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轉折,發生在陸父與陸母邂逅的那幾年。

那時,陸父剛剛結束了軍旅生涯,盡管脫下了軍裝,但他仍把軍紀掛心間、把百姓掛心間,為人正直,心地善良。

那一年,陸父隻身來到南方的山區,他與當地的藥農約好了要談藥材的生意。

沒想到,還在途中時突然天降大雨。

無可奈何之下,陸父隻得就近找地方躲雨。

山區多荒涼,路上沒有多少人家,樹木雖多,但在樹下躲雨,那可要小心天上的閃電了。

陸父焦急地四處張望,終於發現不遠處有一座道觀,他趕忙跑進道觀避雨。

他剛踏入道觀的正殿,外麵的雨勢也剛好大了起來。

頗為無奈的陸父,一邊脫下自己濕漉漉的外衣,一邊打量著自己躲雨的這處道觀。

道觀內裏實際已殘破不已,大殿的窗戶上有一些窗欞已然脫落,風從縫隙中灌入,雨水也悄然飄進殿內。

正殿內,三座陸父未曾相識的神像呈品字形排列,這些神像看著年代久遠,表麵漆麵脫落,坑坑窪窪破損不堪。

陸父的目光繼續在殿內遊移,這才發現正殿中除了他之外,角落裏還有一位麻衣蔽體的老道人。

老道人頭發花白,身材幹瘦卻並不羸弱,此時他正借著雨水和泥。

看那樣子,老道人似乎準備在雨停之後修補神像。

眼看雨勢頗大,一時半會停不下來。

閑來無事的陸父,便主動與老道人搭話,試圖打發時間。

出乎意料的是,這位看似孤獨的老道人竟十分健談,幾句交談之後,兩人竟然聊得越發投機。

在與老道人的攀談中,陸父了解到老道人自幼便在茅屋山出家,至今已有四十餘年的修習。

老道人自述,道法修為有成後,他忽有一日心血**,決定下山四處遊曆,從此以天為羅蓋地為床,在滾滾紅塵中磨煉自己的道心。

老道人說道,“貧道四處遊曆,途經至此歇腳,見此道觀殘破無人照看,神像破損,已經無法為此地帶來福運,所以打算動手修補一番。”

陸父雖然不信鬼神,對老道所說的福報一事不以為然,但看著老道人那精神矍鑠、衣衫破舊卻自有一番正氣的模樣,心中不禁暗自佩服。

退役之後,陸父在社會中摸爬滾打,他也見過不少的道士、和尚,高高在上、不問世事的不在少數,悲天憫人、兼濟天下的卻沒多少。

豪氣的陸父回應道,“道長真是心懷慈悲,既然道觀對我也有避雨之恩,那我也盡些綿薄之力,供奉些香油錢吧。”

聞言,老道人撫須大笑,說道:“陸施主,這處道觀早已無人居住,貧道過些時日也要離開,你供奉的香油錢在此怕是無用武之地。”

看著老道人的笑意,陸父的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

他漲紅了臉,表示自己確實是想為道觀的修繕出一份力。

不說其他,此處的道觀隻要能夠為路人遮風避雨,就有其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老道人聞言,笑意不減,點頭道,“既然陸施主有此心意,那就請陸施主雨後聯係當地的村民,幫貧道找幾個泥瓦匠幫忙修繕一下吧。”

陸父爽快地答應了:“道長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不多時,大雨漸漸停歇,陸父見狀連忙與老道人告別,拜別道人繼續上路。

陸父心中始終記掛著與老道人的約定。

待生意談妥之後,心滿意足的陸父,拜托藥農聯係當地的泥瓦工人,表明了自己想要修繕道觀的想法。

藥農作為當地人,對陸父的慷慨很是驚訝。

他沒想到會有外人對本地的道觀如此上心,於是當即便答應了陸父的請求。

兩人商量後二一添作五,陸父出錢,藥農出力,很快就組織了一隊工匠前往道觀進行修葺。

山區的天氣多變,雨水頻繁。

在與藥農商定好修繕事宜後,陸父沒有過多逗留,當天就踏上了歸途。

都說好運連連,陸父在返程的路上又一次遇到大雨。

這一次,他避雨的地方不再是道觀,而是一座古樸的茶樓。

在這裏,他意外地遇到了陸小小的母親。

兩人在茶樓中相遇,簡短的交談後,彼此都對對方產生了好感。

這段偶然的相遇,最終發展成為了一段佳話。

人生中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有些人注定是隻有一麵之緣的過客,

陸父當時忙於生意,加之與陸母的相遇更是讓他記掛在心頭,遇到老道士的事情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

後來,陸父與陸母的感情日益加深,兩人終於攜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不久之後,他們迎來了陸小小的哥哥,家庭更加美滿。

幾年後,陸母再次懷孕,生下了陸小小,為這個家庭帶來了更多的歡笑和希望。

古語有雲,兒女雙全。

自從陸小小降生後,夫婦二人非常高興,對女兒更是寵愛有加,捧在手心怕凍著,含在嘴裏怕化了。

然而,幸福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太久。

繈褓中的陸小小總是無端哭泣,身體看著也是瘦弱無比。

眼看女兒病懨懨的,甚至可能無法長大成人,夫婦二人心如刀割。

在無奈和焦慮中,夫婦二人隻得一邊忙著生意,一邊輾轉奔波,四處為女兒求醫問藥,希望能夠找到治愈女兒的方法。

沒想到,在為女兒求醫問藥的旅途中,

茫茫人海中,陸父意外地再次遇見了那位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老道人。

重逢之時,陸父心事重重,步履蹣跚,他的思緒全被女兒的病情所占據,對周圍的喧囂全部視而不見。

當他與一位路人擦肩,即將融入人群時,卻聽得一聲底氣中厚的聲音突然穿透了喧囂,傳入他的耳中。

“陸小友,好久不見。”

陸父一愣,停下了腳步,帶著疑惑轉身望去。

卻見一位身著麻衣、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道人正站在他身後,麵帶微笑,撫著長須,目光溫和地看著他。

“道長?”

陸父先是一怔,隨即在短暫的回憶後認出了老道人,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

“小友,看你眉頭緊鎖,可是遇到了什麽難題?”老道人看出陸父臉上的焦慮,語氣輕鬆地問道。

“道長,此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陸父歎了口氣,苦笑著回答。

他鄉遇故知。

盡管陸父心中掛念女兒的身體,但他也知道,盞茶的工夫不耽誤不了什麽。

於是,苦悶的陸父便邀請老道人一同前往附近的茶樓。

兩人在茶樓中找到一處安靜的角落坐下,陸父長歎一聲,開始慢慢地向老道人講述自己女兒的病情,以及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奔波和無奈。

老道人聞言略一沉吟,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眼見當年意氣風發的青年如今卻愁容滿麵,年紀輕輕鬢角似乎都有了白發,一向灑脫的老道人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小友,老道遊曆地方,對一些疑難雜症倒也有點心得,陸小友若信得過老道,可以讓老道一觀。”老道人輕撫了下胡須,沉聲開口道。

陸父心中雖然有些遲疑,但麵對女兒的病情,他已是無計可施,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

當下,他便恭敬地將老道人請到夫婦二人下榻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