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愛原來這樣痛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陣子,陳洛兒這才仰著頭,長舒一口氣,笑了一下,笑自己現在的樣子真傻。幸好這空間裏是隱秘之地,沒有人看到自己傻乎乎的樣子,否則,不知道會怎麽樣的難為情呢。

哭過了,心裏堆積的那些不吐不快的情緒全部被淚水衝走了,整個人的心裏敞亮起來,不再敝得難受。不過同時,一種懷疑又湧上心頭,剛才花子騫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說不定就是一時興起而已,當不得真的。

若當了真,人家又是假意,自己豈不是有些犯癡嗎?到頭來,受苦的還是自己呢。

不過,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和花子騫說話的神態語氣,根本又不像是信口胡說的話。

各種想法在腦子裏翻騰,陳洛兒最後下命令,讓自己不能再想這個問題了。她隻問自己一個問題:

你愛那花子騫嗎?

她聞出身上微微的酒氣,又想到今天哭過累過擔心過欣喜過,折騰得不行了,迫切地需要洗個澡兒,將那些疲憊和灰塵洗去,然後美美地睡個覺,養精蓄銳,明天好光鮮亮麗地開始新的生活。

不管怎麽說,玉蟬兒找到了,這是最大的喜訊,就憑著這,她都應該好好地讓自己放鬆放鬆,至於花子騫是真情還是假意,除了等待,還是等待了。

陳洛兒找來了換洗的衣裳,脫光了身子,下到了清涼的潭水裏,蹲下,將整個兒的身子浸到水下,然後起來,倚靠在水邊,眼前卻毫無征兆地出現了花子騫的樣子來。

是啊,你愛花子騫嗎?

這個問題又盤旋在了她的腦子裏。

於是,不可遏製的,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一點點又浮現在了她的眼前,電影一般,一楨楨,一幅幅,畫麵生動,記憶深刻。

在鄉下的時候,他走到她麵前,向她打聽大關鎮怎麽走,那時的他,彬彬有禮。溫文爾雅;他送給她扇子的時候。不由分說。話裏有話;他無意中闖入寶硯齋的時候,與她在屋子裏佯裝纏綿,熱情似火,差點兒假戲真做。想想都讓人耳朵發燙;鬆泉山上,她意外落水,他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救起了她,抱著她去換衣的時候,是那樣的讓人心動。

他為她做了那麽多的事情,無怨無悔,他與她喝酒,說話,吃茶。相望,所有的細節,她都是快樂的,心跳的,目眩神迷的。這些,算不算愛上他了呢?

雖然她一直在控製自己的情緒。

如果沒有愛,控製什麽?

若控製了,必定是愛上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是怕那眼睛裏的火苗燒著了她,不能罷休;她與他盡力保持距離,是怕距離太近了後,他的魅力讓她難以割舍,陷入深深的依戀之中。

而所有的害怕,就是怕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害怕到頭來是一場空。

所以她後退,拒絕,裝傻,充愣。

陳洛兒想到這裏,有些發懵。

難道我,陳洛兒,真的愛上了這個叫花子騫的如花男子?

她一想到這裏,臉就莫名地紅了起來,發燙。

她再將將自己全身都浸到水裏,讓自己清醒些,然後站在水裏,做了一個實驗。

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你若不知道是不是愛上了某個人,便閉上眼睛想著,想象若有一天你永遠地失去了他,若你的小腹處會痛的話,那便是愛上了;若不痛,便不是真正的愛上。

陳洛兒定了定神,端立水中,想象著,有一天,花子騫再也不來看她了,他找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倆人一起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而她的院子裏,再也沒有了花子騫的身影和笑語了,再也沒有了……隻有她一個人在花架下,刻著那硯台,間或抬起頭來,看看正在凋落的花兒,黯然神傷。

這場景仿佛就在她的麵前一樣了。

才一會兒,她就感覺到了小腹處隱隱疼痛了起來,接著越痛越厲害,後來簡直不能呼吸了一樣!

她趕緊睜開眼睛來,看到了現在的場景,自己一個人在潭水裏,泡著澡,剛才的那一切,隻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她覺得累壞了,剛才的想象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一樣,她頹然趴到水邊的草地上,然後絕望地想著:

完了,陳洛兒,你愛上了一個人了,那個人的名字叫花子騫啊!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不是說不愛的嗎?不是說好了你與他差得天遠地遠嗎?既然這樣,你幹嘛要愛上一個根本不可能娶你的人?傻子,真是傻子!”

