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微涼像是蜻蜓點水般輕盈的落與鬢角,怦怦亂跳的心抑製不住的緊張,帶著疑惑帶著好奇還有一絲的期許。

這份突如其來的薄涼好似驚醒了睡著的人兒,羽睫像是欲展翅而飛的蝶翼,撲閃著,張開了朦朧的眼睛。

一霎那,兩人都是一怔,雲舒遙沒有想到一睜眼便是清秀如雨後春筍般俊美臉龐,而清淩也未曾想到睡意濃重的人兒會這般快的醒來。

雲舒遙看著清淩眼眸中從剛才的慌亂一會兒便是換上了一絲失落的眸色,心裏自是不知他為何。

清淩從失落中緩過心神,幹淨清秀的臉上淡放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來看看你,不曾想,你歇下了。”

這般幹淨的一個人,一想起那滿身的疤痕,雲舒遙心裏還是一緊,心裏雖是替清淩苦著酸澀著,但嘴角卻是噙起一抹純淨的笑容。“想躺一會兒呢,這便是睡著了。”說完支起身子側坐在榻上,即使是在這黃黃的臉上也有一抹紅暈淡放出來,可想而知,若是沒有這層易容的麵皮,這張臉倒是有多紅的耀眼。

清淩在看到她的臉紅了之時,自己的臉上也紅了幾分,從沒有這般近的坐在一起說話,今兒也是第一次。

剛才她起身之時眉間的一下微蹙鎖進腦海,“剛才身子有些不適,所以忘了問下,那個女人腳下的力氣下的這麽大,你沒事吧?”

“沒事,你看這不是好好的麽,嗬嗬……”雲舒遙有些害羞的撓了下發頂,向著清淩說道。

接著便又好似想到什麽,晶亮的眼眸望著清淩,懦動著唇瓣又問了句,那個女人是誰?沒有想著清淩會如實的告訴她,但心裏的疑惑像是不受控製的問了這句。

清秀的眉間微蹙了一下,便是舒展,好看的眉形更是映襯出清淩身上的濃濃的書卷氣息,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但深看下去便是有著難掩的苦楚,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淡然開口:“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從這句話說完,雲舒遙從清淩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種叫做信任的光彩流溢出來,沒有回答,隻是略點了下頭。

在清淩的故事裏,除了他自己的身份沒有告知與她,其它的那些事情倒是正如雲舒遙意料中的一般,果真是這個叫雲舒晴的女人,果真她長了一顆心狠如鐵的心。

能看的出清淩在說這些時,眼眸中流動著的一絲哀戚苦楚,唇瓣的不住顫栗映射出他心裏的浪花洶湧。

像是不自覺的雲舒遙的手覆上了雙手絞在一起的手指,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是想著就這般做了,一切自自然然,內心裏或許是想給他一絲溫暖。

清淩看著眼前的女子,秀美的眉間流溢著一絲關切,從來沒有像這時,也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耐心的聽他這些無聊紛亂的故事,心裏發酸的難受,若不是強忍著眼眶中的水霧,便是傾瀉而出。

“以前的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會好的。”圓潤的手輕柔的拍在清淩光潔如玉的手背上,一股溫暖的氣息從手中傳遞到塵封已久的心裏。

心知清淩能跟自己說出這些著實不易,這些話他一直隱忍在心裏,對他來說,每一秒每一分鍾都是難耐的煎熬吧!能說出來,最起碼心裏壓抑的情緒能舒緩幾分。

不明白這雲舒晴為何這般的冷酷無情,苦苦跟隨了幾年的男人說不要就不要了,還讓他受盡這般侮辱。想到她複又想到自己,自己也出來近一月了,他們一個個定也會尋得焦急了吧!心裏有絲苦澀慢慢暈出,每次都答應不讓他們擔心,會讓他們幸福,可一次次都是自己偷偷的逃離,而讓他們來承受焦急的等待和擔憂。

或許她和雲舒晴的不同就在於,雲舒晴覺得這些得到的都是應得應份的,而自己卻是覺得除了皇女的名號,自己與一個普通人無疑,或許連個普通人都不如,他們一個個也不是在意這些的,那又是自己的那一麵吸引他們甘之如飴。為什麽要對自己這樣好,自己到底有著那樣的不同,讓他們拚命相隨,無怨無憂。

若柳的死是自己永永遠遠也抹不去的痛楚,為什麽他會死去,為什麽自己的孩子也沒能保住,為什麽她一次次的逃開她們,而這一個個的所謂的親人卻要將她剖之入腹。

如若不是自己不夠強大,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來守護他們,他們豈能受到這些。或許自己應該變得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在意和愛的人,再不讓那些愛著自己的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和痛楚。

清淩雖是不知雲舒遙想著什麽,看那臉色猶如遙不可及天邊的雲彩忽明忽暗,以為她是身子不舒服,黑若耀石般的眼眸中含著滿滿的關切,紅著臉抽出了手,輕聲問道:“可是不舒服?”

