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兩清
“啊,洛兒,不好了,你大伯家出事了!”
楊氏和小青娘慌慌張張地跑進屋子來,楊氏拉住了陳洛兒的手,那手不斷地顫抖著,迅速地將緊張也傳遞到了陳洛兒身上。
“娘,別急,大伯家出什麽事情啦?”陳洛兒心想還能有什麽事情可出呢?張氏已經埋了,這已經算是天大的事情了吧,還能有比這事情更大的事情嗎?
“你大伯……”張氏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就下來了,完全不能夠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看來這刺激真是太大了。
陳洛兒皺了眉頭,複又抬起頭來,將目光對著小青的娘。看樣子,她應該早知道了養母所說的事情,因為從她的表情就看得到的。
陳洛兒希望從小青娘的嘴裏得到確實的消息。
這日子真是不安生。
“嬸子,伯父家出什麽事情了?洛兒隻是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娘就說伯父家出事了。”
小青娘雙手放在腹前,歎息了一聲,看了看陳洛兒說道:
“我們也是剛聽人說了的。他們說啊,你伯父已經招了,是他毒死了你伯母的,用的就是砒霜!”
“啊,不會吧,他會對伯……張氏下手?他不是對陳爺說過了嘛,是張氏自己找了砒霜吃的,怎麽現在又成了他下毒了的呢?”
這個消息真是非同小可,果真是天大的事情!謀害親妻,必定是死罪啊!伯父,怎麽可以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來呢?若真是屬實的話。那堂妹妹陳蘋兒便一下子失去了雙親,成了一個孤兒啊!
陳洛兒的心沉下來。
她雖然知道張氏和伯父都沒少幹壞事,但也並沒有想要他們怎麽樣,隻是想遠離而已。這次回來。也隻是想接回父母,沒想到,她一回來,就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將張氏一步步地推入了死亡的深淵。她的心裏,希望伯父好好的,畢竟還有一個女兒,她甚至暗想著,離開這陳家溝的時候,給父母一大筆錢,也算是了結了兩家所有的恩怨,從此再不來往。
沒想到。現在事情有些失控了。伯父居然成了殺人凶手!
“洛兒。可怎麽辦啊……”楊氏擦了擦眼淚,無計可施,眼巴巴地看著陳洛兒。
陳洛兒心頭堵得慌。但她看到養母親眼神,知道自己不能垮下。於是對養母和小青娘說道:
“你們哪兒也別去,我到伯父家去一趟,了解一下情況再說。你們隻是聽到別人的謠傳,事情到底怎麽樣還並不清楚,先不要太過悲傷才好。”
陳洛兒出了門,匆匆往伯父家趕去。此時已是下午時分,天空中的光線有些暗下來,像極了她此時的心情。
大虎和二虎照例不遠不近地跟在她的後麵。
到了伯父家,果然一片悲戚。中午吃過酒席的人,大多數已經走了,剩下還在這裏的人,除了小青爹和少部分幫著收拾的村人外,便是張氏的娘家人了。
陳洛兒趕到的時候,看到陳蘋兒正坐在凳子上哭,旁邊是她的幾個舅母之類的親戚,正愁容滿麵地勸著她。
陳洛兒心裏有些難受,不過還是忍住了,幾步走到小青爹麵前向他打聽情況。
小青爹將她拉到房簷下,說道:
“消息是真實的。”
“怎麽會這樣?”陳洛兒不解。伯父不至於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子啊,他怎麽這樣傻呢?張氏一家不好惹,他又不是不知道。
小青爹說:
“據可靠的消息說,剛審了一下,上了一點刑,他就招了。”
“動機呢?伯父他為什麽要對張氏下手啊,那可是她的妻子啊!”陳洛兒最想知道的是這一點。
小青爹說:
“所他招供,那張氏瘋了後,根本勸不住,在家裏又是哭,又是鬧,還亂摔東西,搞得家裏雞犬不寧,你伯父看到這情景,知道這日子沒啥過的了,若張氏一日不死,他便沒有一刻的安生日子過。所以,他便在照顧了張氏一夜後,起了殺心。恰好家裏還有剩下的砒霜,他便和在飯裏,與那張氏吃了。被人發現後以說是張氏自己吃了的……”
“哎,竟是這樣……”陳洛兒說不出什麽話來了。伯父和自己的養父是一母所生,可兄弟倆人的性格太不一樣了。一個善良得有些懦弱,一個卻心狠手辣,不惜對自己的妻子下手。
張氏該死,可這伯父下手也太狠了吧。
陳洛兒一時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才好了。
“洛兒,你別太傷心。張氏的喪事已經辦了。你伯父的事情,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了結。他們倆走到這一步,也是怨不得別人的,隻是苦了那陳蘋兒,父母都不在了,她得安頓好才行。”
