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小童喚了多少聲,月如煙那直直的眼神才輕微的轉動,隻這細微的動作卻是又讓小童低聲抽泣的更凶:“殿下,你是怎麽了,你別嚇童兒了!”
直愣愣的表情終是有了人的氣息,一滴熱tang的淚滴從眼角溢出,好似緊緊忍著心裏的那份痛楚,緊抿的唇瓣隱隱顫抖。
“殿下,你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些!”小童隻是知道殿下從未這般過,不知怎樣勸月如煙,想著自己有些不開心的時候便找一處無人的角落大哭一場便會平複很多。
聽聞這句月如煙剛喝下藥有些血色的臉上卻是瞬間煞白,唇瓣越發顫抖的厲害,眉間緊緊擰著,綿軟的手撫著胸口,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口中隻是虛弱的喃喃出聲:“好痛,好痛!”
“殿下,哪兒痛啊!你告訴童兒!”小童上前抱起了月如煙的頭嚇得說出的話一帶濃濃的哭腔,不敢離開隻能拚命的大喊:“快來人,快來人,殿下……嗚嗚嗚……”
月輕揚一進藥苑便聽見小童的呼喊聲,顧不得什麽皇上的龍行虎步還是什麽威儀,撩起了裙擺急急的向木屋跑去。
進了門就見月如煙一張臉已經像張煞白的紙,好看的眼睛已經閉上,身體抖成一個團,無甚氣力的呻吟著痛,痛!手使勁的撫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咳下來嘴角又是一片血紅。
“煙兒啊!你別嚇母皇,煙兒,煙兒……”
“對了,太醫呢!快傳太醫,快,快……”心急的月輕揚沒有了一朝女王的處亂不驚,慌亂的不知說什麽做什麽才好。
門外隨行的侍衛顧不得什麽,便是幾個縱身直直向太醫院奔去,揪著老太醫的衣領便向藥苑急急疾行,但看太醫年老體衰走的不快,索性將藥箱在身上一掛,一下將老太醫搭在肩上縱躍著倒是很快便到了藥苑木屋裏。
老太醫沒敢停下平複自己已近爆裂的心髒,自己活了這般大的年紀,還從未向這樣被扛著去給人瞧病的,一看榻上的皇子唇角淡淡血跡,女王坐在那裏身子也不受控製的抖著,心知這皇子必是不好了,急慌的跪在榻邊,手指尋上了微弱的幾乎不見的脈搏。
“快去熬些參湯來,先吊住殿下的心脈!”這般心脈若有若無可怎得是好!一幹太醫院項上人頭可都係在皇子的病上,這要是有個好歹,這太醫院也便是沒個好下場了。
現在的月輕揚沒有了以往的淩厲,隻是一個愛著兒子疼著兒子的母親,顫抖著唇不敢想問,一下仿若老了幾歲。“皇子,他,他沒事的,對不對!”
自小便疼極了這個兒子,一方麵從小這孩子便顯露了他慣於其他孩子所不同的異秉,再者是這孩子越大也愈是和他的父妃越是相像,那眉眼和小臉無處不能映出他父妃的樣子。想她月輕揚一朝女王這一生也就是深愛過這麽一個男人,可這卻是生下煙兒便是撒手而去與她人世兩存。
這孩子長得像他父親,現在想想連性子都一般無樣,若是認準的事便是執拗的要命。這若是有個什麽,想到這兒月輕揚止不住心慌的厲害,手緊緊攥著月如煙已經無力搭在一邊的手,想是耗著一根僅有的稻草,生怕一鬆手便會被風吹得無影無蹤。
參湯不時便端了上來,月晚清不知從哪兒得來的信,也到了藥苑裏,看著毫無生機的月如煙和一下好似老了好多的母皇**著唇角不知怎樣相問,最後視線定格在那跪著的太醫身上,急急的問道:“昨兒人還好好的,怎得一下病的這般嚴重,是不是你們疏忽了,嗯!”
老太醫嚇得不敢抬頭,磕頭如搗蒜一般,“回,回太女殿下,老臣盡心盡力,隻是皇子殿下他是心病,這傷了心脈,不是慣常的藥能醫得好的。”
心病,怎會得了心病,倒是知道了雲舒遙一行人離了風月回了,是因為這事便病了嗎?一頭霧水的她不知何人能給她解答也不敢問自己的母皇。
心急的她一把揪起太醫,沉沉的問道:“那你說,這心病該如何醫治?”