掌心裏的慢慢抽離讓雲舒遙的心裏一空,抬眸看著清秀如蓮的男子,心中有個別樣的情愫由內而生。

“倒是你的身子要好好調理一番,對了,既是這女人知道了地方,恐還會再尋來,不若,你跟我走吧!”腦中想到便是脫口而出,這兒在待下去,確實也不甚安全。要是雲舒晴對清淩還有一絲以往的情誼,也斷不會用哪種下三濫的媚藥對他,在說,她都已經將他撇到了這風月場所,還有什麽是她不能做的。

想到那滿身的傷痕累累,她怎麽也不忍心在讓他受這種折磨與屈辱,所以她想帶他離開這兒,哪怕出了這兒的門,他便是接著離去,也不能留下他受這種罪。

輕輕向後倒去,斜靠在塌上,眼神澄澈如泉般的純淨,看著正思索著的清淩複又淡淡出聲:“跟我走吧,出了這兒,若是你有好的去處,我也不攔你。”

看著她清亮的眼睛,明亮而真誠。她是待自己最溫和的女人,在那日扶起被打的倒在地上的自己,在鴇爹要教訓自己要去柴房關上幾日的時候,是她為自己解了圍。

而到了房中,卻是沒有像別的女人一樣的對他動手動腳,反而一人一榻,恪守著男女本分。

看到自己一身的難堪,並沒有一絲厭棄和輕慢,竟還去了醫館買來了藥,這樣極好的溫柔的女子,自己真的可以跟她走麽?

又或許自己和她走了,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雲舒晴會放過他嗎?不行,他不能連累她,不能連累這個連笑容都是如此的幹淨純美的女人。

勾起唇角一抹苦澀的弧度,不敢望向那雙澄透的像是能看清自己心思的眼睛,顫聲開口:“不,我不想離開。”

雲舒遙沒有想到清淩會拒絕,斜靠的身子正了正,眼眸中有著一絲不解和一絲心疼。他是今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麽?不敢再相信女人?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善意的關心也不行。

“為什麽?”

清淩抬眸看向問話的女人,隻是一眼憂傷的眼神卻是落到了遠處,雲舒遙從裏麵看到了無盡壓抑的苦楚。“出去,又有何用,於其拖著這慘敗的身子讓人指指點點,到是不如,在這兒,最起碼,這兒的都是一樣的人啊……”

這聲拉長聲線的啊,夾雜著一絲若不可聞的歎息蕩漾在房中,房中的氣息也變得有些壓抑,有些心悲的瑟涼。

“清淩,你何必作踐自己,你這麽幹淨清秀的男人,會有女人珍惜你的。”雲舒遙聽的出他話語中的絕望,急急的說道,其實這些話也真是她心中所想。

不知為何清淩聽了這句,勾起的唇角卻是愈發的向上揚起,可那笑容卻是更為的哀傷,手指向那盤與脖頸的扣子尋去,解下,沒解下一顆,那手指卻是抖動幾分。

“清淩,你?”不明白清淩這是為何,雲舒遙輕聲問著。

但清淩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的繼續手中的動作,最後的中衣也敞開著,那一道道猙目的疤像是盤旋在身上的蜈蚣,讓人不忍去看,不敢近前。

“那日你有可能也看到了,許是看不真亮,也就是這張臉還算能入些眼,這身子……試問,有那個女人會喜歡……”清淩抖動的唇pian壓抑著他心中悲涼的情感,除了這些傷痕,嗬嗬……他竟腹中還懷著一個孩子,這樣的他,怎能跟著她走。

低頭將中衣複又裹上,而身前女人的手指卻是覆上那駭人的疤上,眼眸中沒有懼意也沒有厭惡更沒有鄙夷,而是,而是滿滿的心疼。是的,那柔柔的眼波流溢的就是難掩的心疼。

雲舒遙沒有出聲,不是第一次見到,可每一次看到這些,對她的視覺卻是一個更大的衝擊,心裏沒有別的,隻是想著,這一道道的傷,這眼前的男人是如何受得住的。

倒是為何會心疼雲舒遙不知,她知道的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舍下他,眼睜睜的再看到他受這些。

錯過的一次便是讓她痛徹心扉,若不是錯過和若柳彼此的心意,怎會落到這種下場,所以,她再也不要錯過,牢牢抓住自己珍惜的,心疼的,想要關愛的人,不讓自己的心再一次的失措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