“三堂叔,你看她怎麽安頓比較好啊。”陳洛兒打起精神來,這是當務之急。
小青娘想了想說:
“她以後就是一個孤兒了,你們一家人又要往京城那邊而去,加上你們兩家的關係一直不大好,所以,讓你們一家養她也不現實。我看,倒不如接回她的母親的娘家去,他們一家人兄弟多,陳蘋兒的外婆外爺也都還活著,照顧她一個是沒有問題的。”
“哎,看樣子也隻能這樣了。”陳洛兒黯然。
命運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錯皆錯,一倒皆倒。張氏若是泉下有知的話,她也應該反省自己的行為,她的自私和狹隘,不但害了她自己的命,而且讓她的家人直接受損。
不過,她可能永遠也不會反省的吧,若是會的話,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麵了。
這都是命。
陳洛兒和小青爹商量好以後,她走過去。喚來了陳蘋兒的大舅和大舅母。
倆人都對陳洛兒有些抵觸情緒,不過看到若有若無一直跟著陳洛兒的兩外厲害的黑衣人,他們又不敢造次。那倆人的厲害,他們是見識過了的。且不可惹惱了他們,否則的話,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陳洛兒也不喜歡他們。雖然也算是親戚了,但以前並沒有一絲的感情交流。他們的耳朵裏聽到的,都是張氏對陳二一家的詛咒和咒罵。
陳洛兒開門見山,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末了,說道:
“陳蘋兒是個女孩子,最好留在她外婆外爺膝下教養才讓人放心的。這樣安排,也是為了她好。再過個一年兩年,與她說上一門親事,嫁出去了。安了家也算是了卻了所有人的心願。”
陳蘋兒的舅舅舅母倆人知道將陳蘋兒送給陳洛兒一家養著也是不現實的。他們也不放心。所以對陳洛兒的這個建議也還比較讚同,不過,他們還有自己的打算。
這次過來辦張氏的喪事。他們也聽到了關於陳洛兒從京城回來很有錢的消息。這樣的人,他們當然不會放過的。不敲她一筆錢,怎麽對得起過來一趟呢?
於是,陳蘋兒的舅母說道:
“將陳蘋兒帶回我們張家教養倒是沒有問題,不過,你們二房,也應該盡一些義務才行啊!好歹,陳蘋兒的身上也流著你們陳家一半的血呢,怎麽著也得為她出一點力才行,不能將全部的壓力都壓到我們身上吧。”
陳洛兒一聽,便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了。心想用錢能夠解決的事情都不叫問題,且聽她說出來好了。
“你說的有道理,說吧,有什麽要求,說就是了。隻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一定盡力辦到。”
倆人聽了陳洛兒的話,相視一下,眼睛裏閃出火花來。
陳蘋兒的舅母說道:
“陳蘋兒從現在起,養到十六歲出嫁,怎麽著還要一年多時間吧,這一年多時間裏,她的生活費至少得要二十兩呢……再者,她出嫁的時候,你們當二叔的一家,總得要添置一些嫁妝吧,就算我們拿大頭,你們也不能少了三十兩的嫁妝呢。總共才要你們五十兩,我說的可是一點兒也不多。”
陳洛兒心裏算了一下。這些銀子算起來是不多,不過對於一個生活在鄉村裏的人來說,還是算夠多的了!她知道,這是陳蘋兒的舅舅舅母在獅子大開口,不過她既然都開了口了,也不好不答應,給了五十兩,將他們的心願滿足了,以後他們也就沒了話說。
陳洛兒知道他們這完全是衝著她的錢來的,要是自己沒有掙到錢,他們斷不會要這麽多,因為就是將家裏的全部家當賣掉,也賣不了十兩銀子的。
陳洛兒假裝想了想,有些不情願的樣子,說道:
“好吧,這五十兩銀子是有些多,不過為了堂妹妹以後的生活,我們願意拿出這些銀子來。走吧,我們找幾個人作見證,當場付了銀子,也算是兩清了。”
陳蘋兒的舅舅舅母眼睛裏放出光來。這些銀子,陳蘋兒哪裏需要這麽多啊,隨便給她吃一些,養活就成了,其餘的,他倆便可以幫著保管了!
於是,他們倆懷著鬼胎,跟著陳洛兒到了門外,雙方都找到了見證人,坐到一起的時候,陳洛兒將五十兩銀子交到了他們的手上。看著白花花的銀子,他們抑製不住地笑了起來。
陳洛兒覺得惡心,趕緊離開那房子,對小青爹說:
“三堂叔,這裏的一切你操持完了後,便和他們張家交接一下,但凡有用的,讓他們拿去好了,反正,我們家裏是用不著的。”
“行,洛兒,你先回去吧,這裏我來安排就是了。”
陳洛兒告別了小青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伯父的家,離開了那些醜惡嘴臉的人。她發誓,再不來這讓人不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