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無奈的選擇
?在安塞唱了一出殺雞儆猴的好戲後，整個分區已經統一了思想，達成了共識。自此，雷仁再也不必擔心無意之中被自己人鬼扯腿，徹底沒有了後顧之憂。
三日後，雷仁帶領部隊，進駐了土石壩。因為那裏的鄉親們，已經修複了原西北軍3連被打成了蜂窩一般的營房，並盛情邀請6分區遊擊大隊回家小住。雷仁與周凱稍作權衡後，欣然應允。
這次來，並不是為了防範馬得草倒打一耙。全大隊所有人都知道，那慫貨根本沒有這個膽量，還敢來招惹雷仁這個命中注定的克星。要不怎麽說，那位是咱頭兒的老相好呢，隻從目前看來，就已經送給了咱三個連的裝備，甚至連重機槍都抬來了，可不是郎情妾意，緣分天定？
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給所有的6分區遊擊隊撐腰打氣，帶給當地百姓以無與倫比的安全感，讓他們能更快的融入到6分區的溫暖大家庭當中來。
此舉取得的效果，自是立竿見影。見識過雷大隊是如何收拾西北軍3連，土石壩的鄉親不必多說，早已是死心塌地把6分區遊擊大隊當作了自己的主心骨。而隨著五支武裝遊行的宣傳隊到處宣揚雷大隊的光輝事跡，周邊的百姓，也是紛紛來投。
對比西北軍與八路軍在春耕中截然不同的兩種表現，當然是公道自在人心。一邊是裝腔作勢糊弄老百姓，一邊是真心實意保護鄉親們。兩相比較，高下立判。隨著老百姓心向共產黨，根據地自然也是飛速發展，比起當初的分區南方來，聚攏民心的速度竟也是不遑多讓。
晚間，雷大仙半挨在炕頭，愜意的享受著吞雲吐霧的快樂人生。抽著抽著，忽的爬了起來，湊到周凱的跟前，詭異的一笑：“老周，我有種奇妙的預感，咱們和馬大善人，應該很快就能重逢。”
“哦？你不是說那孬貨不敢來招惹咱嗎，怎麽現在又有了這個感覺？”周凱頓時來了興趣，對於搭檔那種有如神助的神奇感應，政委同誌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也不禁暗自羨慕。
雷仁嘿嘿一笑：“他是不敢來招惹咱們，可他一家夥丟了這麽大一塊地盤，總要想個法子跟上麵交代。況且，他更是怕我一時興起，直接打到伊川去找他探討人生。所以，他必定要來跟我簽這個城下之約。嗯，哥早已看穿了一切……你等著瞧吧。”
周凱聽得連連點頭，隨即兩隻狐狸把尖尖的鼻頭往中間一湊，嘿嘿奸笑著開始商量怎麽獅子大開口，再從馬大善人身上咬下一塊肉。黃河跟柱子瞅著兩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那裏有一搭沒一搭的左右晃動，皆是搖頭苦笑，慌忙用毯子蓋上，免得被外人窺破真相。
不提這邊一派安靜祥和其樂融融，此刻的117旅3團3營所在地伊川鎮，卻是一片愁雲慘淡。自從三天前3連從土石壩灰頭土臉的逃回伊川，並帶回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後，馬營座當即一頭栽倒在地，就此一病不起。
馬得草此時躺在竹涼椅上，額頭搭著塊白毛巾，正哼哼唧唧一副要死的模樣，自然，這是被某人給嚇成這樣的。旁邊，張東升蹲在地上，正在水盆裏給他揉搓著準備替換的另一塊毛巾。
“大哥，這真不能怪我呀。那個雷仁一來，直接就把我給包圍了，刺刀架在脖子上。我要是不答應繳械，恐怕都沒命回來見您了！嗚嗚……”一臉衰相跪在那乞求原諒的，可不正是3連連長，馬得意。
其實吧，馬得草還真沒怪這個堂弟不中用。麵對雷仁那個煞星，還能全身而退，已經讓馬營座很是慶幸了。想當初自己在康莊，還不如他呢，至少，人家沒被隻狗給嚇暈了過去不是？隻是想起這次又是碰到這個噩夢般的煞星，不由得更是重重歎了一口氣。
還是張東升知曉姨夫的心思，示意馬得意先站起來：“好了好了，今天叫你來，大哥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當時具體是個什麽情況。那個畜生、哦，就是雷仁，都跟你說了些什麽，又是怎麽說的。畢竟這個事情，我們是一定要上報姐夫的。”
聽到大哥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馬得意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擦了擦眼睛水，開始詳細匯報。
“我接到二哥的電話，就派了一個排去甘泉。聽排長回來說，那些土八路不但沒跑，還挺橫，老說自己是什麽6分區的遊擊隊。就這樣，按照二哥的命令，帶隊排長把那些土包子全都繳了械，然後轟走了。”
6分區遊擊隊？不對呀，甘泉那裏，不是一直都是由八路的5分區負責嗎？自己可是跟他們打過多次交道了。可現在，打哪又冒出來個6分區遊擊隊？這個雷仁，爪子也伸得太長了吧，難道說，他們在自己內訌搶地盤？張東升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後來我才知道，聽說是八路的5分區，已經跟6分區合並了，現在都歸6分區管。”
