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蘇醒
周大娘大吃一驚,然後瞪大眼睛看著秦君浩說道:
“秦公子,怎麽會這樣說呢?一個書生,中了舉,而不還是探花,這是何等了得的事情啊!以前大不了從街上遠遠地看到那些探花榜眼們,沒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夠親眼目睹探花的風采了!這寶硯齋名字取得真好,真真是一塊寶地呢!來的盡是一些了不得的人!”
周大姐表情誇張,毫不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這讓秦君浩十分臉紅,心裏又喜,又不好意表現出來,窘得不行了。
周大娘細細地將秦君浩再看了一遍,然後說道:
“今日得見探花,倒讓姐姐想到了一句‘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句子呢。”
“真是沒想到,姐姐竟也會這樣的句子。”秦君浩有些吃驚。
“這有什麽啦,街上六十歲的老太婆都會的,我會有什麽稀奇?但願你的這個好消息能夠讓咱的洛兒妹妹從昏迷中醒過來啊……”周大娘若有所思,眼神有很有喜色。
“洛兒怎麽會這樣?”秦君浩不由問道。這也是一直纏繞在他心裏的話兒。
雖然還沒有見到陳洛兒穿著女裝的女孩子樣子,但是她身邊這些人的敘述和描繪,已經讓他對陳洛兒有了新的認識。隻是還是別扭,開始是男的,現在變成了女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見了陳洛兒現在的樣子,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哎,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成了這個樣子,可能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吧。這孩子,看著開朗大方的,心裏卻有心事。你坐著,我進去看看。秦公子若有公幹的話,自去便是,反正你在這裏也用不上的。”
周大娘站了起來,生怕耽誤了秦君浩的時間。人家現在是正經的舉人,而且是探花,不同尋常了。
“姐姐自去便是,我今天沒什麽事情,專程過來會老……老朋友的,我在這兒等好了。”秦君浩笑笑,露出了滿口的白牙,顯得陽光俊朗。
周大娘又去了陳洛兒的房間裏,香草拿藥回來了,她便和香草一起照顧陳洛兒。
秦君浩坐了會兒沒事。便又跑到前店去。和鄭鵬程說起了話來。他倆都是讀書人。都能加過科舉考試,說話倒還投機。寶兒本來陷入了姐姐昏迷之後的痛苦中,現在旺兒來了,他有了玩伴。痛苦也要減輕些了。
按秦君浩新請的大夫開的方子抓了藥來煎好,陳洛兒喝了。到了下午傍晚時分,陳洛兒的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摸那額頭,與常人的額頭溫度幾乎是同等的溫度。
香草和周大娘倆人都長舒了一口氣,相視一笑,心裏總算是放下一些了。
周大娘和香草知道陳洛兒現在身子弱,不想聽到什麽其他的話,便沒有將秦君浩到家裏來到消息告訴給她。
晚些時候,陳洛兒終於是睜開了眼睛。茫然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一句話也不說。
香草暗念著阿彌陀佛,高興地說道:
“洛兒姐,你昏迷了快一天了。總算是醒了過來,香草也就放心了。”一說這話,眼角裏又有淚水要落下來的樣子。
周大娘也上前說:
“正是呢,你不知道,我昏迷的這些時辰,我們的心有多難受,哎,現在好了,總算是恢複過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過,那花子騫公子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香草去找他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在府上,而且府上的人還不讓她進去呢,真是奇怪。”
周大娘一直知道陳洛兒的心裏有子騫公子,在她醒來的時候,就說出了這話。
哪知道陳洛兒聽了這話,卻馬上閉了眼,而且冷冷地說道:
“周姐姐,香草,若你們,若你們還想讓洛兒活的話,以後便不要再提什麽花子騫公子的名字了。”說完,再也不開口了。
周大娘根本想不到這話會是從陳洛兒的嘴裏說出來的,不禁與香草對視一眼,心裏疑惑不已,但也聽從了陳洛兒的話,不再提這個名字。
她們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陳洛兒既然這樣說了,必是有原因的,不提也就不提吧。雖然她倆的心裏都不好受,雖然她們都很喜歡花子騫,很喜歡他經常到寶硯齋來。
陳洛兒的心裏,現在已經比較平靜了。她努力讓自己不再想到“花子騫”三個字。其實就是想也沒什麽了,前前後後想的結果是,這個花子騫公子真是表裏不一的人,害人不淺,明明不會與自己怎麽樣,卻還借著酒意說出那樣的話來,真是無恥之極!
