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挑個好日子成親?

……

三天,唐默卻仍未醒來,夏楚悅去看兩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如此自然惹得鳳斐吃飛醋,這個家夥恨不得她十二個時辰心神都在他,卻不想,唐默不醒來,唐燁便不會告知她冰蟬的線索,呆在這裏的時間就會更長。

而且,唐默畢竟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幫不了他什麽,探望一下病情總是該做的。

但是,已經過去三天,夏楚悅心也逐漸急躁起來。

據速雲的診斷,唐默應該醒來才對,可是他卻沒有半分要醒來的跡象,他要是一直不醒來,難不成她要一直呆在這裏?

正煩惱著呢,忽然春桃進來稟告,說雲族大祭祀要見她。

大祭祀?

她和大祭祀又不認識,一個裝神弄鬼的家夥,能有什麽話可說的。

三日來,夏楚悅並沒有亂走,也就在沁園殿、月瀾殿、簫默閣之間行走,至於聖殿裏的那些貴族,她甚少碰到。

她所不知的是聖子的住處是在聖殿的內圍,沁園殿、月瀾殿簇擁著簫默閣,外麵的人甚少靠近,想進來,必須先通報,得到準許才能夠進入。

他們能進來,是大祭祀首肯的。

大祭祀住在一座白塔內,夏楚悅在白衣侍者的引領下到了白塔下,速雲與春桃皆被攔住。

“大祭祀說了,隻見夏姑娘一人。”攔住去路的白衣侍者道。

夏楚悅看了他一眼,然後望向塔內。

裏麵昏暗,看不清楚。

速雲的手悄悄放到身側的劍柄上。

夏楚悅道:“速雲,你在外麵等著。”

速雲點點頭,“小姐小心,若有危險,拿著這個。”

她把清風樓聯係的光彈放入夏楚悅手裏。

夏楚悅淡淡一笑:“好。”

白衣侍者輕嗤一聲,踩過台階走進塔內。

夏楚悅走在後麵。

塔是八角形的,每個角嵌著一顆夜明珠,但光線仍然比不得外麵天光所照。

夏楚悅不禁眯起眼睛,仰望,隻見整座塔是連通的,沒有分層,隻有盤旋而上的樓梯,一直連接到頂端。

“夏姑娘請上吧,祭祀在塔頂上等著您。”白衣侍者停在樓梯口,說道。

夏楚悅挑了挑眉,怎麽覺得像是陷阱?

不過有速雲在外麵,他們又沒有半分遮掩地把自己請到這裏來,想必不會幹那等愚蠢事。

於是,她拾級而上,沒有半分怯意。

白衣侍者眼神閃了閃,眼底流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塔有十層,以夏楚悅的體能,爬十層樓不難,難的是這樓梯是木製的,每一級台階便是一塊木板,中間則是縫隙,人踩上去,腳步聲在塔內回響,許是年久失修,時不時的能聽到咯吱響,好像是木板不能再承受重量,隨時有塌陷的可能。

待夏楚悅踏上最後一層台階時,額頭上已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塔樓頂端的閣樓布局叫她微微一愣。

八卦、羅盤、龜殼、銅錢整齊地擺放在一張長方形的案幾上,八麵牆上掛著星象圖,這是個占卜室吧!

夏楚悅很快收回視線,把目光投向閣樓中唯一一個人身上。

那人背對著她,身上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寬袖廣袍,衣領袖口還有下擺的邊緣,以黑布連接。

背後一頭白色長發,以黑白兩色發帶束住一半,其餘皆垂散著。

“你是雲族祭祀?”夏楚悅問,其實不用問,塔樓上她隻看見這一個人,不是祭祀又能是誰。

聽到她的問話,那人緩緩轉過身來,夏楚悅看到對方的臉,又是一愣。

麵前是一張普通的老臉,上麵布滿皺紋與老年斑,特別之處在於老者眼球上翻,幾乎看不到黑色部分。

這是個瞎子!

夏楚悅心中肯定,麵上並未多嘴,隻問:“不知祭祀找我來所為何事?”

