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誌之前還以為同塵社來省話這邊演出,是省話這邊對學院的照顧。

本來他特麽對省話還挺有好感的呢,可是現在看到這個姓單的,他就知道自己是把這地方想得太好了。

也是。

砸了砸嘴巴,李有誌樂了。

特麽的省話是什麽地方,省直六大團院之一,人家這邊從領導到演員都是有崗位有編製的。

這種地方,它就不能當成是正常的文藝組織來看。

首先它是個國企事業單位啊!

眼看著李有誌的笑容逐漸放肆,差不多摸透了他脾氣的陳舒婷心裏咯噔一下。

搶在李有誌說話之前,她趕緊對單國光揮了揮手。

“單主任,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把我們話劇社這一部分收益拿出來補貼票價,你讓票務那麵把價格往下調一調呢?”

聽到陳舒婷這麽說,單國光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

“陳老師,這就多多少少有點不符合規矩了。這樣吧、下午你過來,咱們兩個兩個聊。”

“憑什麽?”

看到單國光臉上一閃而逝的貪婪,這邊的李有誌哼哼一笑。

一個管劇院運行的主任,你擱這跟我裝什麽大老爺?!

嘴上全是主義,心裏都是生意啊!

“我們憑本事演出,該我們的分成我們一分都不能少拿。不過單主任我就是有點好奇啊,你說三百塊錢一張票,上座率是三成。那要是把票價降到一百,那理論上來說上座率是不是就是九成了呢?票務那麵抽成的比例不變,你們劇院的抽成也不變,該拿多少還是拿多少,這樣不好嗎?”

李有誌突然插嘴,正在以陳舒婷為交談對象的單國光明顯不太高興。

“小同學,這個事情不是這麽看的。”

撇了李有誌一眼,單國光端起了水杯,輕輕的啜了一口茶水,笑道:

“我們這裏畢竟是省話直屬的劇院,是講一個水平標準的。對於話劇演出來說,票價就是最基礎的水平標準,我就這麽跟你說吧;

自打藝術中心劇院落成對外開放之後,這裏的演出就沒有低於二百塊的票價。就連兒童劇,我們這邊的最低收費標準都是二百塊一人。”

將水杯板板正正的放在原來的位置上,用杯底蓋住此前杯子留在桌子上的水印,單國光這才抬頭對著李有誌微微一笑。

“來我們這裏演出的團體也好個人也好,也都很懂事,可沒有像你這麽說話的。你要是覺得這個票價你們沒有觀眾,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

你們出門左拐去省話的演出中心,我們省話這邊的義演任務特別多!校園,部隊,鄉鎮基層,你們完全可以那些地方去搞義演嘛。

那裏不缺群眾基礎,也不用擔心上座率。甚至群眾也不挑剔演出水平,你們愛怎麽演怎麽演,到時候還給報銷費用呢!”

這就是純純的侮辱人了。

被單國光拱起了火,坐在李有誌身旁的周原直接就站了起來。

“你他媽的埋汰人呢!”

眼看著學生們要動火氣,陳舒婷趕緊起身將周原拉住。

“準備工作都做完了,先演一場看看效果,然後再說!”

演個屁!

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的單國光,李有誌哼哼一笑。

誌哥我特麽顏值30的時候受氣,現在誌哥顏值都64了還特麽受氣,那我這34點的顏值不白加了?

眼見著周原和劉猛幾個擼袖子,他抬手壓了壓。

“不許動手打人,打人犯法!”

被周原和劉猛兩個大小夥子的氣勢嚇了一跳的單國光,一聽李有誌這聲高呼,表情立刻平靜了下來。

“對嘛,都理智一些。你們學校演出為了揚名,我們劇院收費是為了效益,大家各取所需。你們還年輕,等你們步入社會後就懂了,這個世界不會以你們的意誌運轉的。”

看著單國光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又將額頭上的幾根頭發絲重新一絲不苟的貼回額頭,李有誌眉頭一挑。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辦公室的環境,咧嘴樂了。

“單主任,有強迫症?”

麵對他好奇的詢問,單國光清了清嗓子,將大腿上一根相當細微的灰塵彈了下去。

“談不上,隻是我這個人比較愛幹淨整潔。”

“哦。”

李有誌默默的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啪嗒一聲反鎖了房門。

“唉你幹嘛?”

眼見著李有誌一臉邪笑的向自己走來,單國光霍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我們這離派出所可近!”

