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簽了,我們結婚。”
昏暗的房間裏,傅遲靠修長的指尖輕點了下床頭櫃上的文件。
陳落剛好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聞聲動作頓了頓,伸手按下了大燈的開關。
光線大亮,驅散情事唯剩的最後一點曖昧。
突然的光亮讓傅遲眼睛微眯,天生的涼薄冷厲全數透出。
目光落在陳落身上,像是審視一件高奢商品,而非剛剛跟他雲.雨的女人。
而陳落的眼神,也隨之停頓在傅遲眼角的黑痣上。
記憶中的溫柔麵容一閃而過。
方才升起的些許不耐,一瞬變為柔軟。
她緩步上前,坐到了男人身邊。
“因為傅董?”陳落隻看著他的眼睛,語調輕輕,“我可以去跟傅董說,不用勉強。”
傅遲感覺到那目光落在自己眼周,莫名的惱怒瞬間升起。
又是這樣盯著他的眼睛,明明漫不經心,卻要裝深情。
“不算勉強。”男人漆黑的眼珠定定的盯著她,像是探尋,“現在就是我個人,我傅遲,要你嫁給我,你嫁不嫁?”
深沉而黑的眼眸,充滿侵略性,與記憶中的那人的溫和截然不同,讓陳落瞬間抽離。
片刻,她莞爾一笑,語調柔軟順從:“傅總你忘了,許小姐的飛機,還有三個小時就落地了。”
許依然,傅遲的初戀。
而她不過是傅氏集團二公子身邊暖床的而已。
說的再高級點,她也不過隻有個集團副總的名聲。
歸根究底,她就是傅遲的個人特助。
陳落起身去吹頭發,眸光望向鏡子裏自己的臉,還真有點晃神。
如果沒有這張跟許依然相似的臉,她跟傅遲滾不到一張**。
他從來沒點明,但是陳落心裏很清楚。
可傅遲為什麽在今天,許依然回國的日子裏,還跟自己打個這麽驚心動魄的炮,順帶著又把結婚的事兒提出來,陳落也不明白。
看著陳落清瘦的背影,傅遲所有的情緒落到實處,歸於冷靜。
起身,傅遲走上前,來到陳落身後。
哢噠一聲,陳落關了吹風機,看著鏡子裏男人光裸的腹肌,有力的臂膀。
她心中卻越發抽離這曖昧,隻餘清醒。
傅遲伸手,溫熱的掌心托住陳落的下頜,不容拒絕的微微抬起:“用不著你提醒。”
陳落從鏡子裏去看那張臉。
傅遲鼻梁高挺,起點極高的山根往下,帶著點駝峰,是怎麽看都有些清冷的凶相;但他偏又長著一雙,看什麽都含情脈脈的眼。
眼角的淚痣說一句風情萬種都不過分。
矛盾又和諧,俊美又凶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到那個人,陳落如今看著傅遲,竟從他的臉上一點都找不到想看到的影子。
分明是親兄弟,卻越長大越不像。
她有些出神,重新打開了吹風機。
而傅遲注意到她的呆愣,咬牙切齒,“你到底在看誰?”
吹風機的聲音太大,陳落恍惚覺得自己聽到了傅遲說話,她關了,回身去看傅遲,茫然:“什麽?”
“我說——”傅遲漠然的轉身,穿衣,“給你十分鍾,去機場。”
“好。”陳落微愣,應聲。
目光落到櫃子上的文件,陳落想開口,傅遲卻已經穿好衣服出去了。
抵達機場,離許依然飛機落地都還有快兩個小時。
車上,陳落手機連聲震動,引來一旁傅遲側目。
他端坐,目不斜視看車載新聞,矜貴又淡漠:“什麽事?”
陳落開屏幕掃了兩眼,半晌,漫不經心變為凝重。
許久,陳落低聲道:“楊露一那邊出事了,前天她去劉氏集團二公子的宴會,被卓申工作室的人拍了下來,配文是二人獨處姿態親密,後疑似留宿,卓申的個人號和工作室已經發了動態。”
她一麵說著,一麵迅速在手機上調出平台動態,遞到了傅遲麵前。
傅遲眸子掃過,許久輕嗤:“卓申……膽子挺大。”
作為狗仔,卓申也算是登峰造極;但自從知道卓申背後誰撐腰驅使他辦事,傅遲看他就像看跳梁小醜。
轉眸看陳落,見她從未有過的神色嚴肅,傅遲忽的起了逗弄的心思:“怎麽,慌了?”
楊露一是傅遲掌管的恩權娛樂旗下的當紅小花,剛剛官宣了珠寶代言,都是為半年後的大製作電影宣傳做準備。
陳落作為他手下得力副總兼特助,楊露一一直都是她在帶。
“楊露一現在不能出事,您知道的。”陳落知道這點事激不起傅遲什麽波瀾,因為最終都是她去解決。
看了眼時間,陳落要走:“傅總,讓林叔跟您接許小姐,我先回公司緊急公關。”
她的手都落在車門開關上,傅遲眸子微變。
司機林叔聞聲,也回頭應聲:“陳總您去吧,這邊我——”
“不行。”傅遲薄唇微動,麵無表情,伸手關了車載新聞,“楊露一的經紀人吃幹飯的?那不是你一手帶起來的人?她處理不好就滾蛋,你在這兒待著。”
陳落不解,蹙眉看著傅遲。
傅遲麵無表情:“我已經跟依然說了,會跟你一起接她,不準走。”
霸道又不講理的口吻。
陳落麵露隱忍。
看到這張清冷麵容終於有了波瀾似的,傅遲眼底掠過得意,稍縱即逝。
“傅總。”
倏忽間,車內沉默被打破,陳落語調毫無起伏,清泠如同秋日寒霜。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跟許小姐仍舊是戀人關係,而我托大一些,自問算您的半個情.婦。”
陳落貶起自己,從不留情留餘地。
在職場浮沉這麽多年,她早都學會一點。
不要臉,能保住命。
“做您的助理,我有職業操守;為您解決生理需求,我同樣也會謹守本分;但滿足您的惡趣味,很抱歉,我的薪資裏,並不包括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