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了“不會再如此客氣”,但褚安銘接下去對藍田也並沒有做什麽“不客氣”的事情。隻是隔三差五的讓葉叢峰接了他到別院。

聊天、看書、星星月亮沒少看,但該教藍田的東西褚安銘也沒落下。

王爺對此事頗為上心,並不急功近利地想要藍田立刻能如何,而是極為耐心地手把手嘴對嘴地教了他許多次。

起初是怕藍田拘謹,這教學隻在書房關了門進行。

後來在某次看月亮的時候,藍田看著皎潔的月光下褚安銘好看的臉實在忍不住親了一口。褚安銘便覺得自己的教學場所大概是可以豐富一些了。

於是庭院、湖邊、假山後都成了藍田需要學習亦或者被要求回課的地方。

藍田起初是有些害怕的,怕被人看到聽見不好解釋。

但王爺不在乎,他說那些下人什麽都見過,也不會為了這事情亂嚼舌根的。

但藍田還是怕那個神出鬼沒的二公子,怕他突然咋咋呼呼地出現,又鬧出什麽不好看的動靜。

王爺說不必擔心,二公子最近每日都跑去雲白那裏纏著雲白教他彈琴,一呆就是大半天。

二公子自己也問王爺討了一把琴,不去雲白那裏的時候就在自己院子裏練。

王爺說二公子其他事情蠢笨,但好像彈琴這事情上卻有那麽些天賦,隻十幾日功夫已經彈得有模有樣了。

於是,每每藍田同王爺在院中散步,隻要聽見哪裏傳來琴聲,王爺便會拉著他往懷裏摟,然後低下頭扶在藍田耳邊輕聲說:“該回課了。”

學新東西總是很累的,藍田每每結束都有些恍惚。

根據每次回課之後王爺的反應來看,藍田覺得自己學的還不錯。但令他不解的是,那最後最終要做的事情,王爺遲遲都沒有要教他。

王爺似乎是不著急,從未提起過此事。藍田也不知如何開口說。

他心裏是有些急的。

至於為什麽急,藍田自然是不會承認是因為自己欲求不滿的。

他願意承認自己著急是因為擔心,擔心是王爺這方麵真的有什麽隱疾……但他又轉念一想,覺得不會那樣,畢竟他是親耳聽過湖邊水榭那場活春宮的。

這天晚上,藍田坐在倚花樓後院乘涼,仰頭對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他回想著前幾日在這月光下同王爺做過的那些令人麵紅耳赤的事情,愈發是不明白為何最終的那事情王爺卻遲遲不提。

“阿田,你最近好像瘦了許多,怎麽了?”

林瓏大概是餓了打算到後廚找些宵夜吃,路過後院看到藍田坐在那裏發愣便上前關心了一下。

藍田慌忙低下頭,像是怕被人看出來自己剛才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似的。

“可能是天太熱了胃口不好餓瘦的。”

“哦……”林瓏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注意身體。”

接著她換了個認真的口氣說:“我有事兒跟你說,找了你好幾天了你都不在。”

藍田抬起頭看向她:“什麽事兒?”

“我可能過幾日就要離開這兒了。我要進宮當樂師去了。”

“什麽?進宮?”藍田以為自己聽錯了。

“前幾日有個宮裏來的大人到倚花樓找我,說宮裏的缺個琵琶樂師問我想不想去。”

“你就答應了?”

林瓏點頭:“我一直想找個人能引薦入宮彈曲給換皇上聽,但在倚花樓那麽多時日發現這條路似乎行不通。當今皇上勤政,不喜驕奢**逸之事,哪個人會主動去給皇上獻歌姬……倒不如我自己先進宮去,還能有個機會讓皇上聽到我的琴。”

藍田聽她這麽說,覺得頗有道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事情,靠譜麽?”

林瓏胸有成竹道:"靠不靠譜去了才知道。”

“萬一是個騙子呢?”

