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痛快

“怎麽樣,不錯吧,比你原來的好看多了吧!”陳洛兒很是受用秦君浩的表情,那表情,寫得滿滿的都是對桌子上石硯的極度喜歡啊!

傻子都看得出來秦君浩完全被這突然出現的石硯給牢牢地吸引住了。

陳洛兒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現在終於達到了,總算不枉負了她一片心思和這麽久以來所花的功夫。

“啊,太好看了,這雕工,真是精妙絕倫啊!”秦君浩忘記了陳洛兒的存在一樣,眼睛被那硯台深深地拉扯著,根本沒想到還要轉過來看看陳洛兒欣喜的臉色。

陳洛兒不滿意地哮了嘴在他的旁邊說道:

“你錯了,好看隻是它的外表,好用才是真正精妙的地方呢。不然,隨便拿個什麽材料雕刻出來都比這石頭要寶貴得多啊,是不是?天底下的奇石多得是嘛。”

“好用?你的意思說這石頭做的硯台還好用?我以為它不過是刻出來供賞玩的,我可從來沒有用過石頭雕刻的感硯台呢。硯台居然也可以雕刻成這樣,創意真是太好了。”

秦君浩看了好一陣子,這才小心翼翼地將桌子上的石硯拿在了手上,用手細細地摩挲著,像撫摸嬰兒的皮膚一樣,眼神裏滿是疼愛的憐惜。

“當然好用,不信你試試看,一定比你原來的瓦硯好用多了。”陳洛兒對此十分的自信。

“啊,不會吧,我從來沒有用過呢。”秦君浩還是不相信的樣子,狐疑地看著他的陳冠東兄弟。

“我說你啥好呢?瞧著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現在盡說一些傻話?難道你沒用過的東西都是不行的?天底下你沒用過的東西可多著呢,你也都不相信?”陳洛兒得意地反問道。

“哦,不,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硯台這麽精美,拿來磨了墨。豈不是可惜了它,玷汙了它?這麽好看的文房用具,光是拿來賞玩都夠了,哪裏還舍得用?再說了,看著這麽光滑。磨墨的時候不會滑吧。啊……”

“啊。我可聽出來了,說了這麽多,還是不相信它能用來磨墨的是吧。”

陳洛兒怪怪地笑道。她可知道秦君浩這家夥心裏想的是啥。

“不,不是……的……”秦君浩的臉一下子紅了,心事被人窺破,怪難為情的。

“好啦,別辯解啦,好不好用用用就知道了唄!來,你不是說你要寫詩的嘛,現在筆墨紙硯啥都齊備了,正好可以來寫了嘛。”

陳洛兒決意要讓這個幫助了自己的真性情男人高興一下。經曆了這番曲折。秦君浩的酒已醒了一大半。古代的酒本來就是容易散的,現在折騰了一番,基本上隻剩下興奮沒有醉意了。剛才被那摔壞的硯台給摔焉了,現在見了從來沒有見過的新的硯台,像又打了雞血一般,情緒一下子滿血複活了!

“好。既然你說得這麽好,不用用怎麽對得起你?”秦君浩明明是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試一下了,卻找了台階給自己下。

陳洛兒自然聽得懂的,卻並不點明,這男人嘛。還是要麵子的,啥事都點透了他就沒有自豪感了,既然他這麽想要繃著,自己就成全他好嘍?

“成全別人其實也是成全自己”。陳洛兒記得以前老師老是給他們班上的學生說這句話。

屋子的裏氣氛又轉冷為暖了。陳洛兒現在也不急著要走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心要找的推銷自己硯台的機會這麽快就降臨到身上了。不抓住怎麽對得起這上天賜予的大好機會?

“不如這樣,我來替你磨墨吧,我沒有什麽文化,隻是一個做生意的,但是磨墨倒還是一把好手。”陳洛兒其實是生怕秦君浩磨墨的時候方法不當,影響了硯台效果的發揮。

這可是自穿越以來,這硯台的處女秀啊,一定要好好地秀,千萬不能出半點兒的差池。東西是陳洛兒的,先前又提前試過了,她知道把握火候和力度的。別小看磨墨,也是技術活兒呢。

“好好好!哈哈哈……古人都說紅袖添香是一大美事,今兒個給我秦君浩磨墨的竟是一翩翩少年郎,要我說啊,比那曼妙少女還要妙不可言美不勝收呢!哈哈哈……”豪放的氣質又回到了秦君浩的身上,一時有些得意忘形的樣子了。

“兄台取笑了!”陳洛兒調著男聲謙虛地說道。

他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扮男生越來越神似了,越來越不費力了,扮得久了,好像真的就成了一個真正的男生一樣的感覺了。

當回男人也真不錯。男人的世界嘛,與女人的不一樣,體會一番又有什麽損失呢?