祭祀淡淡一笑,皺巴巴的臉皮跟沒有毛的某種動物皮一樣,讓人寒毛豎起。

“姑娘,來曆不凡。”

他悠悠開口,聲音似穿透了上千年,從悠遠的古時穿過來的。

夏楚悅不明所以,抿緊嘴不說話。

大祭祀聽不到她的回答,似乎並不意外,溫和地道:“姑娘到聖殿已三日,有何想法?”

“沒有什麽想法,雲族偏安一隅,自給自足,自成一方天地,不必受外敵侵擾。”

大祭祀聞言,嘴角的弧度擴大,“不,姑娘心中不是這麽想的。”

“大祭祀除了占卜之外,還能看透人心?且我心中之念,於祭祀而言,很重要嗎?”

“很重要。”誰知大祭祀竟然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夏楚悅嘴角微翹,問:“我一個外人的想法,如何重用?”

大祭祀不答,緩慢地向前走去,他一手拄著拐杖,拐杖一下一下敲擊著木板地麵,發出厚重的悶響,仿佛直接敲擊在人心頭上。

夏楚悅不禁暗暗警惕。

大祭祀一步一步,沒有遲疑,仿佛他可以看清前方,直至走到擺放著羅盤等占卜之物的案幾旁,停住,伸手在桌麵上拿起一物,手指摸了摸,夏楚悅看過去,是一個龜殼,龜殼上刻著她不認識的符紋。

大祭祀將龜殼放下,忽然問:“姑娘可否借生辰八字一用?”

夏楚悅眉頭一皺:“你要給我算命?”

“可以這麽說。”祭祀點頭,眼睛看不見,但能用耳朵辨別出聲音的來源,他微微側頭,淡笑麵對著她。

“抱歉,我不知道。”

“闕爺爺,你不要給她算命!”

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閣樓角落的一堆雜物中爬了出來,一襲火紅長裙,明眸皓齒,正是這幾日與夏楚悅作對的雲靈。

祭祀聽到熟悉的聲音,神態變得更為慈祥,“靈兒,你又偷偷躲在閣樓裏,來偷學占卜是不是?”

雲靈吐吐舌頭,知道露餡了,趕緊上前挽住祭祀的胳膊,轉移話題,“闕爺爺,你為什麽要給她算命?她和我們非親非故,別憑白傷了您的壽元。去年找您卜一卦的時候,您都拒絕了呢。”

童言無忌!

老祭祀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一切皆有命數,該來的時候終會來,無需太過在乎得失。”

“那也不要憑白幫她。”雲靈皺起小俏鼻,“要不闕爺爺給我卜一卦,看我什麽時候可以像姐姐一樣,成為一名出色的占卜師。”

老祭祀無奈地歎口氣:“你啊……為何如此執著於占卜?安安心心當個大小姐不好嗎?”

這是一條,雲靈天性不適合於此道,如若執意於此,一路荊棘,一生艱辛。

“我就喜歡嘛,姐姐才是大小姐,還是雲族的聖女,我雖然成不了聖女,但卻想成為一個占卜師,這樣就可以幫助姐姐,幫助大家趨利避害,逢凶化吉啦。”雲靈眼裏滿是憧憬之色,明亮的眼睛在這一刻有著動人心魄的美麗。

夏楚悅站在不遠處,看到小姑娘的神情,心思微微一動,難道這位老祭祀的占卜之術很準?

如果不是身亡並從異世而來,夏楚悅是不太相信這些命運命格的。但她會出現在這裏,本身就是一種違背自然規律的存在,不是麽?

“大祭祀,可容我回去想想生辰八字,待會兒再過來?”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古人才講究生辰八字,一張紙,上麵列著天幹地支,四柱八字,那麽複雜的東西對她一個現代人來說實在是難以弄明白。

她忽然想讓大祭祀算一算,倒不是想知道自己將來會有什麽樣的命運,隻是大祭祀獨獨將她召來,又主動要給她算命,似乎蘊含深意。

剛剛雲靈才抱怨占卜會有損占卜師的壽元,也許老祭祀的瞎眼便是因窺探天機。

而他不惜冒著自損,主動替她算命,她覺得如果不答應,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誰要給你算命,下去了不準再上來!”雲靈放下老祭祀的手臂,轉身怒瞪夏楚悅。

“靈兒,不得無禮。”老祭祀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

雲靈和大祭祀相處久了,知道他主意已定,她改變不了,隻得恨恨地盯著夏楚悅。

大祭祀衝夏楚悅點頭:“去吧,小默那孩子,今夜子時便會醒來,你不必擔心。”

夏楚悅眸子微睜,然後衝大祭祀點頭回禮,走下閣樓。

雲靈高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闕爺爺,默哥哥今晚真的會醒?”

