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牢籠
我拚命地掙紮,可是她的力氣卻大得出奇,我怎麽都掙不開。我覺得呼吸變得很困難,視線漸漸的開始有點模糊,九九一臉獰笑的看著我......
“小杏,小杏,你醒一醒......”
我好像聽到有誰在叫我,有誰在用手輕輕拍打著我的臉頰。
我猛地睜開眼,所有的樹木、枯藤、草地還有天空紛紛後退，一片黑暗和一抹光線進入視線中，我看到九十九正一臉著急地看著我,見我醒了,欣喜地說道：“你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突然感覺姿勢好像不對,我明明是靠在九十九的背上的,應該看不到他的臉才對,可是現在這姿勢,我明顯就是躺在他的懷裏啊!我一反應過來,馬上就想要坐起來,沒想到動作太急了,額頭撞在他的鼻子上,結果條件反射,他手縮回去捂著鼻子,雙腿彈了一下,我一下子保持不住平衡滾到了一邊。不過幸虧我撞的是他的鼻子,我的額頭不是很疼。九十九就有點慘了,被我撞了那麽一下，頓時捂住鼻子哇哇大叫：“小杏......你幹嘛那麽激動,我的鼻子......哎呦,都要被你給撞歪了!”
我爬起來蹲在他身邊,不好意思地說道：“沒那麽誇張吧？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我幫你看看。”說著,我拿開他的手,用拇指很食指捏了一下他的鼻翼兩側,話說回來他的鼻子還真是英挺,我說：“沒事啊,痛成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假吧？比如說裏麵墊了什麽......”
九十九伸手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撇撇嘴說道：“你的小腦袋瓜裏頭裝的都是什麽啊？”
我摸了摸被他敲疼的地方,故作驚訝道：“咦？原來不是假的嗎？”
“當然不是!”
“可是看著......”
我還想說話,可是他眉毛一挑,表情看著有些危險,我立馬閉嘴。
我們又坐了一會,本來我想叫他睡一會,我守著的,可是他說不用了，那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麽。我感覺精神養足了不少,隻是之前因為不停的奔跑,我的腿有點酸。九十九說既然已經休息夠了,就不應該再停留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要快點找到其他人才行。我覺得他說的不錯,看了看他的臉色,不知道我睡著的時候他有沒有休息過,不過看起來精神狀態挺好的,於是就照他說的,繼續上路去找其他人。
我突然想起之前第一次見到九十九的時候,他正拿著一張紙在看,於是問道：“九十九,之前在那個有很多字的地方,你看到那張紙是什麽東西啊？”
“一張地圖,沙雲久給的。哦,沙雲久就是你那個胖胖的朋友的叔叔。”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沙雲久”應該指的是沙大叔，不過說真的我覺得這名字好像和沙大叔不大搭。我問：“地圖？什麽地圖啊？是這個古墓的嗎？”
“不是，隻是一張標示這座古墓在村子什麽位置的地圖。我之前拿出來看，是因為突然遇到了你們幾個，以為我們找錯了地方，隻是想確認一下我們是不是哪裏走錯了。”
“哦。”我悻悻地應著,聽到不是古墓的地圖,我覺得有點失望,不過我想也應該沒有人會有這座古墓的地圖。我們就這樣子瞎闖著,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個地方呆了多久,感覺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奶奶現在一定非常的擔心。
“別擔心,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出去的路的。”九十九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一樣,左手牽過我的右手,用力握了一下。
我覺得有點感動,“嗯”了一聲,也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暗淡的光線之中,我看到他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似乎還笑了一下。
我們小心謹慎地在一條墓道裏摸索著,為了能夠隨時注意到周圍的動靜,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我回想了一下剛才我做的那個奇怪的夢,覺得之前有些我想不通的事,現在都想通了。樂正九緣對秋風眠施了一個術,是什麽樣的術我不知道,時隔千年之後,這個術顯現在我的身上,以一個狐狸紋身的形式。我一直以為這個東西沒什麽作用,頂多隻是告訴我說,我身上的魘術開始第一次發作了。不過從夢裏樂正九緣的話看來,再加上之前我第一次到達這座古墓之上的樹林時紋身的反應,這個術應該還有兩個作用——一是可以讓我感應到九九屍骨的所在,二是在我把魘術破解之前,我身上的魘術應該都不會發作。
可是,後來九九也出現在我的夢裏頭,說了一句“現實,也會成為我施加在你身上的魘術”,這是什麽意思呢？後麵她還說了,除非我選擇另一個解除魘術的方法,那就是——嫁給她的第十九代後人,也就是九十九。關於這一點我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九九要對秋風眠及其後人下這麽一個咒術,卻又執著的想要自己的地十九代後人和秋風眠的第十九代人在一起呢？難道真像爺爺的手記裏麵寫的一樣,其實她是愛著秋風眠的？可是為什麽又要詛咒他呢？還有,難道她沒有想過,要是這一代雙方的後人都是男的或者都是女的,該怎麽辦？
我看著前麵九十九的背影,一時之間覺得心裏有些恍然,好像有很多不同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我的整個胸腔都是酸酸脹脹的,我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樣的感受。九老頭的態度是很明顯的,他希望我可以放棄尋找九九的屍骨,而嫁給九十九,而且從之前他對我麵相的說法中,可以知道他對我似乎是挺滿意的,隻不過不知道這老頭是不是裝的。可是,九十九呢？他知道這些事嗎？他是怎麽想的呢？他又是怎麽看待我的呢？畢竟我們之間的年齡存在著差距,他會喜歡一個比他小九歲的女孩子麽？
