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把她抓起來!

龍希寧聞言一怔。

楚悅趁著他愣神的功夫,忽然跑到梳妝台前,將一麵銅鏡拿在手心裏,然後像是甩鐵餅一樣扔了過去。

龍希寧條件反射抬起腳朝銅鏡子踢了一腳,銅鏡破碎,掉了一地的鏡片渣子。

他的臉色驟然全變,前一息他從鏡麵上瞟見自己此刻的形象……糟糕透頂!

他這才明白剛才楚悅那句話是什麽意思,眼中的嘲笑又因為什麽。原來,在他踢飛楚悅扔來的果盤菜盤時,仍有一部分落在身上,最惡心的是那些菜汁和油漬濺在他身上,衣服和頭發上都有,早已不複往日的俊美高潔。

“夏楚悅,我要宰了你!”他大吼一聲,內力自動在經脈中運轉,衣袍無風自動,如一柄利箭,射向楚悅。

楚悅眼神一凜,隨手抓起梳妝台上的脂粉盒扔過去,身體飛快地閃到另一邊。

被太子吩咐守在新房外麵的下屬丁蒙臉部肌肉抽個不停,叫來的太醫滿臉恐懼,不停地擦著額上的汗。家醜不可外揚,太子便請了信得過的胡太醫來等候。

站在房門另一邊,是寧王府的李管家,他的臉色不比對麵兩人好多少。焦急地來回跺著腳,李管家知道王爺不喜歡錦繡郡主,對這門婚事百般不樂意。若非有太子的人盯著,恐怕今晚王爺連新房的門都不會進。可是,主子再不喜歡,也不能殺了錦繡郡主啊。不說錦繡郡主是聖上親封的郡主,現在更是聖上賜封的寧王妃,要是有個閃失,隻怕王爺會跟著受罰啊。

燭台上兩根粗大的紅蠟燭默默地流著淚,燭火搖曳,時不時劇烈地閃動一下,屋外的人隻能透過門紙看到兩道身影迅速移動,然後是砸碎東西的聲音。劈裏啪啦,每一下都像是打在李管家的心頭上。

他們聽不到楚悅的聲音,或者說,除了龍希寧方才一聲咆哮,再聽不到其他人聲。

龍希寧本以為要擒住夏楚悅很簡單,但是對方滑溜得和泥鰍沒什麽兩樣,每每要到手就被對躲開,想要用內力打死她,卻被她一句話堵住,一身深厚的內力空無用處,憋得渾身難受。

但男人的體力先天上便有優勝於女人,楚悅在躲閃之際動作遲緩下來,被龍希寧一手掐住脖子。楚悅從對方噬血的目光中看出對方真的很想殺了自己,她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皮卻抬都沒抬一下,隻是從喉嚨裏擠出一句破碎的話:“你想明天傳出寧王新房打死王妃的流言嗎?”

龍希寧的手霍然放鬆力道,他死死地盯著她,眼中露出無可奈何又氣憤仇恨的凶光。

又是威脅!

該死的女人!就會用這招,看準他不敢在風口浪尖的時候下手殺了她,卻處處對他毫不留手,若有機會,他不懷疑她會動手殺死他。她可以發瘋,可以不管不顧,但他不可以。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昨晚加今早的事刺激過大,把這個女人逼瘋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否則一個人的性情怎麽會一夕之間發生那麽大的變化?

他猶記得以前的錦繡郡主在自己麵前溫婉羞澀,望著自己的眼睛裏噙滿愛慕之意,可是現在,別說是愛意,就連恨都沒有,冷漠中透著絲諷刺,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不,是在俯視一個螻蟻。

這樣的反差像一股巨風卷入他的胸口,心湖頓時翻江倒海,淩亂難堪。從來隻有他嫌棄她的份,什麽時候輪到她鄙視他了?!

腦海中有個莫名的聲音瘋狂地叫囂著——

殺了她!殺了她!

