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葫蘆廟
房間裏光線昏暗，油燈下，潦草的墨跡圖畫，竟然顯示出了一隻葫蘆的樣子。
葫蘆底部是一汪深潭，水中隱隱有一隻月亮。
葫蘆下麵四壁如明鏡，交錯著縷縷紋路是一朵朵盛開的花。葫蘆口恰似天穹，上麵點點星辰。整個葫蘆中縈繞著霧氣，若有若無的樓閣……
難道所謂的水中月、鏡中花、海上蜃、天上星，都被裝在一隻葫蘆中？
要真有這樣一隻葫蘆，也算是神了，能裝天地日月星辰，豈不是神物嘛。
這種抽象的東西，隻有我這巨大的腦洞能想出，雖然看著怪誕，卻也是合情合理，看來隻要找到這隻神葫蘆，就能幫花雨姬祭煉鬼體了。
想起探花墓的情景，我心神不寧，感覺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抬棺隊的人被懸屍倒葬，這其中有什麽詭計，還尚未可知。
再者，陰教的人還在祭煉懸屍，利用倒葬借陰養鬼，突然發現屍體不見了，是否會采取某種報複？
馬解放正在熟睡，我穿好了衣服鞋子，到外屋叫醒了秋霜，決定到探花墓走一遭，看能不能有新發現。
“哥，這麽晚去哪裏呀？”出了門，秋霜問道。
“去探花墓哪裏，我有些不放心！”我心裏沒底，越想越覺得怪異。
秋霜問：“有什麽不放心的，難道真有盅人嗎？”
“盅人，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呢，盅人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恐怕也是陰教祭煉的鬼物，而且那些倒懸屍有陰教的人照管，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我點起了油皮燈籠，二人往探花墓的方向走去。
……
探花墓旁的草堆裏，螞蚱亂蹦躂，不時落在腳麵上癢酥酥的。
夏季，山林的夜風是涼爽的，蚊子興奮的翻滾著，咬的人痛癢難當。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我和秋霜二人蹲在草叢中，注視和傾聽著四周的動靜。
除了大把大把的蚊子，就是窸窸窣窣的昆蟲，並沒什麽異象出現。
蹲的時間久了，腿腳發麻膝蓋酸痛，呼吸都覺得難受。
“趙師兄，怎麽隻有你，師傅呢？”樹林裏一個聲音傳來。
“師傅去了陰堂，和堂主有些事要談，你這麽急找我什麽事？”一個陰柔的聲音說道。
先前的聲音道：“趙師兄，養鬼陣法都被村民毀了，你知道嗎？”
趙師兄嗯了一聲說：“師傅早就覺察到了，吳師弟，你知道是什麽人在搗亂麽？”
吳師弟說：“領頭是一個黑臉大漢，看樣子是個練家子，身上透著一股屍氣，極有可能是翻窨舍人。”
“哦，翻窨舍人，他們怎麽會參與進來，你好好查查他的底細，試試那人的實力，若是沒外援，可將其斬殺免留後患。”趙師兄說道。
“是否可以動用盅人？”吳師弟問道。
趙師兄半天沒聲音，許久才說：“可以，你用的時候得小心了，若是對方太厲害，需及時收手，消耗盅人是小，丟了性命是大。”
吳師弟嘿嘿笑著說：“師兄多慮了，一個翻窨舍人能有多大能耐，挖墳掘墓翻窨背屍還行，若論鬥法，還是我陰教的陰術最厲害。”
趙師兄怪笑道：“吳師弟，你太自大了，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陰術雖然厲害，但也要鬼物強大，不然隻是花架子，你明白麽？”
吳師弟嘿嘿笑著說：“謝謝師兄提醒，我記住了。”
“對了，師傅交代的事兒查的怎麽樣了？”趙師兄說道。
“已經有些眉目了，那東西似乎和葫蘆廟有關。”吳師弟說：“葫蘆廟傳說就在南陵鎮，具體位置雖然不確定，但和槐蔭村有莫大關聯，相傳葫蘆仙人就是在槐蔭村坐化的……”
聽到吳師弟的話，我心裏一驚。
葫蘆廟、葫蘆仙人？
他們說的‘那東西’，會不會是指祭煉鬼體的神葫蘆呢！
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陰教的人找神葫蘆，必定也是想塑造鬼體。
但翻窨舍人又為什麽參和進來呢？
民間傳說很多，但從沒聽說過有關葫蘆的故事，不然一定能得到一些線索。
陰教的人走後，我和秋霜從草叢走了出來。
“我們現在回去麽？”秋霜冷的瑟縮著，可憐巴巴地問我。
“你冷麽？”我說著，脫下外套給她披上，讓她暖和一點兒。
我對秋霜說：“我們先跟著那個姓吳的，找到盅人藏匿地就回去，好嗎？”
秋霜乖巧的點了點頭，跟著我往姓吳的消失的方向走去。
……
山崗下，亂石堆積著，小路旁是一片被雷火燒焦的樺樹林。
姓吳賊頭賊腦，看四下無人，迅速鑽進了樹林裏。
我和秋霜躲在暗處，等了許久沒生人出現，也追著進了樺樹林。
樹林裏彌散著濃霧，地麵上燒焦的泥土夾著炭灰，湧動著淡淡的草木灰氣味。
嘎嘎嘎……
一隻烏鴉被驚動，叫著飛向了樹林深處。
我仔細查看著地形，防止有陷阱或者埋伏，手中捏著靈符，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秋霜嗅著鼻子，輕聲在我耳邊說：“哥，我聞到了血腥味。”
聽到秋霜的話，我皺了皺眉頭，催動真氣讓自己耳目清明。
一絲及其微弱的血腥氣在潮濕的霧氣中逸動，不遠處有古怪的哧哧聲。
“嗯，確實有血腥氣，我倆到裏麵看看。”我說著，拉著秋霜繞過了石堆，避開了陷坑，來到了一片小湖旁。
小湖並不大，兩三畝地的樣子，是由山上溪水匯聚在窪地形成的。
湖麵上有一座竹屋，四周搭建著竹子棧橋筏子，覆蓋了很大一片。
那詭異的聲音消失了，血腥氣重了幾分。
湖麵上，一層淡淡的黑氣卷動著，湖水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噗……
身後一聲輕響，隨即就有凜冽的聲音發出。
我聽著聲音，甩手打出了一張黃符，回頭見到一隻黑蝙蝠被靈符擊中，跌在地上撲扇著翅膀。
“哼，本來不打算要你們的命，沒想到竟然自己找死，這可怪不得我們了。”
樹後閃出了一個黑影，手中拿著一塊黑色的陰牌，聽聲音是趙師兄沒錯了。
“嘿嘿嘿，師兄陰術果然了得，師弟自愧不如！”吳師弟出現在了棧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