“你見過闕爺爺說牛皮嗎?”

“沒有,闕爺爺最厲害了,每次都料事如神。”雲靈笑嘻嘻地擊掌,“太好了,默哥哥今晚就會醒,我要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姐姐和燁哥哥!對,還有爹爹!”

夏楚悅正以為雲靈會興衝衝地從閣樓上衝下來,她已經退到邊上,打算給雲靈讓道。

不曾想背後沒人,頭頂上卻有一物落了下來。

夏楚悅定睛一看,卻是個用竹子編織的筐,竹筐上吊著幾條鐵索。

雲靈坐在竹筐中,隨著竹筐迅速下墜。

夏楚悅才走到八樓,便見雲靈已經落了地,跳出竹筐,然後飛快地跑了出去。

望著地麵上的竹筐,夏楚悅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這是古代版的“電梯”啊。

……

她沒有自己的生辰八字,回去碰個運氣。

回到自己暫住的客房,她在房裏捯飭她的包袱,翻了個遍也沒有。

不過也對,出門在外,而且前途生命未補,誰會把生辰八字帶在身上,若是落入有心人的手裏,別人使壞心眼,倒黴的便是她。

正在她一陣泄氣之時,鳳斐再次堂而皇之地閃進她的房間,見床上亂七八糟的,全是她的東西,好奇地問她在找什麽。

夏楚悅隨口回答:“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誰的?”鳳斐眉毛一挑,問道。

“我的。”夏楚悅頭也不抬地回答。

“你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記?”鳳斐似乎很是詫異。

夏楚悅手一頓,眉梢一抬:“你記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當然。”鳳斐露出一絲得意,然後挑眉睥睨著她,“你找生辰八字幹什麽?想要和我的對一對,然後挑個好日子成親麽?”

他眼睛一亮,露出期待的模樣。

“誰要和你成親?別來打擾我,我正忙著。”

鳳斐嘴角微勾,倚在床柱上,姿態慵懶地看著她在雜亂的床上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你把生辰八字帶來了嗎?”

“或許吧。”夏楚悅正忙碌的手頓了頓,“你能不能閉嘴?”

鳳斐抬起手撫了撫自己的唇,他的聲音多美妙,不懂得欣賞的女人!

他看了半晌,實在看不下去,“你要生辰八字直接問我更方便,像你這樣找永遠也找不到。”

“我不要你的生辰八字。”夏楚悅泄氣地轉過身,一屁股坐在床沿。

她也隻是想要碰碰運氣,印象中,她應該是不會帶那種東西出來的。

看來一切果真講究一個緣字,找不到生辰八字,也許她並不適合在此算命。

這樣子,大祭祀是否給她算命,也就不是很重要了吧。

“你的也不要?”鳳斐背離床柱,挨著她坐到床邊,把她的身子掰過來,麵向自己。

“我的?你有?”夏楚悅狐疑地看著他。

他自己的生辰八字?他去哪裏拿的?什麽時候拿的?

數個問題在腦中一閃而過。

“當然。”鳳斐再次抬起下巴,頗為得意。

自己看中的女人生辰八字神馬的,早早就查到並且記好藏好。

“給我。”夏楚悅手一攤,直接索要。

她沒問他為什麽有自己的生辰八字,也許他隻是為了看看兩人的生辰八字合不合,也或這是他對自己心意的一種表現,問出來了,反倒了某種氛圍。

鳳斐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的掌心:“你倒是要得直接。”

“我要回自己的東西而已。”她說得理所當然。

鳳斐被她合理卻無賴的話了,眉眼笑彎:“你的東西?你的東西怎麽會在我這裏?”

“那就得問你,為何偷走我的東西。”夏楚悅繼續理直氣壯。

鳳斐妥協,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好,你的東西,那你來拿吧。”

“在哪兒?”夏楚悅眼裏閃過狐疑,他今天那麽好說話?

鳳斐牽唇一笑,白玉般的手指輕點自己頭:“這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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