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樓確實是個誰也未曾想到隱匿的所在,誰也不曾想留下寥寥幾語便圖無音信的皇女竟還流連在京城裏,或許他們更沒有想過她會整日的流連在煙花之地。

以後的幾日雲舒遙像是避世般的在煙花樓住了下去,從那日清淩褪下了身紅衣,便是沒有再多言語,白日裏就是頂著那張被自己搗鼓出的大眾臉在市井裏走走逛逛,也不知到底想看什麽。

而到了用膳的時辰,卻是準時準點的喊了清淩一起去用飯。到了晚上依舊是一人睡軟和的大床而一人睡在對麵供歇息的軟榻上。不過在雲舒遙的堅持下,倒是兩人調了個個,此時的雲舒遙躺在那狹小的軟榻上不知在想著什麽心事。

一聲低聲的呻吟映進了雲舒遙的耳中,昨晚就聽見清淩睡著之時不受控製的呻吟出聲,想必他定是很疼吧!今日從醫館買來的藥也不知他吃了沒有,怎得還是疼的這般難受。

終是不太放心緩緩起身順手披上了件外衫向那輕紗幔帳走去。撩起隔著視線的輕紗,側身看向睡的極不沉穩,眉間還暈顯一抹痛楚的男人,輕喚出聲:“清淩,清淩。”

清淩雖是被廢了武功但睡意綿淺,一聲輕喚便是睜開眼睛,那攏緊的眉在看清眼前的女人之時慢慢舒展,手肘支著身子便要起身。

一隻手按住了他欲起身的肩膀,柔柔的輕聲淡放在他的耳畔。“可是又疼了,我給你的藥你沒吃?”

清秀的臉上扯動一絲笑,淡淡出聲:“我沒事,”

“沒事?每天睡夢中都疼得出聲,是沒事?到底給你的藥你吃了沒?”不知為什麽,每當看見清淩略顯蒼白的臉,就想起那一身猙目的傷痕,心裏更是加深的對雲舒晴的恨意,她當真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連自己的主夫都這般忍心的撇到這種地方,她這樣做簡直如同禽獸行為。

清淩沒回話雲舒遙便知他是沒有吃下,臉上有絲氣惱,說出口的話也帶著一絲怒氣。“藥呢?”

“在木桌抽屜裏。”清淩看著雲舒遙滿含怒氣的臉,心裏想著她說的每夜自己都疼出聲,自己當真是沒有感覺的,那今日非得讓他睡在大床上還有給他的藥,到底是什麽意思?是這幾夜她都沒有睡好,讓他吃了藥,不在出聲,她便也能睡個好覺吧!所以當雲舒遙問他藥呢,他不假思索的便答出口。

等清淩回過神,雲舒遙已一手執著藥丸一手端了杯水,遞到了他的唇邊。

清淩撐起身子將藥咽下,複又躺下,雲舒遙將他身上的被子掖了下被角,而這種細微之處,竟是讓清淩的鼻間頓時酸澀。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即便你心死,但想想你的親人,希望你這樣嗎?”單看他那瘦得簡直可以用消瘦來形容的身形,就知他定是心死的想要一心求死吧!想來雲舒晴這般對他,他會想死也不足為奇,畢竟被自己的妻主扔到這青樓裏著實活著便是無盡的屈辱與折磨。

親人,她對他說親人,一聲冷笑差些就從口中滑出,自己這步田地,那些親人們斷不會感到光彩吧!或許他們便是最想讓他死了幹淨,不辱沒家門。這是他為什麽一心想著死,卻是從未想到過他們這些所謂的親人吧!他們會在乎自己的生死麽?他們隻會在意他現在還是不是皇女妃的高貴身份。

即使是房中晦暗帶微微映進來的光線打在清淩愈發蒼白的臉上,雲舒遙也知道好像自己又說錯什麽了,剛想說些什麽補救。就見清淩緊擰的眉淡放舒展開,眼睫向下傾緩,合上了眼簾。

想著恐是這止疼的藥丸含有安眠的成分吧,他睡過去倒是很快。緩緩起身輕手輕腳的將杯子放在桌上,又躺在清淩對麵的小塌上,閉上眼睛,聽著細微到很是均勻的呼吸飄蕩在耳邊,想著今夜他能睡個好覺了,便是眼簾又是沉了幾分,一夜無夢睡得香甜……

寥寥繁星發著慘淡的光線的夜,黑的迷離,黑的深邃。有青樓裏醉人心魂的破碎的聲音映現,還有平常人家睡的香甜,也有著別樣的情緒遊走在如墨的夜間。在一處僻靜的農家院子裏,一個黑衣人跪於地上,而身邊的女人不停的在房中來回的踱著步子,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躊躇著什麽思緒。

“你是說那個賤人,不肯來!”一聲似是咬著牙問出的話語蕩在黑衣人耳邊。

好似見黑衣人沒有搭話,終於停下腳步,直直的盯著依舊跪著的黑衣人,沉沉開口:“他都是怎樣說的,你說與我聽?”

