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歌聲帶著空靈的婉轉縈繞在夜色裏平添了一絲溫存的味道,靈動的音符飄灑在一側的帳篷中,帳中一襲白衣的男子那撚著茶盞的手略微頓住,清朗的眸子似是看向遠處。

而相視而坐的紫袍男子手中正把玩著腰間玉佩,伴隨著歌聲飄散在耳中,眉頭微蹙,陽光般的俊顏上映現這一絲微慍之色。

雨寒和電語擦拭著寶劍的手指略微的頓住,細細聆聽著仿若能將人的心境帶入到那一處螢火蟲低飛星星點點的美妙意境。

坐在帳門口的灰發男子那雙深邃的眸子久久的凝視著遙遙相對的帳篷,好似能透過帳篷看到裏麵那抹白裙飄搖靈動的身影。

直到歌聲輕緩的收了聲,帳篷裏聆聽歌聲的幾人略微頓住的動作才又連貫起來,可也隻有他們自己的心裏能知曉他們心境的不同。靜寂的無聲,連帶著那呼吸都像是定格住了一般,沒有一個人出聲,懷揣著的心思各不相同。

終是有一個沉不住氣的人率先打破這這份壓抑的靜寂,呼吸聲的慢慢加重,能看出他心裏的波瀾起伏。“我看這遙遙心裏哪還有我們幾個,又是熬湯又是侍候穿衣,這不還唱上了。”

“雷莫,休要在背後說妻主的不是,這遙兒是第一次得孩兒,高興也是正常的。”風蕭如玉的臉上有著一絲淡淡並不突顯的別樣氣韻,但轉瞬過後便是又恢複了以往的坦然自如。

“我看她高興的就差向整個天下昭告了。”雷莫顯然不讚同風蕭的話,扁扁嘴說道。

“這懷孩子誰不成,上次不是那雨寒……”

“雷莫!”沒等雷莫說完,風蕭和電語急急的打斷了雷莫此時不長腦子便是脫口而出的話語。

看著電語一個勁的向著雨寒的方向遞著眼神,這才想起這事是個秘密,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眼睫向下聳拉著不再出聲。

雨寒清冷的臉上滿擰著心底裏的苦澀難受,離身向外走去,帶著一絲苦楚的話語飄在了腦後。“我出去走走!”

待聽到像是無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風蕭手中的茶盞噹的一聲放在了木桌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在看那俊逸的臉上怒意漸濃。“雷莫,你以後說話注意些,我們雖是都瞞著這事,但看今天雨寒的表情,想必他也斷是知道了孩子的事,許是怕我們跟著難受,瞞著我們裝作不知,你說你,剛才又提及這事,是想在他心口撒鹽麽?”

“我……我隻是……隻是……”雷莫想想也是自己多了嘴,沒甚底氣的喃喃低語像是蚊蠅哼唧。

“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遙兒的孩子也是我們的孩子,所以不興再有那些話語。”一貫的風蕭都是淡淡如水的神情,鮮少這般的怒意寫在臉上,這擲地有聲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看得出他心裏的怒氣升騰。

看著雷莫低頭一副知錯的樣子,風蕭也便沒有多言,淡淡的又說了句:“不早了,歇下吧!”說完便合身躺在了鋪與地上的毯子上微閉上了眼睛。

夜裏寂靜無聲,也隻是能聽見盤旋不絕的山風聲和不眠的鳥兒和小獸發出的低聲嘶吼聲。帳篷外麵燃起的篝火影影爍爍,山中的走獸立在那幾丈遠的距離不敢向前半分,連帶著慣常的吼聲都帶著一絲著恐懼的戰栗,不是因為那岌岌而滅的篝火而是那帳篷裏麵躺著的灰發男子。

也就是在這靜寂的夜,風月皇宮外五裏處的一處茂密的樹林旁立著幾個勁裝打扮的黑衣人像是在向一襲青衣的女子稟告著訊息。

“是在這個樹林裏嗎?”青衣女子問向麵前的黑衣勁裝之人,言語中難掩心裏的那抹焦急。

“屬下已經打探了附近的村民說是見過一個紅衣的男子進了這樹林便是沒有見出來。”

“那你們怎沒有進去尋人?”青衣女子雖是淡淡的出聲的話語但細聽下竟是帶著一抹冷厲。

“村民說這樹林是個迷霧林,樹林裏瘴氣很重,鮮少有人進去,即便是進到裏頭平常人是很難在裏麵待長時間,所以屬下想著先回來稟明,在做決定。”

看著這片被手中火把照著縈繞著一片白霧的樹林,青衣女子略顯英氣的眉峰一挑,清麗的臉上一派肅穆,沉聲交代著身前那幾名侍衛,“你們先在這守著,若我一個時辰沒回來,你們在進去尋我,不管尋沒尋著,一個時辰便要撤離。”說著手拿絲帕捂住了口鼻,便是走進了霧氣環繞的樹林之中。