“這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找到皇子心結所在,想是……想是便能對症下藥了。”老太醫誠惶誠恐的回著,這一番折騰即使月如煙好了此病,他這副老身子也得減了幾年的壽歲。
顧不得多想,看著側坐在一旁的月輕揚,急急出聲:“母皇,這煙兒這病是不是因著雲月皇女,我聽說一早便走了,若是這樣,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月輕揚不是沒想過這事,但自己說過的話既是出口又豈是能輕易收回之理,這還不算什麽,這般更是讓那雲舒遙以為煙兒非她不可,煙兒日後……唉……
不是月輕揚想的太多,而是做貫了皇上,什麽事不受控製的便是會方方麵麵想的很多。
見月輕揚沒有回話,隻是一隻手緊緊的扣著榻沿,眼中光線徘徊不定,月晚清心急如焚急的不行,恰這時月如煙卻是又咳了數聲,唇角又有一絲血順著嘴角溢出。
“煙兒,你醒醒,姐姐來了,你醒醒啊!”雖是弟弟妹妹數不勝數,但也隻有月如煙一個親弟弟,看他這般神情,好似好似……說話間月晚清的臉上便是布滿了淚水。
一下跪在月輕揚的麵前,抹去了臉上的淚滴,“不管母皇允不允,皇兒一定去追回這雲月皇女,若是母皇降罪,清兒願意回來領罰!”說完不等月輕揚開口,便是一步跨出了房門。
翻身上馬一路的策馬揚鞭疾馳,想著快些趕上雲舒遙的人馬,可愈是這樣老天爺還是跟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生生的和那一大隊的人馬失之交臂。因著雲舒遙這趟回去沒有選擇官道而是選了較為難走但是也能省下不少路途的小道,等著月晚清想及此調轉馬頭也已耽擱了兩日之久。
這般的她心裏更是火急火燎,也不知月如煙怎麽樣了,這般嘔血,這又是耽擱了這般許久,不知能不能等到自己尋到雲舒遙。心急的她緊緊攥著韁繩,掌心裏因著使力太大已經被繩子生生的磨掉了一層皮,但她絲毫顧不得這些隻是揮動著手裏的鞭子,隻想這身下的馬兒能快些快些再快些。
終是在前麵不遠處看到了雲舒遙一行人的蹤跡,緊緊幾丈遠的距離在月晚清眼裏好似千山萬水般的遙遠,隻想著那馬兒能長出翅膀飛了過去。
離風月越走越遠,雲舒遙的心裏不知是不是和月如煙心脈相通著愈是慌亂不已,眾人想著可能是舟車勞頓太過疲累,並未作他想,隻是鳳簫看著雲舒遙那副無精打采的神情,知曉她這般焉頭搭腦的到底是為誰!
“稟皇女殿下,後麵不知是何人一直跟著我們,你看……”隨行的侍衛收緊了韁繩緩緩到了車簾邊輕聲向車裏的人稟著。
正神遊著不知到了哪兒的雲舒遙聽及此,撩開了車簾向後麵望去,後麵卻有幾匹快馬正揚蹄疾馳,什麽都提不起情緒的她複又放下了車簾,冷冷的交待著不去管她們,繼續趕路。
交待完這話便是又側倚在車廂裏,杏眼微眯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舒遙,舒遙……皇女……殿下……”這便是到了眼前,可不知為何,前麵的車馬卻是越行越快了,這幾日一路疾行不曾休息,身下的馬兒早已疲累的不行,也隻是差一口氣上不來便是倒地難起,月晚清顧不得她想的呼喊出聲,隨行的倆侍衛也扯開了喉嚨齊齊的向前麵呼喊著,隻想著前麵的人能聽見停下車來。
“遙兒,好像有人在喊你!”鳳簫伸手撩起車簾向叫喊聲的源頭尋去。
雲舒遙也隱隱約約聽見了這呼喊之聲,這般出來知曉的人不多,敢喚她名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到底是誰,嬌美的臉上也溢出一抹疑惑,於是便交代侍衛將車馬停下,看看這呼喊之人到底是誰?
近了幾分才看出這騎馬之人是月晚清,心中更是摸不著頭腦。
待月晚清到了身前,雲舒遙早已下了車候在車邊,見月晚清一臉疲倦之色,再不是先前見到的那般神采奕奕,許是連日趕路未曾休息,這眼眶泛著淡淡的黑暈,下了馬來時更是雙腿打了軟,心中更是吃不準這究竟是何事能驚動了太女隻是帶著兩個貼身侍從便急急追來,“晚清姐姐,你這是……”
“快,快跟我走,調頭回風月!”月晚清下了馬幾乎就要一下癱在地上,幸虧是侍衛接著便是扶住了她,但她顧不得這些,急急的向著雲舒遙說著,這一路行來若不是為了弟弟,她也不會咬牙硬挺到現在。
見此雲舒遙一下拽住月晚清的手,急急的問道:“出了什麽事?”
見是月晚清追來,鳳簫心裏便是了然了些許,撩開車簾,清朗的眸子看著這倆人,“太女殿下先上車,有什麽事,上車再說不遲!”
月晚清是侍衛扶著才上到車上的,兩條腿已疼的不聽使喚,隻有自己知道,那兩側的大腿已然磨破,血泡已然將褒褲浸濕幹涸在上麵,這一上車定是扯動了血泡痛得倒吸了幾口冷氣。
從上了車來,雲舒遙一直攥著月晚清的手,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彌散在心裏,“到底是怎麽了,晚清姐姐!”
被握著的手抖了抖,望著雲舒遙的眼圈紅了紅,“煙兒,煙兒,他,他不行了!”
“什麽?我走時明明好好的,怎得就不行了,對了太醫呢?太醫看了沒?怎麽會……”一聽這話,雲舒遙那攥著月晚清的手收緊了幾分,焦躁的捋不清個頭緒,隻是不停的問著重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