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送貨

陳洛兒愕然回頭,鄭鵬程這才忍住,緊閉嘴巴,低了頭,假裝去照看那打開的錦盒了。

陳洛兒不明就裏,隻是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什麽問題,便收了扇子,也跟著到了桌邊坐下,對今早表現古怪的鄭鵬程說道:

“鄭先生,坐坐吧,我見你的笑裏大有深意一般,這會兒店子裏沒人,不如我們說幾句話?正好我也有話要問你呢。”

倆人相處的時間長了,彼此也倒不再拘泥。

首先陳洛兒將鄭鵬程是當作寶兒的先生看的,尊重有加,信任有加,襟懷坦蕩;那鄭鵬程對陳洛兒也是敬佩不已。至於男女之間的想像,鄭鵬程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覺得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便迅速打消了自己的念頭,隻是一門心思地教寶兒讀書,照看店子裏的生意。

至於婚姻大事,他現在沒有半點兒奢望,能夠將自己養活就行了,其他的,不敢多想,也不想多想。

若夢裏曾出現過女孩子的樣子的話,也是溫婉可人,一笑一低頭,再笑臉紅便碎步走掉的超級傳統女孩子。像陳洛兒這般,既有膽量,又有主見,還豔壓群芳的漂亮姑娘,他覺得不是自己要追求的姑娘,壓力太大了,大到連想都不怎麽想了,而且是很自然的心態。

所以,倆人雖然一男一女經常在一起,但是相處卻越來越輕鬆,有時候甚至可以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鄭鵬程坐下了。

陳洛兒迫不及待地問道:

“鄭先生,那玉墨姑娘邀請我到暢春院去找她喝茶聊天,再正常不過。你笑什麽?哦,是不是你見她將我當成了男孩子了?”

鄭鵬程又想笑,終究還是忍住了,然後點點頭說:

“是啊。見玉墨姑娘將你當男孩子了,不免想笑,必竟,我是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最想笑的是你竟不知道暢春院是什麽地方,呆呆地看著玉墨姑娘遠去的影,一定在想著哪一天去吧。”

“嗯。有這意思,咋啦?她是美女,而且是才女,舉止優雅,能與這樣的姑娘聊上一下午,我也覺得是美事一樁呢,有什麽不行的嗎?暢春院?暢春院咋啦,是什麽地方?不就是她府上的名字嗎?”

陳洛兒有些理直氣壯地看著鄭鵬程。

鄭鵬程閃開她的目光,又笑了一下,說:

“陳公子。我告訴你吧,那暢春院其實不是別處,正是這京城裏最著名的風流煙花之地,哪裏是什麽府上的名字?陳公子天天在店子裏呆著,沒有怎麽出去見識京城裏的風光,不知道暢春院也是自然,那地方,是男人們去的地方……陳公子就是知道了也是不會去的……”

說著說著就不知道怎麽說了。

陳洛兒一聽,這才恍然大悟。

“哦。那這樣說來。那玉墨姑娘就是暢春院的頭牌嘍?”陳洛兒看過不少的小說,也知道這些說法。憑感覺她覺得應該是的。

鄭鵬程點點頭:

“正是。玉墨姑娘的豔名遠播,但她賣藝不賣……身,隻是陪著客人飲酒聽曲和詩唱歌的。所以,京城裏傾慕於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陳公子看來打動了她,她竟主動邀你前去呢,這可真是難得難得,想多少富貴公子王孫的拿了大把的銀錢去,都不能讓她抬一下眼皮的。”

陳洛兒再次回憶了一下玉墨姑娘剛才的說話舉止,不覺歎道:

“果然天姿國色!進了那種地方,還能保持這樣的清雅,真是難能可貴!”

鄭鵬程說:“正是。”

陳洛兒反應過來,定定地看著鄭鵬程說:

“所以,剛才她一進來,你就紅了臉,連話都不敢上前搭了,原來你早認識她了?難不成,鄭先生也去聽過她的曲兒?”

