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隨手又撈起身邊的啤酒瓶，狠狠地吹了一口。
然而，白蕊注意到，
這一次，他握著瓶身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孫悟空啊……”
奎木狼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顫抖，他看著自己不斷發抖的雙手，歎息著抬起頭。
他仰望著小天地中看似無限遙遠的天空，空洞的眼神中仿佛沒有焦距，
但，在他的眼神深處、極為幽暗的地方卻透露著對這個名字的恐懼。
“他瘋了。”
良久之後，奎木狼舒了口氣，緩緩吐出了幾個字，聲音中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
“瘋？他怎麽會瘋？”白蕊不解地問道，眼中滿是疑惑。
“嗬嗬！”
奎木狼搖頭苦笑，那笑聲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自嘲，“你可曾見過天發瘋？”
天？
白蕊疑惑地看著奎木狼，那笑聲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自嘲，她們現在是聊的是同一件事情吧？
“是的，天。”
奎木狼點點頭，狠狠地攥了攥拳頭，努力克製住自己逐漸發抖的雙手，
“世人皆知女媧用五色石補天，但你可知，五色石為何能補天？”
“為何？”白蕊問道，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好奇和求知的欲望。
“因為，五色石就是天，是不知什麽原因被固化成實質的天，五色石中蘊藏著天道。”
奎木狼頓了頓，輕輕瞥了眼旁邊皺眉不解的白蕊，繼續說道，
“那猴子就是五色石孕育而出的，所以，他也是天，他的身體裏也蘊藏著天道。”
“所以，你是說？孫悟空瘋了，所以天也瘋了？”白蕊震驚得瞪大了雙眼，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不會吧！
那臭猴子這麽猛的嗎？
白蕊心中暗自思忖。
“是。”奎木狼閉上了雙眼，他眉頭緊蹙，仿佛不願回想那可怕的過去。
“他瘋了，所以天也瘋了。
五色石雖然極罕見，可是畢竟存在過，也被不少人得到過，試圖探索過，
但，之前除了女媧外，誰也沒有成功從五色石中悟到些什麽。
所以，大家都拿那石頭當個稀罕物。
也僅僅是當個稀罕物。
所以，誰也沒有預料到，發瘋的猴子居然勾連了天道，化成了天！
天瘋了，依附天道存在的一切神神鬼鬼，皆不複存在。”
奎木狼痛苦地閉上雙眼，一時陷入回憶中，他不敢睜開眼，他怕睜開眼會再看見當年那片血色的天空。
尤記得，那日血色長空，大地和蒼穹都像碎掉的玻璃般支離破碎。
天地翻轉，漫天仙佛的殘肢斷臂宛如下雨般從破碎的天庭等小天地中灑落而出，
天河被仙佛的血液染成鮮紅色，腥紅的血水倒灌，又被無盡的高熱蒸發，化為無盡的血色霧氣繚繞，陣陣血腥氣味令人聞之欲嘔。
那一日，天地間所有一切都籠罩上了濃厚的血色，無數仙佛的慟哭聲仿佛十八層地獄中飽經折磨的冤魂的哀嚎。
他看見，天庭無數天兵天將鋪滿了整個天，但那巨大的金箍棒將天都整個遮蓋住了，
隨著金箍棒隨意揮動間的火風齊出，攪動著空間層層破碎，棒前的一切都如蒸騰的水汽般分解不見；
他看見，西方大日如來佛祖化出萬丈的不滅金身，頂天立地，在茫茫血色的天地中撐出一片金色的孤島，
大日如來佛祖一手覆蓋住即將傾倒的靈山，一手狠狠地拍向未知的遠方；
他看見，一抹暴虐的猩紅從天地盡頭連接處的黑暗中亮起，天地間如同升起了血紅的太陽，染紅了整個世界，
待到那抹血紅中暴虐的氣息四溢，他才恍然，原來，那是猴子的一雙眼睛；
他看見，那覆滅了天庭的金箍棒再次調轉方向，徑直掃向了西方大日如來佛祖的方向，
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爆響、短暫的令人窒息的安靜過後，
大日如來佛祖那萬丈的不滅金身層層瓦解，那片金色的孤島如鏡子般粉碎，大地上金色血液橫流，世間從此再無佛。
待到猴子那雙血色腥紅的眸子宛若無意中冰冷地掃視了他一眼後，他就再也沒有了知覺。
等到他醒來，奎木狼才驀然發現，滄海桑田，世間已過萬載。
他僥幸的活了下來，卻也活得生不如死，
他的仙軀已然破碎，莫名的金色雷霆穿梭在他的軀體中，阻止他軀體的愈合，令他全身死氣橫生。
垂死的奎木狼，最後勉強支撐著破敗的殘軀來到了長白山腳下，
他發現，這裏的地下竟還殘留著一小節尚未枯竭的龍脈，
他隻能靠著這裏僅存的龍脈散發的靈氣苟延殘喘，永世不能離開龍脈半步。
緩過了一口氣的奎木狼，開始慢慢地探索這個世界，但他卻再也未曾見過土地山神，未曾見過仙佛。
仿佛，他曾經所在的世界，是個不存在的幻影。
這個世界也不見當年的四大部洲，未曾見過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北俱蘆洲的記載。
就連所謂的地球的大小，也比當年的四大部洲縮水了無數倍。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當年那發瘋的猴子究竟做了怎樣一件可怕的事情，
也明白了那猴子那一眼的意思：
我讓你活著，也就僅僅是讓你活著，就不要想著再做回仙了。
自此看開的奎木狼，安心的開始在天山腳下開始自己從仙界退休的生活。
“他為何會發瘋？”白蕊打斷了奎木狼的沉思。
“唉！”奎木狼歎了一口氣，“他是為了情。”
“啥？為情？！那隻猴子？！”白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很難相信是吧？”奎木狼苦笑道。
“不是很難，是壓根沒法相信啊！”白蕊的聲音中帶著抗拒。
“但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你來到這個世間也有不少時間了吧，看過一部叫做《大話西遊》的電影嗎？這部電影聽說在人間很火。”
奎木狼的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光芒，
想當年，這部片子，還是小青那個沒用的家夥硬塞給他看的。
可惜，如今，就連小青也死在了金箍棒下。
“當然看過，蠻經典的搞笑片，導演給那猴子安排了個愛情故事。”白蕊回憶著電影中的情節，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嗬嗬，搞笑片啊，那如果我告訴你，那段愛情真實發生過呢？”奎木狼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神秘。
“什麽？！”
白蕊的眼睛一下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