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遲的話語聲很低,陳落聽著,腦子裏空白了一瞬。
怎麽……他關注的點總是這麽奇怪?
陳落根本沒預想這種問題的答案,她以為傅遲會問為什麽跟傅鈺有勾纏,問傅鈺可不可信,問這幾張照片的可信度。
沒想到,實在沒想到。
傅遲問了一個答案最明顯,卻也最不好回答的問題。
陳落維持鎮定:“因為我是您的助理,將這件事告訴您是我該做的。”
傅遲挑眉:“你不說,我也早晚會查到。你說了,我很有可能現在就拿著照片去問傅正明,我向來不給二房麵子。但如果讓傅正明知道這東西是你給我的,你可未必有好日子過了。”
陳落的心跳驟然加快,她直視傅遲:“這東西出自傅鈺,而且……您會這樣做嗎?”
輕笑一聲,傅遲濃眉微挑:“傅鈺做事最小心,而且她身上流著傅家的血,有老爺子在,傅正明不敢隨意動她。”
頓了頓,傅遲的笑容變得多了幾分邪肆的挑.逗:“而且你最近有點不老實,為了讓你聽話,說不定我就這麽做了呢?”
陳落表情鎮定,心裏罵人。
她什麽時候不老實了?
“如果您這麽做,我也認命。”陳落平靜不已。
反正她早已經習慣,習慣被當做工具,給傅家不同的人背黑鍋的工具。
傅遲看著她平靜的臉,冷笑依舊:“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陳落,你在敷衍我。”
陳落安靜許久,波瀾無驚:“如果您真這樣覺得,我沒有任何辦法。我的初衷真的隻是認為,我應該將這件事告訴您,哪怕冒著您會將我推出去的風險。我是傅董派給您的特級助理,是恩權娛樂的副總,我的所行所想,沒有一個不是為了您和恩權。”
為了他和恩權……
傅遲暗暗咬牙。
他隻是想聽陳落承認,她對自己是喜歡的,因為喜歡,所以會不顧任何後果,將自己所知所想都告訴他。
就這麽一句,很難嗎?
見傅遲不語,陳落繼續道:“說實在的,我也的確怕您把我推出去擋刀,但是我也想過,萬一我能跟您共同想出一個緩緩而治的辦法,這個問題不是不能解決。”
傅遲的麵色徹底冰冷下來,他注視陳落:“你覺得我會把你推出去擋刀?”
陳落發現傅遲的情緒現在十分不穩定,於是斟酌說辭,帶著幾分試探:“有這樣想過,但我相信我對您還是有用處的。”
傅遲眸中劃過淡淡的自嘲。
他再次開口,同樣的話,不同的語氣:“你覺得,我會把你,推出去擋刀。”
一字一句,聲音卻輕,像是喃喃自語。
陳落真的不明白傅遲想說什麽了。
她選擇閉嘴,疑惑和不解在心中交織。
傅遲看著陳落,隻覺得處處不是滋味。
他活到二十八歲,頭一次知道什麽叫無力,什麽叫心痛。
對,他在心痛。
為陳落麵對他一直都是公事公辦,為陳落對他的不信任,為陳落其實從未喜歡過他而心痛。
這種心痛夾雜著自嘲和恍悟,讓傅遲憤恨,難堪,又不甘。
她能說出這番話,其實已經證明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把她推出去當靶子。
因為不愛,所以他做什麽,陳落都不會恨。
他明明告訴自己,他不愛陳落,可為什麽……他會對陳落愛不愛他如此在意?
傅遲夾雜著冷意的眸光一寸一寸劃過陳落麵部的肌膚,無形的鋼刀一般,看到陳落明顯的緊張警惕,傅遲隻想笑。
陳落好樣的,裝出喜歡他的樣子,裝了這麽久。
在他一遍遍思索,陳落會不會覺得自己把她當許依然的替身,而為此難過時,陳落卻早都跳出三界外了。
怪不得當初他酒醉,拉著陳落滾到一張**,陳落連拒絕都沒有。
事後還說,她自願的,讓他不用有心理壓力。
如今看來,是人家把他當傅珩的替身。
陳落在大氣層,他還在負一層沾沾自喜。
傅遲沉默了太長時間,陳落莫名滋生出一點不安。
她低聲道:“傅總,這件事不是沒有更妥帖方法解決。而且現在證據不足,當初先總也是確實理虧;與其現在發作,不如等到明總有了關口的時候再提及,咱們一擊必中。”
傅遲收回了眼神,沒再看陳落,語氣莫測:“以傅正明的謹慎程度,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可不一定。或許你跟我的婚姻期限要延長呢,你樂意嗎?”
聞言,陳落隻以為傅遲是擔心這個。
連日來傅遲的古怪表現被陳落找到了由頭,不免心裏鬆了口氣。
她露出一個真切的笑意:“跟您的約定我一定會謹守,這個您放心。事畢之後,也不用您操心離婚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自己跟傅董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