“大人不若明天白天在進去,白天的瘴氣小一些,這晚上的瘴氣更重。”一名侍衛好心的提醒了前麵即將被白霧湮滅的青衣女子一聲。

而此時的青衣女子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這句話,也像是根本顧不得這些,隻是想著能快些尋到那個讓她快要發瘋的男人。長日的霧氣繚繞,一踏進這樹林那潮濕的泥土便將腳下的軟靴陷入了幾分,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這下陷的泥土上,就像是一腳不小心便踏進沼澤地,再也抽不出來腳,所以她每一步都很小心,試探著踩實了才使力。

口鼻雖是用絲帕捂著,但也是吸進了散發著一絲腥臭的瘴氣味,青衣女子似是頭腦有些混沌,腳下的步子也有些發軟虛無,可想著剛跟侍衛交代的一個時辰,便是甩了下頭將那份腦中的不清明甩走,加緊著腳下的步子想著無論如何都要趕在一個時辰將這片樹林尋遍。

手執的火把的光亮越來越小,從她那擰在一起的眉能看出她此時心裏的火急火燎,若是火把熄滅,沒有一絲光亮,她在這瘴氣繚繞的樹林裏不是兜兜轉轉找不到來時的路,不被累死也會被這濃重的瘴氣給活活憋悶的窒息死去。

好在手中的火把即將熄滅之時抬眼遠遠望去,朦朦朧朧的好似有座簡陋的木屋孤零零的落在前麵,看見前麵的木屋瞬時燃起了她心中的那處光亮,腳下的步子也像是注入了一絲力氣,向前邁動的步子快了幾分。

摸索著向那看到的方位走去,其間不知被多少藤蔓絆倒,但想著也許一打開這木屋的門便能見到那久未見著的身影,心裏不自覺的一陣激動。

直到真的摸索著到了木屋門口,那伸出的手卻是又縮了回去,生怕這是自己憑空想象的夢境,害怕另一個夢想光圈的破滅,害怕那種明明就在眼前了,可伸手一摸便是如浮雲般的在指縫流走。可不待她做決定,屋裏一聲沉悶的好似重物掉地的聲落進了她的耳中,接踵而來的是一聲聲受痛隱忍不住而發出的痛楚煎熬的呻吟聲。

再也沒有遲疑將那門急急推開,屋裏黑咚咚的更是看不清,帶著顫栗還好似夾雜著驚喜在這黑漆漆的木屋中出聲:“若柳,是你嗎?啊,要是你回答我……”

沒有回答,隻有忍痛的呻吟和砰砰砰砸地之聲,終是在地上摸到好似是一個人,手指帶著顫抖摸到了那秀挺的眉和那高挺的鼻梁,是他,是他沒錯,每次似是不經意的看著那個男人,將他的容貌幾乎是刻在了腦子裏,她僅是用摸也能知曉,這便是那個自己尋了多日未果的男人,也是能將一身俗氣的大紅穿出一片風情的男人。

摸索著從躺在的人身上尋到一個火折子打著,看著從又回到眼前的男人,鼻間一陣酸楚隱忍不住,想是早已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滴順著麵頰滾落下來,顫抖的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語。“若,若柳,你怎麽,怎麽了,你醒來啊!你怎麽在這兒?回答我,回答我……”

而地上的男人已近神誌不清,隻是拚命的將頭向地上撞著,來緩解身體裏骨髓中無處不在的痛楚,手指為爪撓著地上,一根根的指頭上早已磨破的露出了血肉,到底是什麽的樣的痛能將一個人折磨的體無全膚還那般的鑽心刺骨。

想必這一幕是青衣女子始料未及的,眼角的淚凝結在哪兒,那雙手顫抖的不知是撫向地上痛楚的男人的哪一處,生怕是不小心弄疼了他,再將那份難掩的痛楚撩撥到了最大的限度。

“不要,不要,再撞了,怎麽會這樣……”青衣女子看著男人不停的將頭砸向地麵,而地上早已有一灘紅的刺眼的血跡依舊像那蜿蜒的小細流順著她的腳邊流走,將頭攬進了自己的懷裏,怕男人繼續虐待著已血跡斑斑的頭。

男人好像已經沒了力氣在和那禁錮住自己的手較勁,難以舒緩這份痛,玉齒緊緊的咬向下唇,沒有憐惜沒有輕重,青衣女子抹去臉上淚水之時,那唇角便被咬的流淌下滴答的血滴。

慌張的女人用袖子將那唇角的血擦去,可那齒緊緊咬著不放那血便是又流了出來,心痛,疼的抽搐,像是要窒息一般的痛楚便是女人此時唯一的感受。

不能在忍受看著眼前的男人這般痛楚,自己隻能這樣幹看著,將那狠命咬著下唇的牙掰開,將自己的手放到了男人的口中。

“啊……”一聲尖銳的聲音過後便是用濃重的呼吸舒緩這手上的痛楚,即使手上已被咬的血肉模糊,可心裏卻是像陰雨天的魚兒終是躍出了水麵,順暢的呼吸了幾口,即使不能替你痛,便讓我陪著你一起痛,清麗的臉上除了細密的冷汗滲出,便是有絲欣慰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