陳洛兒的狀態也好得不能再好了。

這邊廂秦君浩忙著備紙和發筆,她就開始磨起墨來。

她拿了裝在錦盒裏的上好的墨錠,先用冷水泡了一下,然後將那硯台又用水浸濕了,這才開始慢條斯理地開始磨起墨來。

磨墨是技術活,慢工出細活,千萬急不得。雖說時間晚了,不過是針對古代來說的,若論起在現代的話,現在還不過晚上九點過的樣子吧。九點過,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輕人的夜生活還沒有開始呢,哈哈哈……

秦君浩一邊將紙筆都備好了,便看陳洛兒磨起墨來,見她的動作一絲不苟,有條不紊,悠悠哉哉,細膩中帶著力度,剛勁中帶著瀟灑,簡直是一種享受,便不斷地點頭,真心地讚道:

“冠東賢弟,我就說你不是一般人嘛,瞧你磨墨的動作,就知道你是經常與筆墨打交道的人,還騙我說是什麽生意人,沒有怎麽讀過書之類的話,哈哈哈,這下露了馬腳了吧!以後可不能再這麽謙虛了哈,再謙虛,那就是大大的驕傲嘍!”

陳洛兒一邊用心地磨墨,一邊信口回道:

“當真不是冠東我謙什麽虛,我真是沒讀多少書的,隻是識得幾個字罷了,至於磨墨嘛,是看我們村子裏的一個秀才學的,覺得這動作好看,便天天看,他見我用心,就教了我一些要領,如此而已,秦兄休要謬讚了。”

秦君浩越發地喜歡這個小他兩三歲的少年郎了:

“好好好,不與你說了,反正我看出來了,你是有真本事的人,總有一天,你會露出來的。”言罷,又歎息道,“平常都是旺兒與我備這些的,他是一個小男孩子,卻沒有你一半的細膩和認真還有靈氣,哎,要是我有你這麽一個書僮長年陪在身邊該多好?”

陳洛兒一聽,連忙糾正道:“我看那旺兒就很不錯,書僮嘛,最重要的是忠誠,他並沒有讀什麽書,怎麽會處處周到?再說他年齡也還小,秦兄還要多教他呢。”

“哈哈哈,你說得以,如此說來,我倒要向你學習禦僮之道了。”

“好了,差不多了,你來試試。”陳洛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感覺到那墨汁的濃度差不多到位了,便住了手,讓到一邊來,讓秦君浩開始寫字,一試這新硯台的好壞。

秦君浩也不客氣,這一番下來,心裏的詩興早又湧起,拿起筆在硯堂裏蘸了新墨,略為思忖,便開始在紙上龍飛鳳舞起來:

“遙把幽思寄此中,多年心事燭猶紅。無言相對初春夜,有約聽敲子牛鍾。狂書何曾憐黯淡,拋心當是怪蒙朧。撥開殘芯灰三寸,不敵西山新月弓。”

書罷,將筆一放,然後仰天長笑起來: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這一氣嗬成,看得陳洛兒目瞪口呆,簡直看行為藝術一般,心裏卻暗暗讚道,真是才人狂人加真人啊!

那寫在紙上的字是行草,行雲流水如蛟龍出海,又出神鳥展翅,變化莫測又章法筆法精到,讓略懂一些書法的陳洛兒佩服得五體投地!

真真兒是好字,好詩,好氣魄啊!

“妙,真是太妙了!秦兄好詩好字啊!”陳洛兒情不自禁地拍起掌來。這可不是拍馬屁,是由衷的,是難以抑製的讚美的外露。

這樣一來,秦君浩就更興奮了,拿起紙來,反反複複地看,完全沉浸到了創作的快感裏去了。

陳洛兒總算是有幸地見識了一回真正的讀書人是顛狂起來是個什麽樣子了。好看,真是好看,而且當真是痛快淋漓!

當事人在享受,旁觀者亦被感染了,也沉浸進去了!

多麽美妙的夜晚啊!這個秦君浩,真是太有氣場了,太有感染力了,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被他的快樂給感染的。

他明白無誤地是具有著男神氣質的人啦。

享受了好一陣子,秦君浩方才安靜了一點兒,從詩意字境裏走出來,他這才興奮地對陳洛兒說:

“冠東賢弟,你這硯台真是無上妙品,人間珍玩啊!”

“啊,怎麽說?”陳洛兒激動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秦君浩,生怕遺漏了他的哪句話哪個詞,這可是一個真正讀書人從專業的角度對她的手藝在進行中肯的評價啊!如果真是好東西,那以後的銷路便不愁了,銷路不愁了,便可以掙大把大把的銀子了,有了銀子,所有的夢想便可以實現了!

秦君浩很有感情地看著那方石硯,深情地說道:

“我原以為,它不過就是一個供人把玩的物件,沒有什麽實際的用途的,哪知道我一用,才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硯台,這硯台裏磨出來的墨,寫出來的字,比以前的硯台寫的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