她恨他。
同時,陳洛兒恨自己,怎麽會就相信了那樣的話?看來,還是掙不脫一個“情”字啊,被情迷住的女子,注定是有說不盡的痛苦的。
現在好了,一切都是虛幻,現實被打破,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既然沒有死掉,那倆再不相信那些夢境裏的話了。
陳洛兒的心冷冷的,像掛了一層霜,“花子騫”三個字,正從她的心裏被抹掉,痕跡越來越淡。雖然心裏邊抹邊疼得厲害,但是她還是努力地抹,知道若要活下去的話,必得翻過這一頁才行的。
為情所困的女子,不可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她聽到外麵說話的聲音,聽到了香草和周大娘擔心她的聲音,更聽到了陳寶兒偶爾傳進來的聲音。這些人,都是需要她的,她是希望她好的,她不能因為一個“花子騫”欺騙了她,便拋棄這一切。她要努力地活著,雖然努力地活著需要十足的勇氣和力量。
香草哪裏知道她心裏想了這些?隻是一味得高興,然後趕緊端了熱水來,喂與陳洛兒喝了,並且問她晚上想吃點兒什麽,她馬上去備。
陳洛兒渾身還是無力,沒有胃口,什麽也不想吃,便搖了搖頭。
香草一聽,有些著急:“洛兒姐,你昏了這麽久,肚子肯定早餓了,不吃些東西進去,怎麽是好?藥再喝得多,畢竟也是藥啊,哪裏比得過飯食?我看啊,你好歹還是吃一點兒什麽吧。點心?稀粥?還是水果……”
香草無比耐心地問道。
“就是啊,好歹吃一些進去,這樣身子恢複起來才快的。”周大娘也在一旁勸說著。
“周姐姐,麻煩你了……瞧我,一病了,倒耽誤了你的時間,我現在沒事了,你那邊忙著,還是回去照看你的茶店吧……”陳洛兒強撐著說了感謝的話。
周大娘安撫好她,說道:
“洛兒妹妹休說這些,你病了,讓姐姐怎麽可以安心地做生意?姐姐耽誤點兒倒沒什麽,又富不起來的,倒是你,這家裏可怎麽少得了你?你不知道,你能夠好起來,還是一位公子給請的大夫抓的藥呢。”
“啊,是真的嗎?剛才洛兒隱約聽得有人在外麵說話,還以為是在幻境裏呢,周姐姐,說吧,是誰幫著洛兒請了大夫的?”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想的,卻是那個自己早已抹掉了的名字。她多麽希望周大娘能說出那三個字啊,也許,說出了那三個字,她的病一下子便全部好了,不會再這樣無精打采地躺在榻上了。
但是周大娘說出來的名字,卻不是她期盼的三個字。
“哦,他說他叫秦君浩。聽說是洛兒的在路上認識的朋友。”
“啊,秦君浩?”陳洛兒一聽,第一時間是迷糊,反應不過來是誰了。
自正月裏與秦君浩分別後,這麽久的日子裏,一直沒有聯係過,突然說起,倒想不起來的。
香草一看陳洛兒的神色,知道她可能暫時記不起來了,趕緊上前,補充道:
“洛兒姐,你不會忘記了秦公子吧。在路上,咱們就是坐了他家的牛車,這才順利到達京城的呢。今天,他得空了,專程來看洛兒姐,香草在街上無意中碰到了他們,現在他們還在外麵候著呢,非得等到見到洛兒姐方可罷休的。”
聽香草這麽一說,陳洛兒終於慢慢回憶起來了秦君浩是誰了。
她無力地笑笑,說道:
“當初分別後,我以為他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他倒真的找上門來了。”
“是啊,這秦公子,我雖然是第一次見,卻覺得很是重情重意的呢。今天的大夫,就是他幫忙請來的,不然的話,洛兒你現在可能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呢。”周大娘為秦君浩說著公道話。
“正是,讓他走,他不走,說是非得見到洛兒姐不可。”香草看了一眼外麵。她知道秦君浩還在前院和鄭鵬程寶兒他們說話。
“哦,還有一件事差點兒忘記了。”周大娘突然說道。
“什麽事?”香草問道。陳洛兒也睜了眼睛,看了一眼周大娘。
周大娘神秘地說:
“洛兒妹妹你還不知道吧,這秦君浩現在可了不得了,他中了舉,而且是皇上欽定的探花呢!”
“哦,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他也算得償所願了……”陳洛兒微微一笑,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個陽光的男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