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舊飄落,比著往年,這雪倒是早了很多,也從未曾見過,這雪下的這般大還綿綿不絕。半月過去雲舒遙依舊不曾醒來片刻,隻是臉上倒是不像是病人那般而是泛著粉紅色的光澤,靜靜的躺在那裏,依舊的容顏,卻是沒了以往的歡聲笑語。

風蕭幾人按著月如煙的說法lun換著在她耳邊耳語,細細述說著他們以往的點點滴滴,可那長而翹曲的羽睫連抖一下都不舍,讓一個個都幾乎心死。

經過了月如煙這段時間的調理,女皇的淤積在心的病已然痊愈,在雲舒遙的昏迷的時日,女皇和她的父妃都來此看過幾次,看著這些時日不曾醒來皆都是憂心不已,特別是她的父妃,每次看到就是哭得誰也勸不住,生生的讓女皇給拽回宮去。而她的大皇姐雲舒婷也假模假樣的來探視了一番,隻是從她那轉身間便是流露出來的笑,能看出她是多麽期待著雲舒遙會永遠這般的沉睡不醒。

風蕭也早已知道了她指使若柳想害雲舒遙的事,但是這若柳一死便是沒有了證據,也隻是在她來看雲舒遙之際,場麵上應酬著,在將雲舒婷送到門口之時,淡淡輕聲的說道:“大皇姐,慢走,若是皇姐不急著回雲天關,便經常來坐坐吧!如煙說的,經常給遙兒說些她記憶深刻的事對她蘇醒有幫助,畢竟以往遙兒經常念叨,和大皇姐最好,想必大皇姐有很多童年的事可以給遙兒說說。”

而這句淡然出聲的話語卻是讓雲舒婷聽出了意味深長的味道,雲舒婷怔了一下,便恢複了以往的淡定,嗯了一聲,回了句那是當然,便緩緩走了出去。

是啊!小時候這個小丫頭確實是老愛纏著自己,那時候自己一貫調皮,上樹掏鳥窩,下池摸小魚,這丫頭都跟著自己,也主要是老二她不喜這些,她的父妃也教導著她隻在宮中習墨讀書,所以這丫頭和自己也最為親近。是什麽讓她們有了嫌隙,又是什麽讓她想要致這個從小陪她玩陪她瘋的妹妹與死地。因為她要救出她的父妃,不能在讓他在冰冷的冷宮裏度過剩下不多的時日,所以她必須要強,必須要做上皇帝,這樣自己母皇下的令,不準父妃踏出冷宮半步的話,也便沒了效力。而這個妹妹,是她前進的屏障,她想成功,隻能是不能留情的踐踏過去。

抬眼望去,遠處碧書成妝,亭台樓閣皆被一望無際的雪覆蓋,一片白茫茫,冰雕玉砌,雲舒婷踏著雪,那長長的靴筒已被厚厚的雪盡數淹沒,咯吱咯吱踩著雪的聲音,仿若她此時的心境靜默中又煩亂不已,雲袖中的手指緊握成拳,臉上映出一絲冷厲,自己被風蕭的那番話動搖了嗎?不?在宮中誰與自己最親近,隻有生她養她的父妃,所以她不會收手,要繼續走下去。

而此時雲舒遙偌大的寢殿中,卻是因著都站在塌邊卻是略顯的擁擠,一個個眉間都映現著濃重的愁緒。

側坐在塌邊的雨寒伏著身子,依舊像往常一樣給榻上不省人事的人兒rou搓在手上的穴位,隻是那清冷的臉上籠罩著一片陰霾,輕柔的放下靠著身側的手又耐心的按摩起另一隻,做完這些,將那手握在自己掌心裏,久久的凝視著眼前的女人,她當真是不想要他們了嗎?月如煙說了,是她自己不願醒來,為了若柳,她不要他們了嗎?鼻間酸澀的難受,想說的話哽在了喉中。

“月如煙,你到底會不會看病,還是神醫,我看連個江湖郎中都不及!”雷莫的一席話,讓大家的視線齊齊聚集在正為這雲舒遙向著管中打著飯的月如煙,那一手捏著管子的手霎時抖了一抖,但是依舊專注著手中的動作,沒有言語。

“你……你……”雷莫這副急脾氣這幾日憋得難受,心裏惱著雲舒遙為了若柳竟是不想醒過來,更多的是自己從未有過的心慌恐懼,他不敢想若是一直這樣……。見月如煙沒有搭理他的話,心中憋悶的火驟然有著爆發之勢。

“雷莫,這還不夠亂嗎?如煙他懷著身子,本該好好歇養著,還每日熬藥喂藥的,你沒有看到麽?”

月如煙抬眼便見一襲白袍加身,俊逸的麵容在這幾日也消瘦了幾分的男人,淡淡的扯動了下唇角。他做的這些都是為著這個女人,想著榻上的女人能快些醒來,他不想等著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她依舊的沉睡在這裏。但是聽到風蕭的這句,他還是很高興,有人能懂他,自己何必再和這個穿紫衣的男人爭執這些呢!

