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父女相見

倆人正說著話兒,突然,廚房的門吱呀地被人推開了。一個瘦弱矮小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驚詫地看著廚房裏。

香草聽到門響的聲音,不由心裏一動,趕緊扭過頭去,與呆呆站在門口的男子對視了幾秒,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扔下手裏的擀麵杖,一閃身迅速朝著門口跑了過去,撲在那男子的懷裏,哭著喊道:

“爹爹,你可是回來了啊……”

陳洛兒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不由地從灶間有板凳上站了起來,然後微笑著,看著門口讓人唏噓的一幕,眼眶濕了。

門口站著的男子正是香草的爹爹。

他不相信地看了看撲在自己懷裏的香草,又抬起頭,看著廚房裏霧氣,聞著從鍋裏冒出來的香味,以為是在夢中。

但是做夢的話,哪裏會聞到飯菜的香味呢?而且撲在懷裏的這個姑娘,讓他感覺到了實實在在的溫度,夢裏怎麽會有溫度呢?

“我兒香草,真的是你嗎?爹爹不是在做夢吧……”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將香草的頭扳起來,喃喃地問道,眼睛裏卻有淚珠子叭叭地落下來了。

香草抬起頭,看著滿麵蒼桑的爹爹,心裏一陣刺痛,又一陣辛酸,她哽咽道:

“爹爹,這不是做夢,香草,你的香草回來啦……”

“哦,香草我兒,爹爹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呢!來,讓爹爹看看,瘦了還是胖了?”

香草老老實實地昂起頭來,讓爹爹看。

香草爹爹拿起粗糙的手,幫著香草拭去眼角的淚水。激動地說道:

“沒錯,是我家香草,不會有錯的,爹不是在夢裏……”

“爹爹,這都是真的,香草從京城回來了,專程回來看爹爹的……瞧,那邊還有一個人。爹爹可還認識?”

香草與爹爹見過了麵,想起陳洛兒還沒有介紹,便忍住淚水,回頭指了一下站在灶間的陳洛兒。

“哦,那位不就是上次救你的公子嗎?”

陳洛兒現在還是一身公子打扮,香草爹怎麽會忘記他呢?那是在他家最危難時候幫助了他家的恩人。不然的話,現在的香草恐怕早就進了虎狼之窩,哪裏還會有今天這樣的日子?

“大叔。你好,我叫陳洛兒。”陳洛兒看著父女相聚,感慨萬千,真是有些不忍心打擾他們了。

“陳公子,你是我家吳家的恩人啊……”香草爹跨進了門檻,激動地朝著陳洛兒走去。陳洛兒注意到,他的右腿在走路的時候一瘸一瘸,上次似乎沒有看見有這毛病。

這一點,一直扶著爹爹的香草也注意到了。她不由停下來,問爹爹腿是怎麽回事?

“哎。沒什麽,小事一樁。命還在,一條腿算什麽呢?”香草爹毫不在意的樣子。

和父親剛團聚,香草覺得不必馬上解釋陳洛兒的身份,還是問問爹爹的腿要緊。怎麽才幾個月不見,就成了這樣,分明腿是受過傷的。

“大叔。來,坐這兒吧。”陳洛兒從灶間走過來,讓出板凳,扶香草爹爹坐下。

香草爹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坐到了板凳上,再次看到了公子和香草活生生地都在眼前,這才真正地相信眼前的都是真的,不是夢境了。

“爹爹,到哪裏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是不是路上將腿摔傷了,讓香草看一看。”香草不放心父親的腿。

“沒事。”香草爹躲閃著,不讓女兒看他的病腿,然後興奮地說道,“下午到山上去砍柴了,今天走得遠,回來得晚了些,剛走到家門外,便看到了廚房裏有燈光,似乎還有人說話的聲音,當時,當時就嚇壞了,以為家裏進了什麽壞人,這才悄悄放下背簍,走過來推開門一看,竟是我家的香草和恩人啦!”

香草爹說著,不由又落下老淚來。香草忙蹲在麵前,幫爹爹擦掉眼淚,然後抽泣著說道:

“爹爹,女兒和恩人一起到了家裏,心想著要做一些飯讓爹爹回來吃現成的,正在議論著爹爹怎麽還不回來,沒想到爹爹就到門口了……爹爹,香草真是想死爹爹了啊……”

“哎,女兒啊,爹爹也想你啊,每天都會夢見你,不知道你現在跟著公子在外麵怎麽樣了,今天乍一推開門見到了你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現在好了,不是夢,我的香草真的回來了!”

