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贏政親政

一場稀裏嘩啦的暴雨過沒音信的就卷了過來,大隊人馬忙不迭的開進路邊的村落避雨,村子裏最大的房子被一群蠻橫的丘八砸的震天響,屋子的主人戰戰兢兢的開門,見來的是這麽一群人,彎著腰,低著頭好生將帶兵的頭子讓進去。

衝進屋子裏的是負責護送韓非回秦國的楚軍,這年月跟當兵的自然是沒道理可講的,百來號士兵立刻就將屋子前後左右的控製起來,這才派人去將躲在村口大樹下避雨的韓非給接到屋子裏來。

話說韓非在得知項燕一家被李園就這麽滅了滿門以後連南墨的事都無心去管了,收拾了行裝就要回秦,其中的變故隻有韓非心知肚明。秦楚結盟後,李嬡兄妹倆擔心還有人圖謀韓非,借以破壞兩國的聯盟,韓非回去這一路上,一萬楚軍護送李嬡都覺得少了。

“好生保重!一夜夫妻百日恩!出身不在,此心永存!”這是韓非留給李嬡唯臨別贈言,換來的是李嬡翻又一次長時間的低頭沉默,還有那之後一直目送韓非遠去的目光。

韓非一直覺得李嬡是個可憐的女人,站在曆史的高度來看,李嬡的不幸是這個時代造成的,是萬惡的吃人的舊社會造成的。可惜,製度的改變不是某一個人就能做到的,縱觀中國曆史,從封建社會到資本主義社會,足足兩千年之久,韓非自認為沒有能力去改變所謂地吃人的製度。同時也沒覺得這個製度有什麽不好。製度這東西,隻要存在並且輝煌,就說明它至少是在當時的曆史條件上是成熟的合理的全民族都能接受的,既然是這樣,那就沒必要要去傷腦筋改變。

韓非還是在傷腦筋,連屋簷上濺下地水打在臉上時都沒有察覺到。五十裏外就是秦國的邊境,贏政擔心呂不韋再玩花樣,派內史騰坐鎮邊境迎接。韓非不是為自己的安全傷腦筋,傷腦筋的是不小心滅了項燕的九族,那麽曆史上的項羽還能出現麽?項羽都沒了,劉邦怎麽辦?張良蕭何陳平韓信他們又怎麽辦?

最要緊時的是,曆史發生了無法預知的輕微振蕩,回去後隨著贏政的親政,嫪?這哥們是否會按時造反?萬一這哥們不配合,想幹掉呂不韋那還真的沒啥好借口。

一身戎裝地王賁冒著雨衝進院子。見了韓非麵露喜色道:“先生,內史騰將軍親率三萬大軍在邊境迎接,排除的前鋒已經和我們的前哨接上頭了。”

“知道了!”韓非伸了個攔腰,錘了幾下有點發酸的腰,不由的懷念起鹹陽地豪華馬車來。還是那個坐的舒服啊,長時間騎馬還真是個辛苦活。

“丞相那邊最近有啥消息?”韓非突然轉頭問了一句,王賁聽了一愣,有心不答,可是韓非的目光猶如鑽入了王賁的內心一般。令王賁不由臉露尷尬,低著頭低聲答:“其實也沒發生啥大事,隻不過最近丞相脾氣不好。大王下令內史騰將軍率大軍迎接先生後,據說丞相回去發了好一陣的火氣,書房裏砸了不少地東西,還將幾個謀士找去狠狠的罵了一頓。”

韓非聽了沒有出聲,王賁反倒先著急了,看著韓非沒有表情的臉,甚是無禮地靠近韓非,低聲說:“先生,我可啥都沒告訴你啊。”

韓非笑笑。轉頭看著外麵暮雨瀟瀟,低聲自語:

“該來的都他媽的來吧!”雨越下越大,韓非長長的出了一氣,渾身似乎都輕鬆一大截,覺得好受多了。

……

秦王政9年春,彗星見,其長竟天,太史占之曰:“國中當有兵變也!”

過去的兩年中,嫪?成功的讓太後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偷偷的找地方養著。太後還曾經說,日後贏政一旦駕崩,王位就由他們的孩子來繼承。舒心日子過久了,加上甜頭也嚐的不少,從此嫪?就產生想法了,就想著自己有天也能登上那王位坐坐。在雍城嫪?可說是說,朝政上太後對嫪?言聽計從,數次幹預朝政,贏政一向將呂不韋當成最大地敵人,對太後和嫪?的步步緊逼,在即將親政的日子裏,采取的是步步退讓,力求平靜的完成親政。

仗著太後的撐腰,嫪?日漸囂張,廣收門客數千人,大肆結交朝中權貴,任用私人,一時氣焰大有後來居上,趕超呂不韋之勢。贏政雖然惱怒在心,可這一切從楚國回來後一直保持低調的韓非看在眼裏,一再勸諫贏政,對於嫪?隻管放縱,讓嫪?去和呂不韋爭權奪利坐山觀虎鬥的同時,加緊對禦林軍的訓練和裝備,加緊爭取軍隊的控製權。

