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折騰下來雲舒遙也覺得疲累至極,到了客棧吃了東西便撲到了榻上,迷迷糊糊的不知夫君說著什麽話也不知道他們幾時才離去。

這客棧上下三層,一層是酒樓,二層是中檔包間而這三層便是裝飾的極致文雅的天字號上房。因著三層的上房幾經住滿也隻是剩下三間,這三間首當其衝便是雲舒遙和眾夫君所住,而米凡,若柳和那眾侍衛便在二樓開了幾個小房間。

侍衛皆是清一色女子,隻若柳一個男子,若柳倒是省了和別人擠一個房間居住的不便。從用完飯便回到房中將門緊緊的插上閂,悶坐在榻邊的一把竹椅上像是想著什麽心事,那眉間時而憂愁時而歡喜時而又有著小男人受寵的甜蜜。

街上的嘈雜聲絲毫也沒有驚動他半分,就這樣手肘擔在竹椅把上保持著一個慵懶的姿勢神遊了不知多少個時辰,直到身上有了一絲薄薄的涼意襲來,才驚覺這天色也已似不早了。

支起窗棱看向夜空繁星,正西方的浮萍星亮的耀眼,心道這已到了亥時。正思忖間一抹光亮似流星在天邊劃過,好似還有一聲尖細久長的哨聲傳徹夜空。那眉間的柔美的眉擰了擰,狹長的鳳眸裏散發著一絲陰冷,在喉間的一絲歎息聲隨風而逝,口中喃喃的似乎是說了句:“該來的終會來!”

火火的紅袍在夜色的掩蓋下也黯淡了些許,幾個縱跳便躍上房頂如履平地,靈巧的仿若蜻蜓點水般的輕盈。腳下步履生風,紅衣身影在一處茂密鬱蔥的樹林中停滯住,狹長的鳳眸掃向那樹冠極大的蒼樹,一抹黑影沒有發出絲毫聲響便從樹上滑下,與紅衣男子相視而立。

黑衣人臉上覆著麵罩,一身黑衣勁裝一顯幹練利落的個性,兩人站著均沒有先開口講話,隻能聽著到那樹葉飄落於地麵發出的“瑟瑟”之聲。

終是黑衣人先開了口,沉沉的嗓音一如他的裝扮冷的入骨,僅從那光亮的眼眸中看不出是喜是憂。“柳,知道我為什麽來嗎?”

沒有出聲回答那人的問話,隻是那眸子中有著難以捉摸的暗沉,雲鬢間的發絲隨風飛揚,伸手利落的攏到耳後。

那黑衣人好似也料定了他不會開口,依舊的自顧自冷冷的說著:“朝中最近風起雲湧,大當家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讓你接近與她,看她有何異動。你都做了什麽?吃喝拉撒睡倒是說了不少,莫不是你覺得大當家費盡心機讓你接近她是為了看她每天吃幾個饅頭幾樣菜?”

“她一切無常,沒有見有什麽異樣!”紅衣男人的眼眸沉了沉,說出來的話遠沒有那副嬌柔如花的麵容來的柔楚。

“嗬!沒動作便最好不過,也省卻了大當家的麻煩!”黑衣人說話間眼中的寒光閃過,樹林裏驟然的有股壓抑的冰寒。

沒見動作黑衣人手中多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伸手將盒子遞到紅衣男子麵前,依舊冷冷的說著“喏,這個你拿著。”

狹長的鳳眸中有著一絲疑惑,但還是輕啟開盒子,沒等看到裏麵是何東西,那黑衣人便開kou交代著:“這是大當家讓我交給你,每天給她服下一點。”

“這是何物?”紅衣男人握著盒子的手微微一抖,問向黑衣人。

黑衣人的目光如刀子在紅衣男子的臉上刮過,有絲不耐的出聲:“你問的似乎太多了!知道的越少對你也越好,你不知道這個?”

“我要知道這是何物?不然我不會做的!”紅衣男人語氣冰冷繼續堅持著。

“嗬!你敢違背大當家?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別以為那女人為你打了一架,便對這個女人動了情,即便是你不想再報你姐姐之仇,你可別忘了你還需大當家的解藥!”黑衣人的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規勸而更多的卻是要挾的味道。

紅衣男子的眸色暗沉,細細描繪如細柳般的眉毛緊緊擰著,看得出心中的怒意升騰,心裏冷笑了幾聲,想著自己已經服食過那蝕骨之毒,須得好好為大當家效力才能換回半年一得的解藥。即便是這樣生性多疑的大當家也還是沒有放心與他,這在暗處又不知有多少個暗影在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隻想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別的還不需要你來提醒我!”紅衣男子掩不住怒意的冷冷出聲,若不是為報姐姐之仇,當初又怎會聽命於她,又怎會做她的走狗,可這條路卻非自己當初想的如此輕鬆,一腳踏進便無了退路。