依舊的月白衣衫此時穿在風蕭身上,卻是略顯曠蕩,緩緩踱步來到塌邊,再看到那張美麗依舊的容顏時,一絲淡淡的愁緒隨著歎息從口中溢出,輕吐出口的話語淡淡輕柔,卻是說出了滿屋人的心聲。

“你就這樣不醒過來嗎?舍棄了我們的誓言躺在這裏,我知道若柳的死對你打擊有多大,但是我們,哪一個不是在危險時,想擋在你的身前,為你遮風擋雨。於其這些,我倒是有些羨慕若柳,如果能重回過去,我願意替他去死,可是,都已經過去了,所以求你醒過來,看看我們,好嗎?就是不見我們,可是孩子呢?你不是最喜歡孩子嗎?孩子也不想管了嗎?”說道最後的話帶著濃重的鼻音的哽咽,而身後的幾個大男人眼圈都微微泛紅,鼻間一陣的酸楚。

而月如煙更是眼中蓄滿了淚水,滴滴答答的滾落下來,若柳為她擋劍的情景曆曆在目,或許當時自己擋在前麵就好了,最起碼不用受這種熬人心智的折磨,一日日按摩,熬藥,喂藥,而也隻有自己識得醫術,還妄稱著一個神醫的稱號,這般卻是喚不醒眼前的女人,這種心情心境,簡直就是一種難耐的煎熬。

越是想越是那淚滾滾滴落,知道自己不該這般,對孩子不好,可是那淚竟是不受控製的淌落下來,心裏也想是壓上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壓得他越發的喘不上氣,肚子卻在這份難捱中痛了起來。

“嗯……”手撫在了小腹上,緩解這這份痛楚,臉也白了下來,身子向前弓起。

“你怎麽了?如煙?”風蕭發現了月如煙臉色不對,急聲問道。

一說另幾人都看到月如煙的頭上滲出了一頭冷汗,一手撫著肚子,很是難受的樣子。

雷莫剛才的毒舌,這時卻是一步向前扶住了月如煙向下滑的身子,“你怎麽樣?肚子疼了嗎?”

“嗯……肚子有點疼,沒事,可能是剛才心裏有些不好受。”月如煙雖是說的輕鬆,但從他那隻手拽著雷莫胳膊的力度可以看出他究竟有多疼。

“都疼得出汗了,還有一點疼,快些先躺下。”雨寒接過了月如煙的手臂,扶他起身躺到了雲舒遙躺著對麵的軟榻上。

風蕭急急向著秋兒的道了句去請太醫,那葵木郎竟是怕秋兒走的太慢,一個縱身便向太醫院行去。

“我沒事,嗯……一會兒就好……”看著他們一個個神情緊張的關心著他,月如煙心裏有些滿足,他們這樣是接納了他,再不是以往見到他不是不理就是僅限於客套的說上幾句。

“我知道是我這嘴不好,我不該說你,你別生氣,再氣著肚裏的孩子。”雷莫小聲的對著月如煙嘟囔著,他知道這段時日最累的就是月如煙,可當時自己也不知怎麽了,嘴上就是把不上門的說了那麽幾句,見月如煙這個樣子,也後悔不已。

“也沒有好一點,很疼嗎?”雨寒一邊為月如煙拭著滿頭的汗滴,輕聲問著。遙遙沒有醒來,這是遙遙的孩子,他們都有義務好好照顧月如煙,照顧這肚中的孩子。

“讓,讓童兒,拿我的……我的藥來……”想來是越發的疼了,月如煙兩條眉緊緊擰在一起,唇角疼的抽搐著斷斷續續的說著。

“童兒,快去!”

童兒儼然一副嚇傻的樣子站在牆角,被這風蕭一聲,才慌手慌腳的便快步離去,給月如煙拿他的藥去。

“嗯……肚子……”一直隱忍著不想發出呻吟的月如煙,終於在這一波的痛時,忍不住的呻吟從喉中溢出,而也就是這聲帶著痛楚的呻吟,喚回了對麵沉睡了十幾日的人兒,隻是眾人都在手忙腳亂的顧著月如煙,都沒有察覺到榻上的女人的眼簾已經緩緩的拉開,指尖合攏收緊。

“殿下,藥來了,來了。”童兒著急忙慌的將一丸藥遞到了月如煙的麵前,而雨寒端起電語遞來的水送到了他的唇邊。

“太醫,你看看他是怎麽了,剛才肚子疼得厲害……”風蕭看著被葵木郎拽著就一個踉蹌進來的太醫急急的問道。

而對麵榻上沉睡著不願醒來的雲舒遙,好似再遙遠間一聲呼痛的聲音像是帶著飄渺的回音蕩漾在耳際,睜開眼簾便是覺得吵得厲害,正想不管這些繼續閉眼,不再理這些煩心瑣事,可聽到風蕭這句,肚子疼,誰?心底裏的一處抽痛了一下。

緩緩側臉,看到一個個熟悉的身影皆圍在一處,而聽到一個年老的聲音說出了一句。“情緒激動導致動了胎氣,要保持好的心情,切勿動氣!”

月如煙自己就懂,可是心情愉快,肚中孩子的娘親昏迷不醒,讓他的心情怎麽能愉悅起來,想及此,一絲苦澀的笑意溺於唇角,但還是向著太醫點了下頭,說了句,他會記得的。

“煙兒,孩子,是孩子,出了什麽問題了嗎?”帶著顫音的問話霎時驚醒了正聽太醫交代的眾人,這個聲音……這個聲音……這般的耳熟……這般的動人……這般久的時間未曾聽到,回頭,轉身,像是在夢中一樣,遲遲不醒的女人端坐在他們麵前,雖是臉上有著一抹焦急,但是也更為的覺出了她的真實。

“遙兒”“遙遙”呆滯了幾秒,他們才緩過神來,齊齊的喚著不知呼喚了千百遍的名字。

“孩子……”

一張張臉上都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意,她終於醒了,想到她躺了整整半月之久,他們心裏還止不住的泛上來一股酸楚。

“孩子,沒事,隻是剛才如煙肚子突然疼起來,我們都嚇壞了,好在,太醫說了,沒事了。”看著雲舒遙眼中的焦急,風蕭急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