我忙甩了甩頭,心想自己怎麽開始在意起他的想法了,既然已經決定了走那條冒險的路,我又何必去想這些無聊的事呢？正想著,九十九突然停了下來,我一個沒留神頭撞上了他的背，不過他沒有回頭看我，“咦”了一聲,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東西。
我問：“怎麽啦？”
“前麵有道門,邊上還有塊碑,碑上刻著‘閑人免進’四個字。”
我湊過去一看,果然看到前麵有一道門,非常大的門，足夠六個人並排走進去。兩扇門中間畫著一個圓圈，裏麵寫著一個字，不過非常模糊，完全看不出來寫的是什麽字。門是木門,不過已經腐朽得差不多了。門的左邊立著一塊碑,上麵刻著“閑人免進”四個字。那些字和現代的文字大體相近,不過是繁體的，有些模糊，我還能辨認出來。九十九走上前去,“嘖嘖”兩聲說道：“我倒要看看古墓裏頭‘閑人免進’的地方是怎樣的。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到會有古墓了建一個‘閑人免進’的地方的。”說著,伸手推了一把,結果那門嘩啦啦的散成一地大大小小的木塊，揚起一股灰塵，嗆得我們直咳嗽。
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想進去,可是我們走到這裏,左右都已經沒路了,隻有這麽一道破門,總不能往回走了。九十九已經走了進去,我一個人也不敢站在這裏,之好硬著頭皮跟著進去。
裏麵太暗了,小手電發揮不了太多的作用,我們根本就看不清這裏是什麽樣子的。九十九把地上那些碎木塊集中在一起,弄了個火堆,周圍馬上就亮堂起來了。我看清了周圍,覺得有些吃驚,這裏麵的構造,有些像是古時候房屋的構造,甚至有桌子有椅子,桌子上還有一個茶壺和幾個茶杯，看起來有點像個工人休息的地方。這裏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跟個籃球場差不多,不過很高,大概有五層樓那麽高,頂部有很多橫梁,吊著一下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空間的中部有一座木橋,連接著左右兩麵石壁,橋的兩端各有一個洞,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到什麽地方。橋的中間,有一道階梯,連接到地麵上,那樓梯口的左右兩邊,都有一個火盆,四麵牆上也有不少的燭台,可惜蠟燭早就沒了。這裏有個地方特別奇怪,四個角落都有一個鐵製的大籠子，長得有點像古時候的牢房。
我長這麽大,還沒聽說過有那座墳墓裏頭會修一座牢房的,還寫著“閑人免進”,這墓主人真乃是天山上一朵極致的奇葩。我聽到九十九疑惑地說道：“奇怪,這裏看起來像個牢房,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人在給自己修墓的時候,會在裏麵加一間牢房的,真是千古奇聞，這墓主人到底想的什麽啊？”說著,他已經走向了離我們最近的一個牢籠,我也趕緊跟著走了過去。
牢籠的門沒有上鎖,不，應該說根本就沒有門,隻有一個半人高的、四四方方的洞。這個牢籠裏麵有一個奇怪的騷味,有點像從未洗過澡的狗身上淋雨之後散發出的那種味道,很難聞。牢籠裏麵散落了好多人骨頭,東一塊西一塊的,要不是頭骨比較明顯,根本就不知道有幾個人。我看著那些猙獰的骷髏,雖然有些害怕,不過我發現這些骷髏裏麵的所有的手上都套著鎖鏈,鎖鏈的另一頭連接到牆裏,看來他們生前是被人囚禁在這裏,然後因為某些原因死掉了。不過看這些骨頭散亂的程度,我覺得這些人應該不是正常死亡的，或者是他們變白骨之後有誰來翻亂了他們的屍骨，不過後者可能性應該不大，因為之前九老頭說過，這座古墓沒有人來盜過，而且就算有人盜過也不會專門來翻這些骨頭。九十九大概覺得很好奇,低頭從那個洞鑽了進去,我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鑽了進去。
九十九蹲在地上觀察那些骨頭,一副很專注的樣子,我都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又不好意思打擾他。不知道是不是火堆的火勢變弱了,我總覺得光線暗淡了不少。九十九看了一會骨頭,又是看那些鎖鏈,鎖鏈都生鏽了,有些纏在一起的還鏽成了一團,都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他看了一會,說道“嘖嘖,這些人死的時候,一定非常的痛苦。”
我走到他身邊,問道：“你怎麽知道？”
“你看這裏,”他指著鎖鏈嵌到牆裏的那部分,“這裏明顯已經鬆動了,一定是他們死的時候過於痛苦,拚命地掙紮過,所以把這裏都掙鬆了。而且,屍骨都留在牢籠裏,手也還套著鎖鏈上,說明他們死後沒有人動過他們的屍骨,也沒有人動過鎖鏈。”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他們是怎麽死的？被活生生的砍成了一塊塊嗎？到底有誰這麽憎恨他們啊,竟然那麽殘忍地折磨他們？”
“應該不是這樣子的,因為骨頭分離的地方沒有任何刀痕,應該不是被砍的,倒像是......被硬生生撕扯下來的一樣。而且,骨頭上還有一些奇怪的痕跡,像是被什麽噬咬過一樣。我猜,把他們鎖在這裏的人,不一定憎恨這他們,隻是想要用他們來,做某一件事。”
“什......什麽事？”
“飼養某種生物。”
我驚呼一聲：“不......不是吧？這也太殘忍了,居然用活人做食物!”
這時候,我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麽生物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又像是有人在對著一個空的礦泉水瓶裏吹氣，一下接著一下，有點響，隻是不知道是從哪裏傳來的。
我頓時覺得有些悚然,九十九驚呼了一聲：“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