已有兩月沒了姐姐的訊息,直到這人找到自己,還拿出了和姐姐一人一塊的玉佩,說了姐姐被她原先的主人害死還死的很是淒慘,自己當時便被仇恨蒙住了眼,被那人一激便服了那毒,現在想想這是中了大當家的計謀。

這些時日自己見到的和原先聽說的全不是一般樣,他隻是看到自己為了接近她故意讓蛇咬,那女人會為他吸了蛇毒;也看到了這女人對一個個夫君們都那樣好,今日經過那場打架事件和對著一個小乞丐說話都是那般柔和,種種的種種都好似再告訴自己一個結果,這女人遠不是大當家說的那樣不堪,若是說什麽都能作假但那晶亮澄澈的眼睛卻是騙不了人,有著這麽純澈的眼神,又怎會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又或許自己的姐姐根本就沒死,自己就是中了這些人的奸計。

黑衣人見紅衣男子眼中的神色莫名變幻不停,以為還在為剛才的話執拗著,便開口說道:“這是大當家從一位高人那裏求得,服食此物一月,這人便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活著,隻會照大當家的心意做事。”

紅衣男人收斂了一下心神,想著姐姐之事以後再做計較,眼下便是這……看著那盒中之物也就有如小拇指肚一般小,殷紅的唇瓣緊緊抿著,略微頓神複又問道:“這東西那高人就給了這麽一丁點?”

“沒有,隻有這麽多!”黑衣人不知紅衣男人問話是何意,竟還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知道大當家從來不會留下把柄讓人抓著,所以也別指望弄丟了什麽的再來要!”

聽聞這話紅衣男子擰著的柳眉撫平了些許,像是舒了一口氣,對黑衣人“嗯”了一聲。這一問一答的交流便此停止,黑衣人也沒在說話,腳尖點地便沒了蹤影,紅衣男人又在樹林裏站了一會兒,那拿著盒子的手緊了又緊,眼眸中的神色莫名。

有人一夜枯坐,有人一夜好夢,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雲舒遙在昨兒吃了個烏眼青的虧,這在夢中找補上了,夢裏的自己所向睥睨英勇無敵,直把那孫胖子揍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的在夢裏笑出了聲。

眼眶一種熱熱癢癢的感覺將傻笑的雲舒遙攪的有絲不耐,伸手便要揉向眼眶,輕輕柔柔的聲音懦懦的清甜。“先別睜眼,等下上好藥再睜開。”

順從著將手放了下來,依舊的閉著眼睛輕問出聲:“若柳?”

能清楚的感覺到男子正前傾著身子輕柔而又認真的塗著藥膏,男人身上真的好香雖不是那種淡淡的香味,但也很是好聞。羽睫微微抖動露出一道細微的縫隙,見這若柳塗完藥膏之後又像孩子似地那殷紅的唇瓣又貼近了幾分,輕輕的吹了幾口氣。

雲舒遙此時那心裏有如小鹿亂撞般的跳個不停,放在身側的手心裏出了一層薄汗,一動也不敢動像是挺屍一般。直到若柳柔柔說了一句:“好了!”拉開了一定距離雲舒遙那繃緊的神經才略微的放鬆了些許。

“昨兒就該給塗上的,見你困乏的睡了,便沒再吵醒你,不想還是攪了你的好夢!”輕輕的將那藥瓶塞上瓶塞,眼眸中泛著一抹溫柔看著榻上不知說些什麽才好的雲舒遙。

見雲舒遙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嬌美的臉上有著一絲緋紅,心裏頓覺好笑,鮮少有女人會羞澀的臉紅,為了打破這份尷尬,又輕聲問道:“剛做了什麽好夢竟笑出聲?”

被這一問,雲舒遙也忘了是什麽夢了,隻依稀的記得夢裏痛快淋漓的揍了一個人,但已經忘了是何人又是為何事。撓了撓發頂,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噥了聲“不記得了,忘了。”

說完這話像是想到了什麽,問向正欲起身的若柳。“哦,米凡可曾起了?”

狹長的鳳眸在聽到這話泛著一絲受傷的神情,臉上沒有了剛才的那抹溫柔,隻是對上那澄澈的眼睛冷冷的回了聲:“不知道。”

看得出若柳眼中的變幻,雲舒遙便沒再出聲,總覺得今天的若柳較著以往有所不同,沒有了那份楚楚可憐也沒有了那份迷人心智的風情,不過那份柔柔的像極的河畔那隨風而動的柳枝真實而又有些個溫婉,她自動的略過若柳眼中那絲受傷,語氣趨於平靜。“若是無事,走時將門帶上。”

雲舒遙說完又故作自然的輕撩起被子坐了起來,若柳沒有聽她那句明顯讓他走的話馬上離開,唇瓣抖動了下,像是有話哽在了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