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噎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說睡了,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回老宅的事情瞞不住傅遲,不如不瞞。
“昨晚傅董叫我回了老宅。”陳落點到為止。
傅遲眸子瞬緊:“他說你了?”
陳落從善如流:“也沒有,就是問了問在療養院發生了什麽,我如實說了,傅董讓我照顧好你。”
傅遲狐疑的看著陳落,但和往常一樣的,他沒看出什麽破綻來。
先前傅遲說,他能看出陳落什麽時候在撒謊,什麽時候說真話。
其實也不盡然。
很多時候,傅遲是分不出來的。
陳落對他的防備有多強,他對陳落的情緒感知,就有多微弱。
顧景上好了藥,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就走了。
陳落見老宅的傭人今天沒來,一邊進廚房一邊問傅遲:“傅總,您吃飯了嗎?”
傅遲看著她的背影,淡淡道:“還沒。你做嗎?”
“想吃什麽?”
傅遲:“你想吃什麽?”
陳落回頭看他,表情不明:“做點清淡的吧,不然對傷口不好。”
“好。”
傅遲的表情懶洋洋的,隻是盯著陳落不錯眼,陳落莫名覺得尷尬。
好像經過前一晚,許多她不想搬上台麵說的話,就差一層窗戶紙放在那裏。
她不想戳,傅遲也不著急。
陳落鎮定的回身,去冰箱找食材。
沒一會兒,傅遲就湊了過來,看著陳落忙活,時不時得還給她搭把手。
陳落沒抗拒,也不出聲。
忽的,傅遲在旁邊淡聲道:“關於許依然的事情,我想過了。”
陳落倏然看向他。
“你想簽許依然就簽,這件事我可以全權交給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下意識告訴陳落,這個條件不會容易,但是能夠讓傅遲鬆口簽下許依然,是她所有計劃的第一步。
這一步就擺在她眼前。
陳落呼吸都輕了一些:“什麽?”
傅遲眼珠微動,沉下來盯著陳落。
他很久都沒下文,像是審視,又像是在思索腹稿,眼裏的情緒看起來無情,卻又藏著什麽深不見底的東西。
許久,傅遲才一字一句的說:“從此以後,不準去見傅珩。”
陳落心裏像是有塊大石頭轟然落地,沒砸出聲響,隻有爭先恐後湧入四肢百骸的僵硬和麻木。
她僵硬的扯動嘴角,凝視傅遲,說了一個她從沒問過傅遲的問題:“為什麽?”
這一刻,傅遲感覺到了她所有的情緒。
僵硬,不安,不解,或許還有憤怒。
他本來該高興,自己終於能夠確切感知陳落所有的情緒波動,但傅遲沒能高興的起來,隻有窩火。
因為他終於明白,單單傅珩兩個字,就能輕鬆擊破陳落所有的防線。
“因為你想簽許依然,我不想你見傅珩。就這麽簡單。”傅遲一輩子的演技都用到這一刻,裝一個漫不經心,裝一個勝券在握。
他抬起纏著紗布的手,慢吞吞的撈了幾縷陳落垂下來的發絲,虛攏在手裏,用指尖慢慢碾磨。
目光所及之處,傅遲看到他跟陳落之間的距離,隔著一步,不算遠,卻涇渭分明。
而他跟陳落這麽多年,他們之間的聯係,就像此時此刻他手中的陳落的發絲,纖細遊絲,脆弱的輕輕一碾就斷。
傅遲不知道碾斷之時會不會是在今天,或是不遠的將來,但他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
他想讓陳落一步步來到自己身邊,依偎到他的懷裏。
陳落從未如此之久的凝望傅遲,也是此時她才確定,傅遲發現了她對傅珩的心思。
可有些話,就是到死也不能戳破的。
莫名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陳落表情堪稱冷漠的看著傅遲:“可是傅總,大少爺是您的親哥哥,之後家宴,你我訂婚、結婚,難道我都要避著大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