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王祭
黑貓能通靈,而且墓碑上蹲一隻黑貓,那情景異常嚇人。
槐蔭村的村民對黑貓很忌諱,要源於屍貓吃人之事。
民國年間,槐蔭村來了一位老道,老鼠眼八字胡,人稱老鼠道人。
老鼠道人養著一隻黑貓,白天同老鼠道人休息,夜間便流竄於山野墳塚間,幹那掘地開棺,黑貓攝魂的惡事。
黑貓雙瞳有金斑,每當攝魂之時,都會單足站立,俗稱三腳貓。
金瞳屍貓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嘴邊生有白毫,夜叫時如嬰兒啼哭,甚是可怖。
村民剛剛見到那隻黑貓,起初的衝勁兒已經被殺了三分,再看了墓碑上的銘文,心底的三分熱度直接被澆了一盆涼水,滅了。
毬疼大雖然看似莽撞,卻也有了幾分懼意,盯著青石的墓碑半晌沒有言語。
“咳咳……,那個大家都不要怕,死人還能當著活人的路麽?人死如燈滅,早就化為塵埃了,料想也掀不起多大風浪,有什麽事兒我頂著,大不了人死毬朝天!”毬疼大咳嗽兩聲,給自己壯膽。
眾人七嘴八舌,誰都不敢上去挖第一下。
毬疼大一咬牙,在掌心呸了兩口唾沫,搓把著手,一把抓住鐵鍬說:“讓我來挖第一下,若真有鬼邪,一切的因果都讓報應到我身上吧!”
嘭嘭……
毬疼大揮舞著鐵鍬,挖的大汗淋漓,旁邊村民見沒事,也紛紛加入了其中。
不消一時三刻,墓碑已經被四個大漢拖了出來,隻見碑腳上竟然雕刻著獅子紋,這是鎮壓邪靈用的,莫非這探花墓中有什麽邪祟不成?
當……
一聲金鐵交鳴,數點火星飛濺而起,好像挖到了石塊之上。
“停!”
毬疼大一揮手,蹲身用手扒拉著,掀開浮土露出了黑色的石板,上麵雕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果然有蹊蹺。
“嗨,還他娘的真有貨哩,這棺材裏,說不定裝著什麽好東西呢,大家合力啟開!”毬疼大命人找來了撬杠,就要打開黑色石棺。
我看情況有變,急忙上去攔住毬疼大說:“不行,這石棺開不得,裏麵肯定裝著什麽邪物,你們沒看到棺蓋上的符文麽?”
“嗨,爺們兒,胡說啥子呢,要怕了就走一邊躲著去,可別耽誤革命工作,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毬疼大說著,抓住了我的肩膀,五指曲張用了力。
我心底一沉,這毬疼大似乎有些怪異,手上功夫還不差,似乎是個練家子。更詭異的是,我在他的脖子上看到了一條屍鏈。
所謂屍鏈,就是專門控製屍體用的。
道法不精者,一般是控製不了陰屍和陰人,但卻可以借助祭壇開光的屍鏈,控製屍體為自己辦事,也就是所謂的行屍。
行屍雖然詭異,但最要命的是其手腕上有一道血線,隻要破了血線,行屍便會變成死屍。
我沒有運功催動真氣,暫且不打算和毬疼大杠上,先驗明他的身份再做打算。
我笑著說:“丘隊長說的哪裏的話,我們知青就是專門支持革命工作的,豈能袖手冷眼旁觀……”
我將毬疼大的手從肩膀上拿了下來,一瞥之間果然看到其手腕有紅線,是行屍無疑了。
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麽,我都會時刻警惕著,村裏人的性命可不能白白葬送在這盅神廟裏。
“嗨喲……,同誌們加把勁呀,開大棺嘍喲!嗨喲……,同誌們出把力呀,起大靈嘍喲……”
眾人吆喝著號子,杠子上麻繩繃的筆直,發出了嘎吱吱吱的聲音。
慢慢的,黑色棺蓋被移開了,並沒有冒白煙跳僵屍的怪事,大家都籲了一口氣。
黑色石棺中,一具枯骨上覆蓋著青色布衣,隨著棺蓋的打開,布衣沙沙沙風化成了白沫,白骨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
棺材左側放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右邊擺著琴、棋、書、畫文人四藝,並沒有什麽金銀珠寶陪葬。
“奶奶的,什麽個幌子,沒有一點兒有用的東西。”毬疼大一揮手,示意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我怕古物被破壞,又擔心棺中另有玄機傷到村民,急忙上前身先士卒。
馬解放拎著布袋,蹲在我旁邊說道:“老葉,當心了!”
我點點頭,拜了三拜之後,暗自念咒運著真氣,左手伸入了石棺中。
“等等!”
毬疼大急忙阻止了我,遞給我一雙手套說:“裏麵的東西晦氣的很,戴上吧,可別中了屍毒。”
我接過手套,仔細打量了一番,笑著說:“謝謝隊長!”但心裏卻暗潮湧動。
這是一雙棉線的舊手套,指尖部分都磨破了,看著很普通,卻並不平常。
這其中的門道,外行自然一竅不通,但明眼人卻能一眼就能看出要害所在。
手套十指尖都磨破了,但掌心卻是完好無缺,而且虎口處棉線發黑,說明是用五指曲張之力做事。
磨破的指尖處,有暗黑色的汙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土腥氣,這是經常接觸地下死屍棺槨造成的。
毬疼大脖子上有屍鏈,手腕有紅色血線,本來以為是行屍,但一看到這雙手套,我當下否定了之前的判斷。
行屍確實有屍鏈和血線,但行屍的靈智並不高,而毬疼大雙眼精光,說起話來也是有鼻子有眼兒,定非行屍了。
還有一種人會戴著屍鏈,手腕也會出現血線,那就是經常接觸死屍盜墓門中的翻窨通判。
盜墓門派眾多,翻窨通判有家族秘傳之術,可以通過聞土望風之術,借助屍貓通靈之術找到藏寶之地,本事了得。
我心底暗呼僥幸,自己實在是太神經大條了,以後得細細思量才是,不然終究是要吃大虧。
我戴上了摸屍手套,輕輕拿出了筆墨紙硯,剛要去動那古琴,卻發現棺材內部繪製這無數彩繪,古怪至極,又像是地圖一般,光線太暗也看不真切。
“水中月從水中來,鏡中花自鏡中開,滄海雪浪蜃樓城,海王祭天摘星台!”
我俯身的瞬間,看到了這幾句偈語,心裏頓時一緊,這不正對應花雨姬說的“水中月,鏡中花,海上蜃,天上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