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麽？
陳落竟有種發笑的衝動。
她活了小半輩子，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如今，居然還要去洞悉別人的心思。
感覺到傅遲的手掌有一瞬收緊，而後又飛速的放鬆；看著傅遲逐漸彌漫上猩紅的雙眸，陳落的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悲哀。
果然，她跟傅遲永遠無法兼容。
“……傅，傅總。”陳落纖細的手指一把叩上了傅遲青筋微微凸起的手背，艱難的想要掰開她的手。
縱然傅遲沒有用多大的勁，但陳落還是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傅遲的表情太過駭人，陳落的這具身體也很差勁，怕冷又怕熱，經不起多少打擊。
“我知道您想要什麽。”
識時務者為俊傑，陳落這樣想。
她艱難的開口，想要緩解傅遲絕望的怒意。
傅遲像如夢方醒，一點點鬆開了手。
兩個人都喘/息著，從各自的心思中慢慢解脫。
傅遲凝望著陳落，想要聽到她的下文。
“我知道……”陳落顫抖的呼吸著空氣，眼角染上水光，劫後餘生般的看著虛無某處，“您……”
他想要她愛他。
可這真的很難。
陳落曾經把愛給過傅珩，這份愛能不能收回來陳落未可知，她隻知道，就連這份愛，都是不純粹的。
“您覺得，我愛大少爺，是嗎？”陳落僵硬的抬眸，和傅遲對視。
傅遲維持著可怕的靜默，他連呼吸都放輕很多，像一座沒有生氣的雕像。
陳落摸了把頸間，一股鈍痛讓她的腦子愈加清醒，“傅總，誰都會有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而我的那份喜歡，或許給過大少爺……但如今，早都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傅遲黑眸裏的光微微凝結，定格在一個嘲弄的瞬間。
他整個人也像是被凍在了琥珀裏，仿佛什麽都不能再讓他有半分的觸動。
陳落看到傅遲這個表情就知道，傅遲沒信。
也罷，這個時候說什麽，她都沒指望傅遲能信。
“陳落，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真的是一個騙子。你連說瞎話，都能說的麵不改色。”
傅遲生平頭一次有想落淚的衝動。
還有兩年他三十歲，過往記事的所有時光裏，他都沒有這種酸澀的感覺。
他的眼眶越來越紅，陳落看著，打好的腹稿忽然就爛在了肚子裏，怎麽都吐不出來。
她不明白。
傅遲從前明明喜歡的是許依然。
她不過是……許依然的替身。
而陳落也將傅遲當作傅珩的替身，他們都畫地為牢，且沾沾自喜。
陳落沒法理解，傅遲為什麽突然把眼神放到了她身上？
她凝視著傅遲，良久，陳落的眸光不受控製的移到了傅遲眼角的那顆淚痣上。
陳落驚覺，其實傅遲和傅珩很不一樣，非常不一樣。
她是怎麽自欺欺人那麽久的？
傅遲已經在長久的靜默之中一點點平複下來。
他不再想自己是傅家二少，隻把自己當作傅遲，把眼前人隻看作心上人。
傅遲一字一句的開口，“你騙我、耍我，都沒所謂；現在，我隻要你一句話。落落……就一句話——我要你徹底忘了傅珩，來到我身邊。”
陳落啞然許久，她木然的回答，“傅總，我一直在你身邊。”
“不，我是說……徹徹底底的，來到我身邊。你現在不愛我沒關係，我要你將來愛我、信我、依靠我，我要你心甘情願做我的妻子。你答應我，過往所有的事情，我都當沒有發生過……”
陳落看出了傅遲眼中的絕望和決絕。
傅遲頓了許久，聲音陡然喑啞下來。
“不答應……也可以。我現在就去告訴老爺子，你跟我的婚約作廢。我不會……再強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