原來如此，張東升點了點頭：“那後來呢？”
“第二天，那個雷仁就帶人來土石壩，說是我們把他的遊擊隊繳了械，是不給他麵子，就把我們都給繳械了……”
馬得草詐屍般猛地一下坐了起來，頭發絲上青煙直冒，鼻孔裏噴出長長的兩道火焰……好個卑鄙無恥的賤人！以為我們不知道？那畜生的老窩是在趙村，哦，頭天甘泉的遊擊隊剛被繳了械，第二天大清早就帶人跑到土石壩來報仇了，你莫非長了翅膀會飛不成！唯有一個解釋，這是那家夥，早就算計好的！
“他來了多少人？”
“一百來人的樣子……”
話沒說完，馬得草一蹦三尺高，暴跳如雷：“你蠢啊！你人手比他還多，竟然被他給繳了械！”
“嗚嗚……他的人也沒比咱少幾個啊。再說，人家火力猛啊，光機槍就有十多挺，全是歪把子。最嚇人的還是那挺九二式重機槍，直接一輪齊射，就把我們的營房都給打塌了啊……”
想起當時的情況，馬得意不禁又是嚇得軟倒在地，大倒苦水：“那家夥簡直不是人啊！我剛跟他理論了一句，他就要把去甘泉繳械的那個排全部活埋，還要把剩下的人全部槍斃。好多人都嚇暈過去了，您說說，我不答應繳械，還能怎麽辦嘛。”
對於雷仁的心狠手辣，這二位倒是絲毫沒有感到意外。當初在康莊，那禽獸就是狗膽包天開槍傷人。完蛋了，當初在康莊，他人數不到現在的一半，機槍也才有3挺。現如今更是兵強馬壯裝備精良，這個場子，怕是找不回來了。其實，自從聽到了這個噩夢一般縈繞心頭的名字，馬得草壓根就沒有打算去給自己找難受。
轉頭看了一眼連襟，也是自己最信賴的軍師：“東升，你怎麽看？”
張東升苦笑著搖搖頭：“算了，哥，咱鬥不過那狗日的。他一個連就裝備了這麽多機槍，可見平日裏做了多少孽。你沒聽得意說嗎，他的武器都是日式的，可見他主要還是跟日本人死掐。連日本人都不是對手，咱去了更是送菜。”
“那就這麽算了？白白丟了這麽多地盤，我們怎麽跟上麵交代？最怕的是這個天殺的混蛋嚐到了甜頭，到時候打來伊川怎麽辦，這剛剛重建好，我……”
聽到這裏，馬得意想起了那個政委的交代，慌忙爬了起來，把腦袋湊了上去。
“大哥，他們那個政委說的有道理。因為日本人掃蕩，今年伊川南邊咱根本沒有春耕，也就壓根沒有秋收，這個上麵都知道呀。咱就把責任都往日本人身上一推，不就行了？”
營座大人默默點了點頭，也隻得這樣了。現在南邊到處是6分區的遊擊隊，難道還真派人去招惹那個王八蛋？隻是就這樣算了，也是心不甘情不願。
“不行，不能吃這麽大一個啞巴虧。東升，我們要把這個事情告訴姐夫，讓他給咱出頭，上報二戰區長官部！我就不信了，國共合作時期，他就敢這樣胡作非為！”
張東升又是一聲苦笑，把姨夫按回到躺椅上，接過馬得意遞過來的新毛巾，蓋在額頭退熱。
“哥，您還是省省吧。還記得康莊的事情不，咱報上去後，是個啥結果？人家八路根本就不理會，說遊擊隊是地方百姓自發組織的抗日武裝，跟共產黨沒啥關係。雖然咱都知道，他們這是上墳燒報紙，可咱又能拿人家怎麽辦？別說是上報二戰區長官部，就算是上報到國防部，人家共產黨根本不承認遊擊隊是他的武裝，又能如何？”
見姨夫緩緩點頭表示認可，接著分析：“這次的事情，根本就是明擺著的。雷仁看我們被日本人打得慘，就想要來渾水摸魚。可恨這個畜生，這麽下作的事情都幹了出來，卻偏偏又打著個遊擊隊的幌子，不肯擔這個挑起國共摩擦的責任。”
馬得意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湊了上來：“啊……我明白了。我說呢，被繳械的那幾個泥腿子，為啥總說自己是6分區的遊擊隊，原來根源在這！”
可不是嗎？先是亮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後言語挑釁，造成是西北軍先開槍，並且把遊擊隊繳械的既成事實。隨即大兵壓境，以討要說法的名頭把3連給一窩端。如果到現在還不明白雷仁的險惡用心，這幾位也不配活在這世上了。
唉……打落牙齒吞下肚，忍了吧。還能怎麽辦？說理，道理站在人家那邊，畢竟是自己這邊先開了槍，又把遊擊隊繳了械，人家來尋仇，倒也說得過去。盡管，這個理是那王八蛋卑鄙無恥強占去的。
動手？開玩笑，當初在康莊，雷仁的人數不到現在的一半，機槍也隻有三挺。可現在呢，人家是兵強馬壯裝備精良。沒聽雷仁說麽，就連鬼子也不敢在他跟前動槍。十挺歪把子啊，還有九二式，這貨得幹掉了多少日本人才能攢下這麽多家當。連日本人都不是對手，咱還是熄了這份心思，洗洗睡吧。
最怕就是這個牲口嚐到了甜頭，打到伊川來呀！說實話，咱還真是擋不住。想到這裏，馬得草長歎一聲：“東升啊，明天你就代表我，去安塞跟那個雷仁談判。記住，我們的底線，是共產黨不得踏足伊川半步！”
說理說不通，打又打不過，那麽，談判，也就成為了雖是無奈，卻又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