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虐待
管事婆婆搖頭道:“總覺得那兒媳婦不是甚麽省油的燈······但願是我想錯了罷!”
及至到了第二天,不想又瞧見梅香婆婆坐在煙雨閣門口的雪地上,隻是哭:“我那老五啊······孝順的兒!怎地你就走的那麽早,老娘今後可怎麽辦呀······含辛茹苦一輩子,偏生得你這麽個短命的兒·····白發人送黑發人。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800小說網我的心肝都碎啦·····”
身邊正逐漸聚了些人,早有熱心的把梅香婆婆扶起來,連問梅香婆婆:“您老怎生到這裏哭起孩子來了?家裏旁人呢?”
梅香婆婆哭道:“老五沒了呀!我那兒·····老婆子孤苦伶仃,可怎麽辦呦····”
奇怪,昨日裏才給那五兒媳婦接回去,怎生今日,又哭起兒子來?莫先生和管事婆婆早聽了風聲趕了來,一見梅香婆婆這樣子,都不知所措。
管事婆婆扶起梅香婆婆,道:“姑娘,老五不是好好的在家麽?怎生哭起老五來了?沒的是老大和老三,姑娘細想想!”
梅香婆婆搖搖頭,淒慘的哭道:“老大和老三也便罷了,我的老五啊!可惜老五的一番人才,便這麽沒了·······”
梅香婆婆這一哭,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管事婆婆瞧見她悲苦,也眼泛淚光,想來怕梅香婆婆凍著,忙把她往屋裏讓,不想跑來個二十多歲三十不到的青年人,直喊道:“娘,您這是鬧甚麽?兒子活的好好的,您怎生沒完沒了的哭兒子!您且瞧瞧我,我便是老五啊!”
誒?這便是那梅香婆婆哭的老五麽?一個年輕力壯的漢子,怎生便被娘天天哭喪,也確是怪別扭的。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管事婆婆擦擦眼淚,忙問:“你當真便是老五麽?你娘年輕時也算得是個出類拔萃的,怎生會成了現下這個樣子?”
那老五聽問。答道:“您可是我娘年輕時的姐妹麽?老五見過姨娘!”便行一禮,道:“我爹走的早,娘獨個含辛茹苦的拉扯我們長大,本就不容易,誰知道大哥三哥相繼又沒了,娘也是苦命人,前些日子染了風寒,不知怎的,許是發熱燒了腦子,早忘了大哥三哥,一天隻是當死的是我,成日裏哭我!”
管事婆婆忙道:“老五,你娘這樣子。可曾瞧了先生?”
老五點頭道:“先生說年歲大了,又給噩耗激了幾次,此番風寒,勾起舊病,可不是就給犯了失心瘋這毛病,不知何故。幾位兄長俱被娘忘了,隻道我死了
!”
管事婆婆對梅香婆婆道:“姑娘,你瞧瞧,隻道是老五沒了,可眼前這後生又是誰人?”
梅香婆婆瞪眼瞧著那老五,老五上前喊了一聲娘,梅香婆婆一副不認識的臉色:“這是誰啊?”
老五一拍大腿,急道:“娘,我是老五啊!我沒有死,死的是大哥和三哥,您瞧我,這不壯的跟牛一樣!”
梅香婆婆搖搖頭:“老身不識你。”邊又淌出眼淚,哭道:“我那老五啊,若還活著,想也有這般大了·····我的命怎生這麽苦呢?”
在場的人俱歎了口氣。梅香婆婆這幅模樣,不是失心瘋又是甚麽?
老五勸道:“娘啊,大哥和三哥早便沒了,您好好想想,這些年,可不都是我們哥仨伺候您麽?您細瞧瞧,我當真是老五啊!”邊從管事婆婆身邊扶過梅香婆婆:“您瞧,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梅香婆婆渾濁的眼睛細細打量,可依然是不識的模樣。老五沒有辦法,先跟眾人告罪做別,背起梅香婆婆便回去了。梅香婆婆望著管事婆婆,神色留戀,甚是可憐。眼見著母子回去了,有人道:“人老了,可不隻會白給後人添麻煩,要是我呀,寧願沒有那麽長壽。”一眾人議論紛紛,有歎氣的有搖頭的。
管事婆婆亦是悲傷神色,喃喃道:“誰能想到,姑娘年輕時意氣風發,風頭無人能及,現下裏,竟連我一個丫鬟都不如。人各有命,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麽。”
人各有命,許就是這個道理。隻願梅香婆婆的兒子媳婦待她能好些罷。
這日裏無事,我上街閑逛,倒瞧見李公子的父親李道長正在擺攤子算卦,但不見有人,李綺堂也來了,我忙上前打招呼。
李道長瞧見我倒先笑了:“梅姑娘別來無恙?一直身邊五色妖氣環繞,現下清清靜靜,倒是頭一回見著。”
我笑道:“托福托福,這些日子煙雨閣頗為太平,不知道長近日可曾除魔衛道?”