陳洛兒有些惱怒地擊打著水麵,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與自己對峙了一陣,她覺得累了。安慰自己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事情,到底還是年齡小,還沒有到十七歲呢,眼下,當務之急是鬆泉山,是父母,是自己穩定的生活。

若自己強大了,花子騫的到來便是錦上添花。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便不要妄想去掌控,所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

折騰了好久,陳洛兒的心終於算是平靜下來了。

她洗好澡,穿好衣裳,然後開始睡覺。至於那些正在給元公子和伍公子刻的硯台,還是等到明天再說吧,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一覺到天明,夢裏光怪陸離,醒來後卻一個都記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陳洛兒睡到了自然醒,起了床,便開始到院子裏走走,看看景致兒,聞聞花香兒,然後又到前院去見過鄭鵬程和弟弟陳寶兒。

鋪麵早開了,鄭鵬程正在店子裏指導寶兒的功課。

陳寶兒現在倒練出了一身本領,任你旁邊的人怎麽選購,怎麽說話,怎麽討價還價,他都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學業裏,或寫字或讀書,認真得很。

陳洛兒遠遠地看見了弟弟專注的樣子,心裏覺得十分得安慰。

進了店子,和寶兒打過招呼,然後一旁靜靜地看著,等到店子裏麵暫時沒顧客了,她才問鄭鵬程道:

“鄭先生昨夜睡得可好?昨兒喝得有些多了,沒有什麽事吧。”

鄭鵬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昨兒讓洛兒姑娘見笑了,居然喝了那麽多的酒,一點兒不懂節製,弄得自己都醉了。”

陳洛兒笑說道:

“那有何妨?人生得意須盡歡,昨兒是你的好日子,跟了三爺他們行走,你的機會便多了,以你的人品處理風格,一定會受到他們的喜歡的,若哪一天有個什麽空缺位置了,你也就了卻了行走仕途的願望,你的父母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倒沒想這些事情,至於仕途什麽的,隻是隨意便好,不強求的,現在在這寶硯齋挺好的。”鄭鵬程低了頭,但掩飾不住內心裏的喜悅。

陳洛兒搖搖頭,說道:

“鄭先生不能這麽想,你家裏現在就剩你一個人了,鄭先生不要灰心,既要顧及前途,光耀祖上,也還要想著娶了媳婦為你們鄭家開枝散葉的。鄭先生還十分年輕,以後的路也還長,要從長計議慢慢來。這寶硯齋再好,也隻是一個小店,到底是裝不下鄭先生這樣的人才的,若真的裝下了,那真是洛兒的罪過了。鄭先生有才,理應受到重用才是。”

“哎,洛兒姑娘,你說的這些十分在理,謝謝洛兒關心,其他的也不多說了,反正鵬程這輩子若還有一點兒成績的話,一定不會忘記了洛兒姑娘的恩情的。”

“休再提恩情了,你將寶兒教得這麽好,我都不知道怎麽謝你呢!瞧他現在,多專注啊……”陳洛兒滿麵柔情地看著陳寶兒的側影。

鄭鵬程也欣慰地點了點頭。這是店子裏又有客人進來,陳洛兒招呼了一圈,便回了後院去了。她的事情可還多著呢。應下的給元公子和伍公子的硯台還沒有刻好,她要抓緊時間完成任務呢。

因是白天,天氣又晴好,空氣清新,她決定就在院子裏刻硯台。

她將工具全部拿了出來,擺到了院子裏的石桌上,讓香草給她泡些茶來喝。

香草端了茶杯過來,放到桌子上,對她說道:

“洛兒姐昨天晚上沒有將手劃破吧。今兒一早我來收拾茶室的時候,看見裏麵架子旁有一個茶杯碎在地上了。瞧你,怎麽不小心啊……”嗔怪中有濃濃的關心在裏麵。

“哦,沒事的,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陳洛兒喃喃地答道,腦子裏不由地又浮現出了昨天晚上的情景。花子騫將她從後麵抱住……那種顫栗的感覺,似乎在身上揮之不去……

她的臉紅了起來。

“姐姐怎麽臉紅了?”香草看得分明,不由問道。

陳洛兒趕緊端想茶杯來喝了一口茶:

“小妮子問什麽呢,忙了一早上了,喝了熱開水,自然臉要紅的……”

放下杯子,對香草說:

“我到前麵的房間裏選些石料來,元公子和伍公子的硯台還沒有著落呢。人家早定下了,現在有時間給別人刻了。”

陳洛兒借機趕緊起了身,往那前院而去。

從屋子裏選了兩塊合適的石料,剛走出門來,就聽到說外麵有人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