隻要的手用力一捏,她細長的脖子就會斷掉。這個讓自己顏麵盡失,逼自己娶她的女人就會從此從他的世界消失。

另一邊,理智不斷告訴他不能一時意氣行事,釀下大錯,殺她簡單,但不知明日京城中會瘋傳成什麽樣子,皇上的震怒也不是此刻的他承受得起的。

就在龍希寧掙紮著要不要殺死楚悅的時候,楚悅動了。她快速在龍希寧的手腕刺去,那裏有一個穴位,隻要尖物刺中,會讓人的手瞬間麻木,短暫性失去行動能力。

也就是楚悅這一反擊,讓龍希寧徹底失控,誓要親手殺死她。

然而楚悅並沒有和他繼續打鬥的意思,她一從他手裏逃脫,就朝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將自己的衣服和頭發弄得淩亂不堪,嘴中高喊:“救命啊!寧王要殺人了!寧王要殺新娘了!”

“卑鄙無恥!”龍希寧暴怒咆哮,對方之前和他單打獨鬥,他心中不願承認自己對她產生些許敬佩,隻是那少許的敬佩因為楚悅的忽然高聲求救灰飛煙滅。

什麽有膽識,有魄力,狗屁!這個女人就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

他氣得在心底咒罵,從來不說髒話的寧王爺默默地爆了粗口。

房門外,等得心焦的幾人一聽新王妃的求救聲,再也站不穩了,真擔心寧王手下沒個分寸,殺死了看似柔弱的錦繡郡主。

雙方同時撞開門,隻見一個頭發披散,衣服淩亂的紅衣女子驚慌地朝他們衝來。

見狀,幾人先是一怔,接著連忙讓出一條道,楚悅便從中間跑出房門,躲在他們身後,嘴裏慌慌張張地嚷著:“寧王發酒瘋了!寧王要殺了我!”

三人嘴角一抽,顧不上安撫她,目光落在房內,隻見新房像是被洗劫過的一般,地麵上到處是摔碎的東西,連個幹淨的地方都沒有,桌子、簾子也被毀得麵目全非。

龍希寧就站在房中央,燭光照在他半邊臉上,另一半則隱在陰影處,周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氣,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目露寒光。

“王……王爺息怒,王妃殺不得啊!”李管家第一次看到龍希寧如此失態,外人麵前從來都是高傲冷漠,相貌出眾的他此時沒有形象可言,這在以前絕對不會被人看到。

李管家知道他不喜這門婚事,但既然娶了便成定局,殺了王妃是多麽不明智的選擇。不喜歡王妃,可以日後冷落她,再娶側妃,在新婚之夜殺王妃,豈不落人口食,何況太子的爪牙在王府裏,稍有差錯就是萬劫不複啊。

這些想法李管家隻能在心裏徘徊,丁蒙在一旁,他不能不顧他的存在。

龍希寧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殺了夏楚悅,被李管家提醒,他怒上加怒,注意到太子心腹眼中的幸災樂禍以及另一個老頭眼中的驚恐,他暴怒道:“全都給本王滾出去!”

聲震九霄,整個王府都能聽到他的咆哮。

收拾殘宴的下人嚇得一縮脖子,手腳麻利地把東西整理好,全跑進自己房裏了。

“寧王爺,殺掉陛下禦賜的王妃,可是要直麵陛下的聖怒啊。”丁蒙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被太子留下監督,果然看了出好戲,回去後講給太子聽,必能博得一笑,得到厚賞。

“本王的事還論不到你指手畫腳!”龍希寧雙目猛地掃向他。

丁蒙臉色一僵,聲音冷凝下來,“太子一番好意,寧王不領情也罷!”他說完後退出新房,在門外停住,沒有就此離去的意思。

“還有你們兩個,全都滾出去!”龍希寧目光一轉,射向胡太醫和李管家。

胡太醫老軀一顫,很自覺地快步逃出門。隻剩下李管家一人,戰戰兢兢地躬身俯首於他麵前,“王爺,莫要忘記您的大業啊。”

龍希寧瞳孔緊縮,周身的殺氣盡斂於內,雙瞳幽深如海,讓人望而生畏。

李管家見他已恢複鎮定,心中歎道,這才是榮辱不驚的寧王啊,區區一個小女子竟逼得王爺失去理智,莫不是她給王爺下了藥?

“把她抓起來!”龍希寧看向躲在門外的楚悅,薄唇輕扯,冷酷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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