鄭鵬程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連忙擺手道:

“鄭某一介書生,沒錢沒權,哪裏有資格到那裏去?無非是偶爾在街上看到過。那般絕色女子,所過之處,不免引起轟動,鄭某能夠看到,也是福氣。”說罷,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為自己不能與玉墨姑娘傾心一談而深感遺憾。

“有意思,有意思。”陳洛兒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鄭鵬程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陳洛兒想的是,既然穿越過來,便是多經曆一些有趣美好的事情才不枉吧。這玉墨姑娘真是招人愛,不但男人喜歡,連身是女孩子的她也分外欣賞呢,這才是女人中的極品呢,男女通吃。

“陳公子不會真要去暢春院吧!”鄭鵬程有些焦急地問道。

“你說呢?”陳洛兒反問一句,不置可否。

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那店門口,朝外麵張望,希望看到來取硯台的人的身影。這些人不會不來了吧,不過不來她也沒有損失什麽的。訂金收了,不來就歸自己了,而且他們不要的話,馬上將這硯台賣給玉墨姑娘,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吃虧的。

陳洛兒心漸漸定下來。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是認得這扇子上畫畫的人。”陳洛兒忽然憶起玉墨姑娘最後走的時候,那表情神態。

鄭鵬程點點頭:

“這也極有可能的,她既是京城頭牌,自然認識的達官貴人多如牛毛,說不定,畫這扇子的人也到她那裏去喝過茶,聽過曲兒,她本來精通琴棋書畫,那些人為了討好她,極有可能也為她畫過的。”鄭鵬程侃侃而談。

“鄭先生分析得有理。不過這也正常的哈……”後麵的話,她就不想說得太明白了。這是古代,不好與一個男子說太過隨便的話,開太過隨便的玩笑的,不然的話,會嚇壞別人,盡管這個男人是可以信賴的。

說了一席話,陳洛兒讓寶兒將書本拿出來,溫昨天學的功課,讓鄭鵬程幫著輔導一下,這會兒她在店子裏,可以幫著照看。

時間一分分過去,店子裏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但都還沒有見到那取貨人的身影。

陳洛兒心忖,難道是他忘記了今天的約定?抑或是今天有事太忙?還是他決定不要這硯台了?

一時心裏七上八下。

正在心焦的時候,店子裏進來一個身著黑衣的夥計模樣的人,二十來歲。他一進店,便問道:

“這鋪子裏誰是掌櫃?”

陳洛兒正要回答,鄭鵬程看見了,給她使了個眼色,然後走過去,答道:

“我就是,請問客官有何貴幹?”鄭鵬程覺得陳洛兒必竟是個女孩子,心裏有意無意地還是想保護她。這黑衣夥計他沒見過,禿頭禿腦地跑來,進門就要找掌櫃,怕有什麽麻煩事要尋。

“哦,你是掌櫃啊。”夥計一見鄭鵬程,便將他拉到一邊,耳語幾句。

說完,鄭鵬程便向有些緊張的陳洛兒走來,小聲對她說道:

“陳公子,這位是花府裏派來的夥計,說是上次來訂貨的管家有事,走不開,臨時讓他過來拿貨。不過,因為主人沒來,此事非同小可,現在要讓咱們將硯台親自送過去。”

“哦,是這樣啊,怪不得了,這半天都沒見人影來。”陳洛兒問鄭鵬程,“你去還是我去?”

鄭鵬程想了想說:

“我看還是陳公子去吧。畢竟,這硯是你雕出來的,那花府的人講究,如果到時候問起來,我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再說了,價格還沒有議定,陳公子你是老板,你去了,一切都可以說好的。”

“我,我合適嗎?”

陳洛兒心裏還是有些發怵的。若是現代社會,她根本就不怕,因為那是她熟悉的社會;而現在,有些環境她是從來沒有經曆過的,而且這古人特別講究禮數和規矩,自古“候門深似海”,那花府想必是富貴之極,自己去了,萬一被別人看出破綻來怎麽辦?

她從電視裏看到,那裏的人稍不注意,就會打人,根本不把沒有地位的人當一回事的。

鄭鵬程知道陳洛兒的擔心,便給她打氣道:

“陳公子且放心去,陳公子雖是女流,但是說話做事都大氣,而且,依你今天的打扮和樣子,那府裏的人想必也不會輕看於你的,再說了,你手上不是還有把扇子的嘛,它還可以幫你壯壯膽呢……”

“哦,好吧,我去。”

陳洛兒硬著頭皮答道。這事兒其實也隻有她去,推不掉的。

這扇子應該能起作用,因為那玉墨姑娘開始還不以為然,見了她的扇子,便馬上停下來,竟主動邀請她去暢春院聊天的,想來那花府的人見了扇子,也不會小看於她的吧。

管他呢,去就去,又不是龍潭虎穴的。況且,她還有最後的自救方式。

她摸了摸脖子上戴著的玉蟬,心裏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走吧,我隨你去。請問怎麽稱呼?”陳洛兒將錦盒蓋好,小心翼翼地抱著,走到門口對那黑衣夥計問道。

“公子叫我來福便是。”夥計答道,“走吧,公子,馬車停在前麵。”

陳洛兒深吸一口氣,隨著來福走近馬車,然後上去,朝著花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