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怒刀斬黃沙(一)

尹鳳書的酒杯咕嚕嚕滾在地上,好在地上的黃土夠厚,倒也沒有摔碎,卻惹的櫃台那邊趴著的老板娘一陣白眼。愛睍蓴璩

尹鳳書,整整衣衫道:“好。”

月光就像清澈沁涼的水灑在黃沙上,黃沙延續到哪裏月光就照在哪裏,綿延著一片無邊無際會流淌的海洋。

沙漠的夜晚刺骨的寒冷,風肆虐著塵沙,揚起一天浸在月光裏的迷茫。

雁潮一挨著床就睡得不知人事,一半是因為太疲勞一般是因為燒刀子。這孩子睡著了也不是個省心的,一整條被子全裹在身上,手腳全往尹鳳書身上壓。

大叔凍到不行,起身從雁潮身上拽出被子,然後把雁潮箍緊在懷裏,蓋好被子,聽著小孩綿綿悠長的呼吸進入了重複了十幾年的夢境。

夢裏一身徜徉,追尋那個人曾經給自己畫下的無限風景。

一夜無夢,雁潮睡的酣甜溫暖,,可是當太陽再度回到了沙漠裏,又狠又毒的做起了他的霸主,似乎想把整個沙漠都燒起來。

“好熱呀!“雁潮轉了轉頭,拚命想把身子掙脫出棉被的束縛,可是這條棉被卻長了手腳一般,緊緊的把自己縛住,萬般不願,雁潮還是睜開了眼,

穿石青衣衫的手臂和大腿緊緊壓住自己的,黑白斑駁的頭發和自己的黑發在枕上教纏,呼吸纏著呼吸,心跳貼著心跳,雁潮和這個叫尹鳳書的男人毫無防備的睡在一張沙漠客棧的小床上,曖昧親密。

這麽近看尹鳳書的臉,仍是普通的平淡,睡著的他嘴角眼梢的紋路一道道深下去,似乎每一條裏麵都藏著一個歲月悠長的故事。

“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會讓七絕如此上心?”雁潮似乎有些理不清自己心裏的紋路,不由得頹然躺回到枕頭上。

“如果醒了就去梳洗吃飯,老板娘從來不等客人吃早飯。”閉著眼睛的人卻說出了話。

“大叔,你醒了。這個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晚上冷死,還沒到中午就要熱死。”雁潮還有惺忪的睡意,出口的話語軟的像泡足了湯水兒的饃饃。

“我後悔了,真不該為了省錢和你開了一間房,這一宿沒讓你折騰死。”尹鳳書閉著眼睛聲音淡漠疏離。

“大叔,我睡姿很好的,倒是你,八腳章魚一樣扒著我。”

“我不這樣,你就把我這把老骨頭拆了。”

“大叔,你不老,你龍行虎步龍精虎猛。”

“混小子倒是會拍馬屁。我做你爺爺不行,做你爹倒是可以的。”

“大叔,你,你也會說笑話呀。”雁潮似乎聽到很好笑的事情,臉上深刻的輪廓漸漸軟下來,隻餘一片柔和的鮮明笑意,那笑似長了手腳般推搡著尹鳳書,勃發著少年旺盛的生命力,那樣光芒四射的活力像細雨淋過青草嫩尖,潤潤的滋養了一片濃翠。

兩個人磨磨唧唧了一番,大叔起床梳洗整理衣衫,雁潮看他把笛子放進包著幾件衣服的舊包袱裏,不由問道:“大叔,你要走嗎?”

“嗯。”

“去哪裏?”

“江南。”

“江南?可是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的江南?

“桂子倒還罷了,荷花,也隻能留的殘荷聽雨了。”

“大叔,帶我去可好?”雁潮躺著,手枕在腦後望著泥糊的屋頂,目光中卻是江南的瀲灩風光。

尹鳳書身子一僵,隨即說:“不好。”

“為什麽?”雁潮蹭的從床上坐起來,像吃不到糖的孩子。

“不為什麽,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不熟。”

“怎麽不熟,都同床共枕了,人家說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大叔我們是百年的緣分呀!”

尹鳳書被他一通歪曲哭笑不得:“若不是你窮的沒有一文錢,又怎麽會睡在一張床上?百年也好,千年也罷,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