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你買不起

???雷仁一句話出口,仿似在屋裏拉響了一捆手榴彈,馬得草、張東升、馬得意以及馬營座的副官,頓時就橫七豎八倒了一地。一個個摔得鼻青臉腫口吐白沫,眼珠子翻得隻剩下一片白色,皆是出氣多進氣少,躺屍樣趴在那裏半晌爬不起來。

周文強眼見四人如此震驚,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黃頭嶺?謝國強?神仙還是妖怪?神仙顯然不可能,仙人都是慈悲為懷普度眾生,何曾見過殺人不眨眼的神仙?如此說來,眼前坐著的這位,就隻能是妖怪!

隻看四名屬下都被這個名頭同時嚇翻在地,可見這妖怪起碼也得有千年道行,且是心狠手辣為害一方,說不得就連童男童女也是吃了不少。否則,堂堂一個西北軍3營好幾百人槍,斷不可能被嚇成這副德行。

回想起先前雷仁那雙紅到滴血的眼睛,還有渾身散發出來的滔天殺氣,周文強頓時更是對眼前這位紅瞳老妖充滿了敬畏,呆坐在那裏抖成了篩子,連牙齒也都咯吱咯吱上下打顫。

周團座又哪裏知道,馬得草等人豈是被一個小小的土匪所嚇倒,他們被雷翻在地,完全是出於對雷仁臉皮厚度的震驚。太不要臉了!原來,恢複了平靜的雷哥,一張臉皮之厚竟是賽過了城牆,壓根就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

想想也對,雷仁此次犯下如此一樁駭人聽聞的驚天大案,不找個背時鬼來扛黑鍋,還真是沒法交代。嘿嘿,摸進一個營的正規軍駐地裏來殺人越貨,普天下怕是除了這位爺,沒誰還能有這吞天的狗膽!哦,是虎膽。要不,吃了豹子膽?總知就是膽兒忒肥,肚子太小裝不下。

好吧,哥幾個都知道,這個自報山門隻是說給周團座聽的,順便讓自己等人也好有個交代。索性就集體登台,齊聲背誦“論演員的自我修養”吧。真要提到演戲上頭,咱還真說不準誰是主角誰是龍套。

馬得草訕笑一聲,再次拱了拱手:“原來是謝當家的,久仰久仰。隻是咱們平時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次不知道兄弟哪裏得罪了謝英雄,竟要如此大動幹戈?”

“不錯,以往咱兩家確實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從來也沒有動過刀槍,隻是這次……”雷仁伸手一指周文強,頓時就把這貨嚇得一哆嗦:“你們這位周團座偷了我的東西,我來上門討還也算是天經地義吧。”

張東升仰天打了一個大大的哈哈:“謝當家的,這位是我117旅2團的上校團長周文強,他昨天剛到伊川來視察轄區防務,跟你連麵也沒見過,又怎麽可能偷你的東西?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隨即又接上一聲冷笑,忠心護主的樣子做得十足:“再說了,咱周團座家大業大,說句不好聽的,你一個土匪就算再凶悍,又能有什麽稀罕東西值得周團座惦記?”

周文強頓時就感激地瞧了張東升一眼,隨即又把滿是委屈的獨目看向了雷仁,心下裏總想解開這個謎團,到底是啥寶貝,讓自己莫名其妙就丟了一隻眼睛,還死了四個手下。

喲,還真就唱上了,仗著你們人多欺負人少是吧!蠢貨,知不知道這場戲的主角光環籠罩在誰身上?除了咱老板,你們五隻土鱉加上外麵那好幾百號,全他娘的都是龍套!

眼見張東升不尊重自己這個幹爹,趙長興從鼻孔裏發出重重一聲冷哼:“閉嘴!在咱大當家的跟前,哪有你說話的份?沒大沒小,滾一邊涼快去!”

張東升頓時就把眼睛一瞪:“你!……”

誰成想趙大全然不吃他這一套,惡狠狠地瞪了回來:“咋的,敢跟你爹呲毛?信不信爹叫你二叔進來收拾你丫的?欠抽的貨!”

聽到這個無恥的老貨當著眾人,無情地揭開了自己心裏的那塊傷疤,更是還要撒上一把鹽巴,張東升頓時就氣得暴走,剛想抄起板凳誓死捍衛自己那一文不值的尊嚴,卻被周文強一把拉住,朝他微微搖了搖頭。唯有趙大冷笑著抱臂站在那裏,滿是挑釁地瞅著張東升。

在場的眾人裏,除了某位不要臉的幹爹,和某位在暴力壓迫下不得不暫時屈服的某位幹兒子,其他人都不清楚其中的真實含義,皆以為是無恥的趙大在嘴上占著張東升的便宜。這其中自是以周文強最為感動,全然認定張東升是為了自己才受辱,卻又不想他在這妖怪跟前白白丟了性命,這才拉住了他。

經過炭火棉被和薑湯的暖身,再加上張東升護主行為的暖心,此刻周文強終於是緩了過來,強忍著左眼的傷痛,開始慢慢恢複了冷靜,先前一片空白的大腦也開始活絡起來。

“謝當家的,你說我偷了你的東西,總得有真憑實據才好,這樣紅口白牙的誣陷本人,更是不問青紅皂白就出手傷人,恐怕不是大丈夫所為吧。”

雷仁微微一笑,掏出一根紙煙塞進了嘴裏。當然,為了自己抽煙方便,仁哥早在眾人搶救周文強一片手忙腳亂時,就在蒙麵巾下麵撕開了一個小洞。探手入懷掏出那個心愛的打火機,啪的彈開蓋子打著了火,把煙給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後,隨即熄滅了火機拿在手裏朝周文強晃了晃:

“要真憑實據?那你告訴我,既然不是你偷的,那我的打火機又怎麽會在你手裏?”