看著單國光慌亂的樣子,李有誌默默的脫下了鞋套,將鞋底花紋裏夾著石頭子的腳,踩在了那光潔如鏡的地板上。

“不~要!”

吱嘎~

隨著李有誌一個太空步,地板上一道深深的劃痕,讓單國光的眼裏瞬間就布滿了血絲!

剛才進門的時候李有誌就覺得這人特麽多多少少有點大病。

現在看著這貨睚眥欲裂別痛欲絕的樣子,滿臉**笑的李有誌確定了——這特麽,就是個深度強迫症!

將腳使勁的踩在地板上,看著被劉猛和周原擋住不能衝上前來的單國光,李有誌冷冷一笑。

“上座率不滿三成是吧?”

吱嘎!

“啊啊啊!”

在單國光的尖叫之中,跟地板上留下了一道&型刮痕的李有誌走到了牆邊,看著上麵一排水平懸掛的字畫,他拎起了其中的一副。

嗯……不是什麽名人字畫,還挺新。

“別別別別,不要不要不要!”

看著單國光崩潰的搖頭,李有誌差啦一折,像折飛機那樣給那字畫中間的一副,來了一道死褶。

欣賞著單國光那突出的眼球,李有誌漫步到了辦公桌前,拿起了桌子上的仙人掌。

biu~

拔下了一根仙人掌刺,紮進了仙人掌肉裏。

又拔下了一根,又紮了進去。

“三百塊錢一張票是吧?”“還想讓我們給你回扣是吧”“兒童票都二百塊錢一張是吧?”“辦公室這麽漂亮感覺自己很有權威是吧?”

將仙人掌上的所有刺兒都拔下來紮進仙人掌肉裏,李有誌順手在潔白的牆壁上,按了個小手印。

男人……對於在一個完美無瑕的對象上留下印記這件事情上,從來都有變態的執著。

四處尋摸了一番,看到總體依然整潔,但是已經足夠能逼死強迫症的辦公室,李有誌呸一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直接拍在了呆若木雞,對外界刺激無有反應的單國光身上。

“單主任開心點,畢竟這個世界不會以誰的意誌運轉。人嘛,總得遇到點意外因素。”

“行了,這演出我們還真就不演了。不是義演麽?我們同塵社接了!藝術是人民大眾的藝術,不是小布爾喬亞的藝術。不就是群眾路線麽,我們走了!”

打開房門,李有誌對滿臉**笑的劉猛周原,捂著額頭的苦笑的陳舒婷,以及躲在老師身後縮著脖子的屠蘇蘇招了招手。

放開單國光的胳膊,劉猛和周原跟著李有誌走出辦公室。

“誌哥,犯法嗎?”

聽到劉猛的吐槽,李有誌搖了搖頭。

“達不到,但很不道德。”

臨出門的時候,將李有誌這話品了品,劉猛吧嗒吧嗒嘴,將手默默的伸進了後屁股。

辦公室門口的開關上方,又多了個黃色的小手印。

“啊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哀嚎,響徹了藝術中心劇院的走廊。

……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藝術中心劇院之外,劉猛聞了聞手指,嫌棄的將手插進了褲兜。

聽到這逆子貓哭耗子,李有誌眉頭一皺。

你剛才扣屁股我都看見了!

不理這貨,李有誌轉身走向了位於話劇院東側,那個掛著“省藝演出中心”大牌子的小二樓。

還沒等他走到地方,便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拎著皮包從小樓裏麵走了出來。

他身後,跟著一個頭發花白,但實際年齡看起來也就五十歲左右的小老頭。

“趙主任,趙主任你再研究研究,這一次的活動對於我們博物館來說真的很重要。這一批三件文物,是我們的同事和社會各界誌願者共同努力奔走,和日方交涉了整整六年才得以回歸的文物。

這一次的展覽既是對海歸文物的宣傳,也是對我們市博物館為了這件事情奔走多年的同誌一個告慰,所以我們想搞的稍微隆重一些。”

“想搞的隆重你們去找電視台啊,讓他們給你們現場采訪,那多隆重?”

“省台那麵說我們這三個唐三彩品相不好,在海外回流文物中唐三彩的數量也不少,報道價值不高,不夠具有話題性。但是……”

“那不就結了!我們義演的任務太多,實在是沒法給你們市博排!行了就這樣,我得去開會了。”

“唉?”

眼看著大腹便便的男人上車走人,那小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

見到這場麵,李有誌眉頭一挑,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