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朝堂對峙

而她說的話亦十分有道理,自太子的醜聞不斷爆出後,許多人都在暗暗猜測太子地位不保,他腦袋一熱,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完全有可能。

龍希寧眼底閃過一道厲色,側眸看向站在左列中央的風飛,這話是華貴妃自己說的,或者是他教的?

鳳斐感應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冷冽目光,轉眸看去,隻見龍希寧正用一副古怪的表情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冷酷無情,同時又滿懷惡意。

鳳斐心中漏跳一拍,當然不是心動的那一種,而是忽然閃過一絲不祥預感,但是太快,他都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看到鳳斐眼中的疑惑,龍希寧輕哼一聲,目光回轉到殿中,華貴妃與皇後的對峙也進入到白熱化。

皇帝的兩個女人,一個皇後一個貴妃,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口若懸河,氣勢驚人,雄辯之才絲毫不亞於朝堂上能言善辯的文官。

皇後怒道:“太子一直謹言慎行,何曾如此放縱過?他分明是被陷害的。”

華貴妃嗤笑:“太子素來目中無人,謹言慎行也就在陛下麵前表現而已

。”一言戳破皇後的矯正。

皇後氣得手指發抖,“笑話,太子身為一國儲君,當然有貴為皇族太子的驕傲,難不成華貴妃對待一個宮女,也禮待有加?”

華貴妃語塞。

皇後反將一局。

“皇後說得是,不過臣妾可不曾受賄百萬兩,太子不愧是太子,連防洪抗災建水壩救百姓的銀兩都敢收入囊中。”華貴妃涼涼接道。

這一回輪到皇後無言以對。

太子收受賄賂是真,那份名單冊子,長長一列,包括每個送銀兩官員的名字官職和所贈銀兩,詳細羅列,震驚朝野,如今太子在民間已經臭如老鼠。

百姓圖的是什麽?有飯吃,生活安穩!防災建壩的錢被一國太子私吞,是國之恥,也受到百姓們的極力唾棄。

當太子就這樣中飽私囊,不顧百姓死活,若當了皇帝還得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成為皇帝的龍希然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百姓幾乎能預料到那時等待他們的是何等的水深火熱。

其實升鬥小民考慮的也就自己溫飽安穩日子,把太子想得太壞了。

太子從小享受人間富貴,豈是貪財之人。他那些錢都是用來招兵買馬,籠絡人心的。

百姓們不知,隻看到表麵上發生的,隻知道暗暗咒罵太子。

但是太子名聲已毀是不爭的事實。

華貴妃見皇後被堵得無話可說,又道:“陛下已下旨廢黜太子,王禦史與魏國公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難道皇後覺得臣妾有能力鼓動兩位大人一起陷害太子,謀害皇上?”

王禦史與魏國公一起出列,冷眼看向皇後:“臣等忠心耿耿,斷不敢謀害皇上!”

與王禦史,魏國公交好的大臣紛紛說道:“是啊,王禦史家是百年清貴大家,素來隻聽皇令,最是忠心耿耿,怎麽可能害皇上?”

“魏國公世代忠烈,也斷不會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

兩位在朝堂上舉足輕重的老臣一站出來,皇後立即處於劣勢。

皇後恨恨剜了王禦史和魏國公一眼,這兩個老東西,又出來壞事!

深吸一口氣,皇後高聲說道:“本宮並未懷疑兩位大人,而是擔心你們被華貴妃蒙蔽!難道你們不覺得一切太過巧合嗎?”