眼看著親政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贏政這口氣苦苦憋著,對韓非的意見一一接受,同時軍中王翦李信內史騰等一大批秦軍本土將領,日漸成為軍中的骨幹代表,贏政不斷的采取各種方式,利用呂不韋和嫪?之間的真鬥,把他們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漸漸的秦軍幾本上都控製在贏政的手上。呂不韋在秦軍中的影響,降低到曆史的最低點。至於朝政,贏政基本是睜一眼閉一眼,任由呂不韋和嫪?去折騰。

又是一個春天來了,早春的小雨潤物無聲的時節,贏政終於滿22歲。

贏政親政的日子終於來了,為預防有變,王翦屯重兵於鹹陽城外,每天都帶著全副武裝的士兵在鹹陽城裏轉悠,對留守鹹陽的呂不韋以示震懾。桓?則領兵三萬駐紮岐山,一切都準備好後,贏政起駕前往雍城見太後,並於德公之廟行冠禮,佩劍,然後賜百官大吃大喝五日,以慶賀贏政親政。

該來的終於來了,嫪?終於很配合的跳了出來。親政大典完畢後,贏政與太後大宴群臣,嫪?與其他大臣日日劃拳喝酒,酒宴進行到第四天的時候,贏政與太後都找了借口提早離開,母子二人長時間沒見了,單獨在太後的房間裏擺了酒宴,一起享受天倫去也。

這宴席要擺五天,嫪?也就這麽一直在其中穿梭,找人拚酒,頗有點拉幫結派的意思,眾人見他憑著枕頭風爬上如今的位置,還能與呂不韋抗衡,雖然心中不屑,在嫪?麵前還是恭敬有加的,至於背後怎麽說道就不得而知了。

這日,嫪?與大臣顏泄劃拳喝酒,連連失手後醉了,看著這時候不早,顏泄也喝的差不多了,說是要走,嫪?這斯也不知道是沒啥酒品呢還是沒啥賭品,死活不幹的拉著顏泄還要繼續劃拳,顏泄看著嫪?清了好幾次腸胃,吐的都快胃穿孔了,怕鬧出人命來,自然不肯。嫪?心想,丫的,老子找你喝酒是給你麵子,你他媽的還給臉不要臉。乘著酒興,一把揪住顏泄的領口,伸手就扇了十幾下耳光。

顏泄也不是軟柿子,何況酒喝多了,反手就揪下了嫪?的帽子,嫪?自然要反抗,一來一去,顏泄與嫪?廝打在一處。嫪?在床上驍勇,打鬥卻占不得上風,加上周圍官員反應也頗為迅速,將二人拉了開來,嫪?想繼續廝打隻恨爹娘生的手短,也沒能夠的上。覺得沒麵子的嫪?瞪著眼睛就吼:“我是當今大王的假父,你不過是一個窮人家出來的孩子,你敢跟我叫板?”

顏泄本來醉的也不厲害,和嫪?打架也沒想明白對方是誰,酒桌上下來的就是兄弟嘛,忘記了嫪?就一沒啥肚量的小白臉,心想打了就打了,老子不也被你胖揍了一頓麽?突然聽見嫪?這麽一喝,頓時酒醒了一大半,嚇得半死,也沒想明白其他,拔腿就跑了。

(注:此處嫪?原話為:“吾乃今王之假父也,爾窶人之子,何敢與我抗乎。”窶人,窮人的意思。)

跑出去的顏泄一頭就撞見了從太後那出來的贏政,心中害怕嫪?報複的顏泄,見了贏政就如同見到小蘿莉的怪叔叔,差點就撲上去抱著贏政的腳了,跪地大哭。堂堂的秦國中大夫,這時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向贏政哭訴剛才的一切,求贏政賜死。

贏政沒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微笑著讓左右將顏泄扶到自己的住所,然後微笑著問顏泄:“嫪?怎麽敢這麽說話?”

顏泄這時候酒也醒了,知道自己話說多了,可是眼下的情形也不由他不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左右是死,不如賭上一把,於是跪地叩頭說:“大王!嫪?其實是個假太監,當初是假稱閹人混進的宮。私下裏嫪?與太後同吃同睡,當初搬到雍城時,就是因為太後懷了孩子。如今嫪?與太後生的兩個孩子,就藏在這大鄭宮內,嫪?要謀反啊。”

贏政聽完顏泄的招供,沒有絲毫怒意,反而嘿嘿的冷笑起來,朝外大喊:“來人,扶顏泄大夫下去休息。”

不消說顏泄是暫時失去自由了,至於下場如何,依照贏政的性格,各位看官不妨自己想想。待顏泄被請下去後,贏政立刻招呼趙高過來,低聲吩咐道:“速去請韓非先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