“騙子若能把我騙到宮裏頭去,那對我來說也足矣。”

藍田羨慕林瓏一如既往的雷厲風行,她隻要有一絲的機會都要去嚐試。可他還是有些擔心,就算是宮裏頭真的缺個琵琶手,那宮裏樂官也應該去找那些師出名門正經傳承的琵琶傳人,怎麽會找到倚花樓來。

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人,一個和宮裏頭和倚花樓有千絲萬縷聯係的人。

該不會是王爺從中做了些什麽吧?

隔天一大早,王爺又派了葉叢峰駕車來接藍田去別院“小聚”。

藍田本不想去了,覺得連日操勞身子有些吃不消。

但又想到林瓏的事情,他想著要當麵問問王爺,於是便還是放下手頭的事情上了馬車。

坐在車上,他一路都在想,王爺為什麽要這麽幫林瓏。

王爺確實是聽過林瓏的彈唱的,也知她誌不在民間。

如果真是王爺背後相助,那他得替林瓏好好感謝一下王爺了。

……“那你要如何感謝本王?”……

車子顛簸間,話本先生藍田腦子裏又出現了許多可以寫進自己話本的對話橋段,把自己給羞紅了臉,多日的操勞好像一下子給忘了。

馬車依舊停在別院大門口,藍田剛下車,就瞧見門口的一個侍衛小跑到跟前同葉叢峰說了些什麽。

葉叢峰聽完眉頭皺起,然後一臉為難地對藍田說:“藍公子,方才太後突然召王爺入宮,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來了。您是要等,還是先送您回去?”

藍田一路自己給自己心裏燒起的那把火,聽到王爺不在的當下一下子給澆滅了。

說來也怪,本來自己是不想來的,可真的來了王爺不在他又失望。

他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藍田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了。

他寫話本都沒有把人物寫成這樣過。

過去總覺得談情說愛讓人變成這副模樣的橋段過於荒唐,想不到如今王爺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藍田理了理自己的思緒,暗下決心不能如此患得患失下去。

他的日子不能隻圍著王爺一個人轉。

“來都來了,我去見見雲白吧。”藍田擠出個笑對葉叢峰說。

藍田來到雲白院門口的時候,聽見裏頭傳出悠揚的琴聲,是雲白在彈一個他從未聽過的曲子。

院子中央,那群日常被雲白喂食的鳥雀正在低頭啄食地上殘留的一些食物碎渣。

偶爾能見幾隻停下口中啄食,歪頭看向琴聲傳來的方向,仿佛是在欣賞琴聲一般。

藍田興衝衝地走進院子,把這群鳥雀嚇了一跳。他們橫衝直撞四散而飛,撞入院中間古樹蓋在上頭的茂密枝葉裏,激起一陣樹葉的沙沙聲,伴隨著嘰嘰喳喳的叫聲。

屋裏的琴聲戛然而止,雲白應該是聽見外麵的動靜了。

藍田看見他從屋裏小跑著出來,臉上掛著笑。

然而,藍田注意到雲白看見自己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然後不知是為何,臉上那笑意似乎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他還是笑得很開心,是那種獲得意料之外驚喜的笑。

而藍田恍惚間覺得,剛才原本掛在雲白臉上的,是那種望眼欲穿終於等來了要等的人的笑。

“阿田!你怎麽來了?”雲白說著快步來到藍田跟前,拉著藍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擔憂地問:“上回你去和王爺下棋就再也沒回來,萍萍和我說你下棋輸給王爺還鬧了好大的脾氣?”

“啊?沒有……”

“她說你把杯子棋子連同果盆都摔了……說你還哭得眼睛都紅了。”

“別聽萍萍亂說!”藍田回憶起那天的事情又忍不住麵紅耳赤了起來,他用大聲說話掩蓋此時自己的另一種情緒。

“哦……”雲白將信將疑地哦了一聲,但很快他便不再糾結於此事上了。

他拉著藍田的一隻袖子往房裏走,邊走邊說:“我又得了幾個新譜子,彈給你聽。”

作者有話說:

萍萍:?又是我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