這話一出,全場靜默三秒。

皇後忽然哽咽起來,看得眾臣又是一愣。

這位皇後近年來吃齋禮佛,甚少出現在大臣們麵前,加上年紀大,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自然不如華貴妃親和給人好感。

然而她此刻垂淚,收起身上所有的刺芒,鋒芒內斂,那種盛氣淩人的氣勢頓時消減,再看看她兩鬢白發,老態的容顏與疲倦的神態,眾臣心中對她倒是生出了同情

龍蘭最尊貴的女子,卻落得個夫死子囚下場,眼下她心中必然心酸痛苦的罷。

“本宮隻是覺得皇上死得蹊蹺,想讓皇上能夠瞑目而已。身為臣子,難道你們就讓皇上那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之前是華貴妃打感情牌,這下換成皇後,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當然,朝中大臣三分之一本就是太子陣營,而以王家為首的保皇派自然也不願意看到皇帝死得不明不白,再加上支持寧王的大臣得了他的暗示,故而皇後的話一呼百應,殿上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臣等不敢!”

“若是皇上的死另有隱情,臣必然要替皇上懲治惡人!”王禦史率先表態。

其餘大臣紛紛效仿。

華貴妃挺直腰背立於朝堂上,隱情?誰能查得出來?

不擔心被查到頭上來,因此華貴妃臉上毫無懼意,倒是叫滿殿大臣疑惑了,到底是不是華貴妃害死皇上的?

恰在這時,一個侍衛從外麵跑入,跪在殿前:“有人闖天牢,前太子被帶走了!”

皇後身體微微一晃,腳步踉蹌上前:“你說什麽?太子被人劫持了?”

琪王也滿臉緊張地問:“怎麽回事?天牢防備森嚴,前段時間才修葺加固並加派人手,怎麽又讓人闖進去了?”

隨即,他轉身怒瞪華貴妃:“是你!一定是你劫持了皇兄!你害得皇兄失去太子之位不夠,還要害死他嗎?”

華貴妃聞言怒道:“琪王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本宮劫持一個廢太子作甚?”嗤笑一聲,“或許太子是畏罪潛逃了呢?誰能肯定闖天牢的人不是太子供養的死士?”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被劫走?抑或被救走?

一字之差,差之千裏。

若是被劫,眾臣便要擔心前太子的安危,便要想是誰劫走前太子,為何要劫走他。

然而若是被救走,說明什麽?說明太子心存謀逆!說明太子畏罪潛逃!

“華貴妃真是伶牙俐齒!黑的也能被你說成白的!”皇後怒不可遏,卻無法阻止華貴妃對群臣造成的影響,其實皇後心中也打鼓,龍希然是被劫持或被救走了?

如果被人劫持,皇後要擔心太子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受到折磨;而如果被救走,皇後同樣會擔心,擔心太子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行為。

就在這時,一道急報傳進來。

南城門急報,一支不知底細的軍隊正火速向龍城行來。

皇後聞言,眼裏閃過一道精光

南城門……

是父親帶領南軍趕來了!

滿朝文武頓時嘩然。

大軍?什麽大軍?難道是鳳西打到龍城來了?

龍希寧眉毛一挑,宋家果然等不及了嗎?

看著嘈雜的大殿,他沒有出麵的意思。

他不出麵,卻有人希望他趕緊想辦法。

皇帝不在,太子被廢,在諸位大臣眼中,龍希寧無論是身份地位或者能力才華最受認可。

魏國公站出來道:“寧王,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駕崩前立下遺詔,命寧王為攝政王,如今兵臨城下,是敵是友尚未知曉,懇請寧王主持朝局!”

王禦史也拱手說道:“魏國公所言極是,請寧王主持朝政。”

保皇派和寧王近臣不約而同跪地懇請:“請寧王主持朝政!”

皇帝是被太子氣死或者被華貴妃毒死,此時已經不重要,兵臨城下,即將國破家亡,最重要的就是守住龍城,如果龍城被破,還談什麽新帝,到時候所有人都得當亡國奴。

鳳斐看著朝堂上三分之二的大臣皆跪請龍希寧攝政,隻是淡淡一笑,並不著急。

讓寧王攝政,本就是他的意思。

從始自終,他的真正目標都不是奪得皇位,而是要鷸蚌相爭,他坐收漁翁之利。

他不急,有一個人卻急,非常急!那就是皇後!