李綺堂道:“梅姑娘說笑了,家父潛心修道,旁雜事情,在下即可代勞。”
我正要在說些玩笑,突然瞧見那梅香婆婆的五兒媳婦扭著腰肢,正從一家酒肆裏出來,手裏提著一包醬牛肉並一瓶酒,又有個大漢追出來,粗胳膊輕車熟路的往她腰間一攬:“綠苗,可不得去哥哥家裏坐坐麽?”冬每土號。
那綠苗並不躲閃,隻嬌笑著掐了那大漢一把,道:“隻你死相!奴家可還得伺候家中死鬼和那好死不死的瘋老婆子,哪裏來的功夫與你閑磨牙?哪日老婆子死了,奴家落個清淨,自來尋你。”
那大漢嘿嘿笑道:“老婆子現下輪得你家當值?早聽說前些日子跑到煙雨閣哭喪去了,真真教人笑掉大牙,也虧了老五那廝命硬,還未曾給親娘咒死。”
綠苗聽了,皺眉啐了一口:“奴家豈是寡婦命?少來胡嚼舌頭。”便作勢要走。
綠苗聽了,皺眉啐了一口:“奴家豈是寡婦命?少來胡嚼舌頭。”
便作勢要走。大漢哪裏肯讓,一把抓住,兩人調笑著也就往別處去了。
這五兒媳婦,果然不是甚麽省油的燈。
李道長見我瞧他們,搖頭道:“可不是那龐家的五兒媳婦麽
!當年貧道與那龐秀才還是同門師兄弟,料想英年早逝,遺下那孤兒寡母,可不是也是艱辛的很麽!辛辛苦苦獨個兒拉拔幾個孩子,龐老太太也是個苦命人呐。”
我心念一轉,那瞧那樣子,且不知道那五兒媳婦是不是孝順,萬一虐待了梅香婆婆,梅香婆婆豈不是遭罪的很麽,不由越發惦念,不若我過去瞧瞧那老五是否當真孝順,說不定也能回去找管事婆婆幫上些忙。
便與李道長父子言說了梅香婆婆的情況,問李道長龐家居住何處。
李綺堂答道:“在下幼時送過節禮,倒還識得,不若在下帶梅姑娘前往探視罷!”
李綺堂的頭腦當真不負神童美譽,我忙謝過跟著去了。
穿過紫玉釵街和帽兒胡同,才到了一個青磚青瓦房,倒是齊整的很,也算的上新,竹籬笆裏圍了一群蘆花雞,院子裏栽了些竹子。
院子沒有人在,一隻黃狗吠叫了幾聲。
我在門口喚道:“可有人麽?我來瞧瞧梅香婆婆!”卻無人應門,想必那兒媳尚未歸家,老五也沒回來。
梅香婆婆那個樣子,獨個在家當真不成問題麽?我看門是虛掩著的,索性厚著臉皮推門進去。
李綺堂倒慌了神怕覺得不妥,要拉住我,我早進去了,李綺堂隻得也局促的跟了來。
往裏屋一瞧,不由嚇了一跳,但見梅香婆婆正獨個窩在炕上,給繩子捆著,被棉被層層圍起來坐著,嘴角沾著些棉絮,花白頭發亂蓬蓬好似
很久未曾梳洗過。嘴唇幹裂的出了血,見我們來了,嘶啞的喊道:“水····給老身些水·····”
我忙拿了桌上茶壺倒水給梅香婆婆,李綺堂也手忙腳亂的解開梅香婆婆身上的繩子。
我用茶碟給梅香婆婆喝了水,不由心疼的問道:“婆婆,是兒子兒媳把您捆成這個樣子麽?”婆婆還未答話,眼角看見炕上不知有些甚麽渣子,便爬過去捏起來放進嘴裏,似不是食物,“撲”的又給吐了出來,不知道餓成了甚麽樣子,真真教人心酸不已。
連好脾氣的李綺堂亦憤然道:“天下竟有這種事·····”
我正要找些吃的給梅香婆婆,那五兒媳婦已然回來了,見我們解開了梅香婆婆的繩索,又擅自給了水喝,不由的大怒,一手叉腰,一手直指著我們嚷道:“哪裏來的兩個野孩子,到別人家使甚麽壞?若是老婆子有個甚麽三長兩短,必得教你們家償命!”
我忙道:“可是梅香婆婆這樣子·····”
“管你屁事?”五兒媳婦挑著眉毛俯視著我:“老婆子是死是活,你管得著麽?你又是老婆子甚麽人?”邊又用指頭抵住我額頭:“小瘋丫頭,趕緊給我滾出去!沒家教的,大人沒跟你們說過不許往別人家亂跑麽?”
李綺堂上前撥開她的手,不卑不亢道:“夫人,在下是京郊李氏李綺堂,家父李厚德乃是貴翁龐伯父的故交,夫人許不識在下,但兩家舊時素有往來。現下龐伯母這樣子,在下斷斷不會坐視不理的。還請夫人好自為之,舉頭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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