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說話都很愉快。

尤其是範家二老,以為霍家氣勢之後,霍母要擺架子的。如今一看,她對自己家女兒還真像電話裏說的那樣照顧周到,都放下心了。

霍母誠懇邀約,範家人客氣兩句後就答應下來了。

範文欣的行李都收拾好了,霍母給霍奕修使眼色,示意他拎包。

這裏就他一個年輕男性,他不拿重物誰拿?

範父也是男人,可他年紀大,病房裏沒有上司下屬,小輩要有小輩的分寸。

霍奕修走到行李箱前,剛提起把手,忽地皺眉捂住了胸口。

他臉色一變,範文欣的臉色也變了,急忙問:“怎麽了?”

霍奕修的左手搭在行李箱把手上,右手捂著胸口,眉心緊擰:“扯到傷口了。”

“傷?什麽傷?”霍母聞言,走過來上上下下看他。

早上看見他拎著淩昭那麽大一個行李箱下樓,還抬上了車,也沒見他喊疼。

霍奕修緩了兩口氣,鬆開把手,試著轉動左肩:“一會兒張媽就來了,讓她來拿著吧。”

說曹操曹操到。

張媽風風火火進來,霍奕修吩咐了一句,她左手拎著行李箱,右手提著一個行李包,走了。

範小姐的事情,她肯定是盡心盡力去做的。

張媽拎著兩包衣物先走前麵,後麵一行人浩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什麽重要人物出院。

霍母瞧著張媽那麽大力氣,一時忘記霍奕修的傷。範文欣跟霍奕修並肩走著,往前探頭看了眼霍奕修的胸口:“怎麽傷了,嚴重嗎,要不要讓醫生看看?”

霍奕修神色淡然:“已經上過藥了。”

範文欣贏了淩昭,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入住紫清園,高興歸高興,可也覺得霍奕修的態度過於平靜了。

但她以養病的名義住到霍家,似乎也不能叫人說熱烈歡迎她去。

橫豎,就是覺得得勁兒了,又渾身不得勁。

範文欣心裏別扭,不過一路走過去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就笑著應付過去。

她住院這期間,來看望她的人很多,每人都帶了補品什麽的,範文欣吃不了那麽多,都送人了。

幾個小護士看著人群經過護士站,一臉羨慕。

“她可真幸福啊,隻是開了個乳腺結節,那麽多人照顧著。每天都有人來探病,把我們這些醫護人員都喂胖了一圈。這出院了,還那麽多人來接她。說是皇後娘娘都不為過了。”

“瞎說什麽,人家未婚,是公主殿下。”另一名護士往電腦中輸入資料,抬頭看了眼被人簇擁在中間的女人,也是羨慕的。

她身邊的男人長得英俊,都能當明星了。

可是那麽帥氣又有錢的男人,也對那個女病人體貼嗬護。聽說就是他抱著女人來就醫的,也是他請來北城的乳腺專家來治療。

那種大拿級別的名醫,若非有錢有勢的,哪裏請得動。

正瞧著,護士長走過來,拿著本子在每個人腦袋上敲了下:“又亂嚼舌根,不幹活了?”

幾個小護士做鬼臉,抱著東西離開。護士長坐下來,另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護士才開口說話:“這些小孩們就知道看表麵。”

“那位霍先生家裏是有老婆的,那女人就是個秘書。嘖,那位太太真可憐,聽說那女人要去人家家裏養病呢。這都登堂入室了,豪門太太不好做啊……”

老護士搖搖頭,護士長垂著眼皮檢查各房病人用藥情況,回應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這時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將病例記錄本子放在台麵上,把護士長嚇了一跳,前後左右看了看:“溫醫生,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溫明瑞朝護士長借筆,在本子上寫了幾行字,交代護士長:“2503房的病人,他的用藥需要調整……”

護士長笑著答應:“知道了。2502房的出院了,2503的也快了吧。”

二十五層樓是vip區,一間房就一個病人,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兒。

老護士看到溫明瑞,笑道:“其實2502的手術,我們溫醫生也能做。聽說被你拒絕了?”

溫明瑞神色淡淡:“我不是乳腺科專家。”

溫明瑞在外科手術方麵有天賦,手穩眼明。當年帶他的教授發現他時,激動得一定要收他做徒弟,不過把人要過來以後,就丟在急症室磨煉。

急症室什麽都要懂,練得溫明瑞各科都熟練了,教授要把人收回去,急症室主任氣得跳腳罵人。隻是這位天才幹得好好的,不知道近來是不是抽風了,請調耳鼻喉科,把教授氣得跳腳罵人。

回到辦公室,男人摘下口罩,眸色深沉。

霍奕修竟然讓秘書去他家養病,怎麽想的?

男人臉色陰沉,手機在手中翻來覆去了好幾分鍾。

也不知道淩昭怎麽想,以她在霍家的境地,就算她反對也無濟於事。

溫明瑞想給她發安慰信息,又擔心她更難受。

對丈夫的所作所為毫無辦法,旁人的安慰,在當事人看來與嘲笑無異。

想了半晌,看到桌角日曆本上畫著的圈,他打開鎖屏,給淩昭發了一條信息:下個月佟教授要來我院指導,你要見見嗎?

佟教授在耳鼻喉領域是領軍人物,要約見他很難,行程也很難敲定。就連院方也不確定他到底幾時有空,所以消息隻在內部流傳,還未對外發布消息。

溫明瑞本不想這麽早告訴淩昭,起碼得等時間完全確定以後,不過現在他覺得淩昭需要一點開心的事情。

信息發過去,很久沒有回音。

溫明瑞先做別的事,隻是心神不寧,時不時瞥一眼手機。

直到中午時,淩昭才回消息:好啊,能排到號嗎?

溫明瑞回複她:我幫你排。

但消息沒發出去,他頓了頓,刪除了,重新編輯了一條信息:有空嗎,請你吃飯。

此刻的淩昭正在清河街看店鋪。

霍奕修把她送到酒店就不管了,淩昭哀痛過了,沒再流一滴眼淚。

她沒必要在酒店哭得死去活來,感慨自己嫁的是王八蛋。

男人去接他的情人出院,她就刷他的卡。

霍太太可以行使的權力,過期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