說完,父女倆又抱頭痛哭一場。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擔心,所有的難以言說的幸福,都在這抱頭痛哭裏了。

看得旁邊的陳洛兒禁不住得直抹眼淚兒。

父女倆哭夠了,將胸口藏著的憋著的長久以來的壓抑和痛苦全部讓淚水衝走了。

香草漸漸地止了哭,站了起來,走到陳洛兒的身邊,拉了陳洛兒的手,向爹爹介紹道:

“爹爹,這位不是公子呢。她其實和女兒一樣,也是一個女孩子,隻是她很能幹而已。”

“啊,香草,你胡說什麽啊,這分明就是一位公子嘛!”香草爹不相信。

陳洛兒上前,施了一禮,對香草爹說道:

“大叔,洛兒真是不是公子,隻是因為出門在外男兒裝扮方便行事,這才是公子打扮的,其實,洛兒就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香草妹妹說得沒錯!”

“啊,不可能吧,一個小姑娘也敢去闖蕩去?”香草爹驚得瞪大了眼睛。

“爹爹,人家洛兒姐可能幹著呢,依香草看啊,她是比那些尋常的男兒都還要厲害的人,爹爹可別小看了洛兒姐,等會兒吃飯的時候,香草再將洛兒姐的故事細細講與你聽好了……現在啊,爹爹肚子一定餓了,香草和洛兒姐繼續做飯,爹爹自去洗臉洗手休息一下,隻等著吃飯就好了。”

“那怎麽行?洛兒姑娘是咱家的恩人,怎麽能讓恩人坐在灶間燒火呢?這事還是爹爹來吧。洛兒姑姑什麽都不要做,坐著休息便是了。”

香草爺挽了一把柴,遞進了灶膛裏,火苗起升起來,映得他的臉紅通通的。

陳洛兒也不強求燒火,便和香草一起做飯。

香草揉麵擀麵,陳洛兒就撈了些泡菜出來,切細了,留在碗裏等會兒熗炒雞雜,用來給香草爹下酒。

看著女兒和陳洛兒忙來忙去,屋子裏又是香氣撲鼻,溫暖不已,香草爹想著想著就要拭一下淚,這樣的情景,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啊,沒想到現在竟成了現實,他暗暗感謝菩薩保佑,覺得老天爺對他真是太好了!

原以為,他再也見不著女兒香草了,沒想到,老天爺又給他送了回來,不但送回來了,而且女兒還長高了些,長胖了些,比起以前的麵黃肌瘦的樣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從女兒現在的樣子,他知道女兒跟著陳洛兒在外麵一定過得很好,不然的話,怎麽會越變越好看,而且性子也活潑些了呢?

他的心不住地跳動著,眼睛一刻也不離開女兒的身影。自妻子離開人世後,女兒便成了他的主心骨了,沒有了女兒,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現在女兒回來了,還過得這樣好,他一下子又有了好好活下去的信心。

想到酒,切好泡菜的陳洛兒便微笑著問香草爹:

“大叔,不知道家裏還有沒有酒啊,今天晚上洛兒要做一個好吃的下酒菜給大叔嚐嚐呢。”

香草爹聽了,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瞞姑娘,老夫有一些日子沒有喝過酒了,這日子……你是知道的,能夠勉強活下不都夠嗆的……”

陳洛兒心裏一酸,馬上拿出十幾文錢,交到香草爹手上,說道:

“大叔,拿這些銅錢去打一些酒回來吧。你做活乏了,喝點酒,解解乏……”

陳洛兒可以拿出更多的錢來給香草爹的,但想到他出去打酒,讓人看見了他有很多錢,會讓有些人起歹心的,畢竟,他從來沒有拿那麽多錢打過酒的,若被人盯上了,反倒是給他惹了麻煩了。現在,陳洛兒隻想平平安安,不想要身邊的親人朋友有任何麻煩的。

香草爹一看這麽多錢,惶恐之極,擺擺手本能地說不要不要。

“爹爹,你就拿著吧,沒事的,香草還掙了不少錢呢,咱的洛兒姐是少有大方的主兒,你自拿了打酒去,香草這輩子當牛作馬,都跟定她了,所以爹爹心裏不要有負擔才好,你就當是女兒掙下的錢吧,用女兒掙下的錢,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

“對啊,大叔,香草妹妹說得對,你去打酒便是。隻是別人問起,什麽都不要說,更不要說香草回來了。本來應該是香草替爹爹去打酒的,無奈天色已晚,她一個女孩子出門不方便。”

陳洛兒和自家女兒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香草爹便站了起來,拿了自己平常盛酒的葫蘆,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往不遠處的一家酒坊裏去打酒。

“香草,你買回來的酒壺放在哪裏的呢?我洗出來,呆會兒讓大叔將打回來的酒倒在裏麵,然後好往杯子裏摻。”

“哦,我馬上找。”

香草將路上的買的小瓷壺在行李裏找了出來,遞給了陳洛兒。

陳洛兒邊洗瓷壺,邊說道:

“香草,今天晚上一定讓大叔多喝幾杯……他一個人在家裏,活得太苦了……”

“嗯,咱在外麵天天有酒喝,有肉吃,爹爹卻連村酒都經常喝不上,香草以後再也不讓爹爹過原來的生活了!”香草的眼睛裏出堅毅的火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