從前寧王就是太子最大的競爭對手,那時皇上還在,那時太子還是太子,寧王的勢頭便隱隱壓在太子頭上,如今太子被廢,一旦寧王攝政,那麽龍蘭早晚是寧王的囊中之物。

她絕對不能任事情發展下去!

皇後心裏閃過瘋狂的念頭,憑著南軍十萬大軍,攻下龍城輕而易舉,隻要殺了寧王和鈺王,到時候龍希然這個血脈純正的皇族登基上位,誰敢說個不是?

自古史書都由勝利者書寫,史上多少帝王是踩著父兄弟的血上位的,皇後為了宋家,為了前太子,為了她自己,決定瘋狂一次。

冷眼看著眾人恭請寧王攝政,皇後突然高聲說道:“既然是先帝遺命,寧王就接受吧。”

這種事寧王自然不會佯裝客氣地推脫一番,他站到殿前方,龍椅下方,說道:“既然是父皇的遺命,本王自當遵從。”

他瞥了眼神色淡然的鳳斐,眼底閃過一道厲色,正待說話,一聲長喝乍然響起。

“報——”

又一條急報傳來,這一次是西城門傳來的消息,西邊的驍騎營突然奔龍城而來,西城門守將派人來問,是否宮裏的哪位貴人召喚驍騎營,如若不是,那就是驍騎營造反

聽到這個消息,朝臣錯愕。

眾人紛紛看向王禦史,王弘昌與王禦史都是王家人,關係不同尋常。

王禦史看到大家都看過來,眉頭一皺,“老夫並未派人送信到驍騎營。”

也就是說驍騎營為何而來他完全不知曉!

那是誰傳喚驍騎營?

鳳斐眼中隱過一抹暗芒,南城門外的軍隊,他猜測是南軍,宋家的軍隊,驍騎營是誰的人馬?

他目光在殿內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龍希寧臉上。

與其他人驚疑的表情不同,龍希寧的神情太過鎮定,似乎早就知道驍騎營會來一樣。

難道是他調來的?

但是寧王拿什麽去調?

驍騎營與衛戍營的調集令都在皇帝手裏,皇帝駕崩後,兩塊令牌都擱置在宮中,他派人嚴加看守,龍希寧不可能拿得到。

“大家不必驚慌,許是驍騎營得了消息,探聽到南麵有敵軍逼近城腳下,特意趕來守護龍城的。”

聽了龍希寧的話,群臣心中稍安,臉上的恐懼也收斂些。

“寧王說得是,驍騎營王統領定然是察覺到南麵異軍來襲,趕來護城的。”

皇後麵上閃過一道狠絕之色,涼聲說道:“或許南麵的軍隊聽說驍騎軍有異動,特趕來護駕的呢!”

一句話把眾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

“皇後知道南麵的軍隊身份?”魏國公問。

皇後心中掂量了下,說道:“本宮如果沒記錯的話,由肖將軍掌管的南軍就駐紮在龍城南麵二十裏外。”

眾人聞言,愣住,隨後魏國公點頭:“沒錯,南軍確實駐紮在龍城南部,如此說來,逼近南城外的軍隊並非敵軍,隻是南軍又為何不經調動私自而來?”

皇後幽幽歎道:“本宮說過,皇上駕崩或有蹊蹺,南軍眾將士必然也心中存疑,他們忠君護國,定然容不得有人謀害皇上,許是來討個說法,讓元凶自首罷。”

眾臣聞言,又一陣**,怎麽又繞到這件事上來了?

華貴妃冷嗤一聲:“是他們覺得有蹊蹺還是皇後覺得蹊蹺?誰不知道南軍等同於宋家的私軍,皇後敢指天發誓,您對南軍舉兵到來一點兒也不知情嗎?”

皇後怒哼:“華貴妃是不是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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