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輕聲細語讓陳落從陰霾中一點點抽身。

等完全回過神來,傅遲已經放開她,正捧著她的臉細細的瞧,細細的看,觀察陳落的狀態。

他的動作和表情都太珍重,像是捧著一個稀世珍寶。

陳落上湧的淚意還沒忍回去,眼圈紅的像受了極大的委屈。

她自己感覺的到,僅是從外表看,現在的她渾身上下都是不堪一擊的破碎感。

陳落不喜歡以這種麵目示人,柔軟沒有防備,像是想以這種姿態,去換取誰的同情。

於是陳落後退一步,跟傅遲涇渭分明。

傅遲的眸子陡然沉下來,失落、生氣,要噬人一般。

但看到陳落通紅的眼,他硬生生把脾氣收回去,隻留耐心和體貼。

“你別動,我去找床單來換。”傅遲的聲音低沉又熨帖,轉身進了衣帽間。

傅二少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紆尊降貴做這樣的事,床單放在哪他都不知道,翻找了半天才出來。

陳落站在原地,看著傅遲動作,手腳都僵硬。

傅遲把換下來的床單拿去衛生間,陳落終於鼓起勇氣,跟上前,語氣裏還有惶然:“傅總你先睡吧,我來——”

不等陳落的話說完,傅遲已經走到洗手池旁,準備將整個床單放進去。

陳落臉頰發熱,她從來沒這麽窘迫過,聲音都稍稍拔高:“不用整個放進去!”

傅遲疑惑的轉頭看她,陳落呐呐:“就,就隻把上麵的……汙漬洗了,就行。”

“哦!”傅遲恍然,動作有些笨拙得又把床單拿出來,找到那塊汙漬,作勢就要親自動手。

陳落實在撐不下去了,過去想要從傅遲手裏拿過床單,卻被傅遲微微擋開了手。

“我來。”傅遲語氣溫沉,“你困了就去睡覺。”

陳落當然不可能放傅遲一個人在這洗床單,洗的還是她弄髒的,可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像個小孩一般站在旁邊手足無措。

傅遲洗的緩慢生疏,表情嚴肅認真,如果不是聽到潺潺的水聲,陳落恍惚間都要以為他在處理公司的重要項目。

汙漬沒有那麽容易清洗幹淨,傅遲的眉頭越皺越深,終於想起還要用洗衣液一類的東西,可他自己的洗漱間哪有那個,於是傅遲找來找去,翻出一盒香皂來。

黃盒子,H標,陳落瞥了一眼,尷尬都被一瞬拋在腦後,隻剩下哭笑不得。

“傅總,別用這個。”四位數的香皂洗床單,還是洗這種汙漬,傅遲應該是第一個。

傅遲看她,再看看手裏的香皂,麵上是貨真價實的不解:“為什麽?它不能用來洗東西嗎?”

陳落在洗漱間找了找,卻實在找不出第二個能用的,隻得先解釋:“這個太貴了,不值當。”

傅遲疑惑:“是嗎?”

他見家裏的傭人常用這個,但除了醒目的黃盒子,別的都不太記得,包括價格。

傅遲更疑惑了:“香皂不都這樣嗎?”

陳落不知道該怎麽跟傅遲解釋,尋常的香皂都是個位數價格。

她抿了抿唇:“……我來吧傅總,我帶去負一層洗衣房洗,您先去睡。”

傅遲意識到自己剛剛可能問了個不太聰明的問題,莫名的有包袱,表情變得倨傲霸道:“不行,再讓你出門,你說不定跟上次一樣又跑了。”

他不管不顧,拆了香皂開始搓床單。

陳落站在旁邊,凝眸看著傅遲的動作,清晰的,清醒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