馬得草和張東升互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嘴角那一抹無奈的苦笑。果然,雷仁大動幹戈連夜殺來伊川,可不就是為了這個打火機!唉……怪不得林大小姐對雷哥死心塌地,這樣重情重義的好男兒,才是每個女子的深閨夢中人吧。

可這次明明是周凱背著他把火機偷出來交給自己的,雷仁卻為啥硬要把這個罪名安到周團座身上?看來雷哥早就看穿了這裏邊的意思,要不然也不會冒名頂替蒙麵而來,把滿腔怒氣全撒到了周文強身上。

看他隻衝周文強帶來的人下死手,可見雷哥恨的隻是上麵派來討要打火機的人,心裏卻早就明白,在這個事情裏自己等人也是身不由己,才沒有怪罪吧。還好還好,真要是把這尊煞神往死裏得罪了,自己在伊川還真就沒有了立足之地。往後可要記死了,林佩兒就是雷仁胸口的那塊逆鱗,那是萬萬動不得分毫啊!

這二位在一旁想著自己的心思,那邊周文強聽到雷仁這句話,卻仿似一個晴空霹靂在腦海中炸響,隻覺得眼花耳鳴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啥?就為了這個打火機,你就大半夜跑來把我從被窩裏拎出來一頓胖揍,還打瞎了老子一隻眼睛?

你丫的有病吧!這隻是一個打火機而已呀,就算它是純金的,又不是什麽傳國玉璽,至於跟老子玩命嗎,啊?雖然是丁旅座交代一定要把這個打火機給帶回去,可具體內情是什麽,周文強卻是渾然不知。隻是覺得當時丁旅座也是緊張得不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才把倚為軍師的自己給派來執行這個任務。

不對呀!旅座不是說,這個打火機的主人是個叫雷仁的土八路嗎?那個小小的八路連長倒是識相,一接到自己讓馬得草帶去的口信,連夜就把這個火機給送了回來。可現在聽這個土匪的口氣,這個打火機咋成他的東西了?

“謝當家的,我想這裏邊恐怕是有些誤會。這個打火機的主人,是個叫雷仁的八路,他昨天晚上剛剛送來給我的,怎麽會變成了你的東西?”

趙長興把牛眼一瞪,大吼一聲:“放屁!雷仁的東西,就是咱大當家的東西!這個打火機,我們大當家的早就看上了,隻是最近沒空去拿才一直放在他手裏。昨天去接的時候他說給人偷走了,不是你幹的,還能有誰!”

能被丁洋看重倚為軍師,周文強的智慧又怎麽會差?此刻一聽這話馬上就明白過來了,頓時就不由心頭火起。我去你馬勒戈壁!這個雷仁竟然如此卑鄙!憑他一個小小的土八路連長,眼見自己這裏勢大,根本就得罪不起,竟然一麵把打火機送來討好,一麵又連夜通知了謝大土匪前來強搶,自己為此還瞎了一隻眼睛,真真是好不冤枉!

“謝當家的,恐怕我們都被那個雷仁給耍了,這個打火機真是他送給我的。可是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就跟你交個實底。這個打火機我有大用,必須要帶走,你開個價吧,隻要我周文強能夠出得起,必定讓你滿意就是。”

沒法子,明白是一回事,可現在別說是這個打火機,就連自己的小命也是攥在對方手裏。算了,暫且忍下這口惡氣,隻要把這個火機帶回去交了差,等自己騰出手裏,雖然這個謝國強自己不敢招惹,可要收拾那個雷仁,還不是小菜一碟?

在周文強的心裏,眼前這個妖怪再強,總也是土匪出身,隻要是土匪,就斷沒有買不通的道理。說來說去,對方落草為寇,所求也不過就是錢財而已。隻要自己這裏出得起價,還怕他不乖乖就範?

果然,謝英雄聽到這話,愕然一呆,低頭看向了在手中把玩的那個打火機。周團座暗自一喜,果然,土匪就是土匪,在現實的利益麵前,哪有不低頭的道理?

雷仁沉吟半晌,一抬頭盯向了周文強,把剛剛恢複正常的周團座盯得頭皮發麻:“你真想買?”

周文強重重點了點頭。

“對我來說,這不僅僅是一個打火機,它代表的是一份真情意。而在我心裏,情意是無價的,你說你,買不買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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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心祝願大家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