黑衣人籌措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句屬下不敢。

聽了黑衣人的這句不敢,房中的女人看向她的眸色裏有抹狠戾的光線,大喝出聲:“說。”

“屬下,屬下,玉瑩公子,說,他沒空,還,還說,讓殿下,別在找他,說下次再找,他便不顧及以往的情誼,定會上告女皇。”黑衣人膽戰心驚的說完,一直低著的頭微抬,看著對著說話的女人唇角**了一下,接著就聽見了手指收緊成拳的咯怕作響。

一聲冷笑從喉中滑落出來,冷的讓人心寒的聲音彌散在昏黃光線映照的房中。“這個賤人,口口聲聲的愛我,嗬!我這一出事便是撇的幹淨。”

牙關緊緊咬合的咯咯聲聽在黑衣人的耳中分外突顯,她知道自己今晚又有事做了,每次聽到這種聲音,自己手上便會多上一條或者幾條性命。

黑衣人沒有想錯,接著的一聲命令便是映現了她判斷的準確。“今夜我就讓這個賤人嚐嚐背叛我的滋味,去給我殺了他扔與大街上喂狗!”

黑衣人領了命倒是身形疾速,一閃身便是沒了影蹤,隻留下房中一聲茶盞落地之聲。

如雲舒遙所想,清淩這一覺確實睡的很是香甜,以往都是他先起床將熱水打好,雲舒遙才睜開眼眸。今日,一縷明亮的光線照了進來,雲舒遙睜開眼簾便是側身向對麵看去,那個清瘦的身影依舊躺在那裏,看看天色也似不早了,便是起身穿戴好了衣衫,去打好了熱水,待她梳洗妥帖,清淩還未醒來。本想讓他多睡些時辰,但是一想這樣又會錯下一頓飯,這般羸弱單薄的身板確實是要按時好好吃飯,所以經過了思量便到了榻前喚醒了清淩。

從被帶到這裏從未曾像這一覺睡的這般香甜,沒有夢魘也沒有那個將自己弄到這個地步女人的狠戾的嘴臉。緩緩張開眼眸,一夜好眠竟是讓臉色也好了很多,蒼白倦怠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潤。

“睡的可好?”淡淡的話語帶著久違的溫暖讓清淩的心緒一片豔陽天。

勾起唇角淡放一抹笑意,回了句:“還好!”

“若是覺得好,今兒睡覺前別忘記吃了。”

“對了,不早了,起了身,我打了水來,你洗洗,我們去用飯。”

清淩套上了衣衫來到盆前,盆中已經為他對好了水,指尖撩水鋪與麵上,溫溫熱熱剛剛好,這種被關心愛護的感覺真的很好。一瞬時便是陷入了遐想,若是每日醒來都能聽到那暖心的話語,該有多好!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又要癡心妄想了嗎?斂住心神擰幹了棉帕搭在架上,轉身回首看著一直等他淨麵的女人,眼前的女人這張平淡無奇的臉,卻是越看越是耐看。

用完了飯,雲舒遙出奇的沒有獨自出門,和清淩一起回到了房中。不知這隔壁住了那樣的客人,大天白日的就做上了那勞心費力之事,一牆之隔的地方便是將那“嗯嗯……啊啊……爺輕點……”的聲音灌進了耳中,兩人一個坐榻上一個坐在一側的雕花木椅上臉上都暈顯著別樣的緋紅,略顯尷尬的倒是沒了話說。

一個在哪兒臉紅的絞著手指,一個便是東張西望的有絲尷尬難堪的不安,終是在雲舒遙一掃眼見看到立於牆角的櫃子上有把古琴而解開了這份靜寂的尷尬。

雲舒遙輕輕一吹吹去了落於古琴上的浮塵,指尖淡放與琴弦,行雲流水般的一拂,美妙的音符帶著綿轉的空靈蕩在耳邊。飄飄灑灑如夜鶯啼鳴的嗓音融合在空靈婉轉的琴聲中帶著一絲惆悵一絲無以言明的別樣情感流澈開來……

每顆心上某一個地方

總有個記憶揮不散

每個深夜某一個地方

總有著最深的思量

世間萬千的變幻

愛把有情的人分兩端

心若知道靈犀的方向

那怕不能夠朝夕相伴

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

請溫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間聚散

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

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

請守護它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讓幸福撒滿整個夜晚

每顆心上某一個地方

總有個記憶揮不散

每個深夜某一個地方

總有著最深的思量

世間萬千的變幻

愛把有情的人分兩端

心若知道靈犀的方向

那怕不能夠朝夕相伴

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

請溫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間聚散

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

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

請守護它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讓幸福撒滿整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