眯著金色的眼睛，看著我身上布滿的鞭傷，眼中閃過心疼。
“你怎麽這麽笨。居然還被抓住，根本不像打敗我的妖王。”（某滕：當時打敗你的是預知）
我呼出口氣，現在我都這樣了，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看了他一眼，我諷刺的笑道：“我隻是個小小人類。怎麽會打敗你？這種時候就不要嘲笑我了，風！”
風眼神一動，“你還願意叫我風？我真意外。”
“嗬嗬！”我笑出聲，“為什麽不願意叫，反正我看見的東西都是騙我的，我也不在乎有多少人騙我了。不過~~你真的叫風嗎？”我忍不住問道。
風聽了我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風很帥，笑起來也是帥氣逼人。
“我當然叫風，這個，沒有騙你。”他疼惜的摸著我的傷口，溫柔的說。
我心裏一動，差點流下淚來。
回想起來，他真的是唯一一個沒有騙我的人，他說幫我救出素雲，就真的拚命幫我救他。雖然他背叛了燁芲，但是他從沒有騙過我，連告訴我的名字，也是真的。
也許，他是我在這個世界裏，碰到的唯一的真實。
“傷口很痛嗎？”風擦掉我的淚，皺著眉關心的問。
我抿嘴搖頭，痛的不是傷口，是心。
“我不會醫治心痛，但是，我答應在你麵前，不會騙你！”
我又一驚，怎麽忘了他是解語蝶，我心裏的想法怎麽能瞞過他！
“在我麵前，你也不會騙我，這很公平！”風笑的很賴皮。
我被他逗笑了。這是我來到這裏一次笑。
但是這個笑卻沒有維持多久。
我默然的沉下臉。風也不笑了，他低下頭繼續舔著我的傷口，奇怪的是，經過他舔弄過的傷口都不痛，而且也止了血。
“解語蝶的唾液是止血止痛的良藥！”他解釋道。
跟他說話真方便，不用開口也知道我想什麽。
隨後的幾天，風一直都來看我。
其中幾次小妖來鞭打我時，也是他阻止的。
我身上舊傷沒好，新傷又添。傷口愈合又裂開，裂開又愈合，反反複複。心，已經麻木。
風問過我，恨嗎？
可我已經不知道恨了，因為心死了，又怎麽會有恨呢？
然後，
然後墨青來了。
我不願叫他憐憫之，那對我好陌生，陌生的好可怕。
墨青，墨青才會讓我安心，哪怕這種安心是自我欺騙。
他手裏拿著劍，很鋒利，很鋒利的劍，閃著寒光，向我逼近。
我呆呆的看著劍停在我的手腕處，然後你說：“交出‘命丹’，我就繞你不死！”
我也想交出命丹，想把你要的給你，可是，我不知道它是什麽，真的不知道。
你眼中閃著寒光，神色一沉。“不交出來，我就挑斷你的手勁！”
我悲哀的看著你，墨青，我無能為力啊！！
你毫不猶豫的刺下劍，疼痛侵占全身。
我疼的落淚，你卻把劍移到另一隻手上。
“還是不說嗎？”此時的你好冷，好殘忍。
原本以為我已經不知道痛是什麽滋味了，可是此時我卻痛的想死掉。
傷口好痛，心好痛，全身都在痛。
“我，不知道！”我慘白著臉，冷汗掛在額頭。我卻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你。
我還是愛著你的，就算你背叛了我，就算你挑斷我的手勁，我卻可悲的發現，我依然愛著你。
這份愛，不管遇到什麽都不可改變。
但與此同時，我也看清，這份愛，不會有結果，也永遠沒有結果。
劍尖一挑，我另一隻手的手勁也被你挑斷。
痛，已經麻木。
“隻要你交出命丹，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墨青啊，難道你不能給我一點溫暖嗎？哪怕是假象，我也會犧牲一切幫你找到你想要的命丹，但是，你卻吝嗇給我。
“我沒有命丹，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你跟我這麽長時間，難道你會不知道嗎？”我悲哀的大叫，發出的聲音卻是虛弱無力。
“命丹乃是妖王的元神丹，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命丹在哪？”你無動於衷，劍，無情的來到我的腳踝處。
我笑了，看著你一直笑，淚水隨著笑聲一起落下。
我不再開口說話，不管你怎麽威逼利誘。
劍，沒有猶豫的麾下。
雙腳，再不能行走。
這是你的答案，也讓我找到了答案。
我痛不欲生的閉上眼。
我們再也不會有未來、再不會有依戀。
墨青，今天我向你道別，向我們虛假的愛情道別。
再見，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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