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太太喜歡打牌,圈子裏的闊太太約在棋牌室。
霍母進去,幾個人打招呼,然後看向她身後的淩昭。
“咦,文欣呢?”
好像淩昭是霍家的阿貓阿狗,範文欣才是主角。
霍母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擺著臭臉:“文欣病了,在家休息呢。”
今天來棋牌室的,有教育局的,也有富豪,搞金融的太太們,霍母隻是個英語老師,按說跟她們走不到一起。是範文欣在其中穿針引線,把這群富貴太太們組成了局。
霍母在這群人裏,是陪說話陪打牌的。
她還沒有坐上教學主任的位置,人前人後都夾著尾巴,不敢得罪人。
但能夠跟這些富貴圈子裏的女人們坐到一起,她已經很高興了。
“哦,病了啊,那今天就不打牌了,我們去看看她?”
霍母搖了搖手,把手包往後遞,淩昭默默地接下她的包,安靜站在一邊。
霍母脫外套,淩昭又把她的外套接著。
服務員過來,她把外套給服務員,隻拿著包。
幾個女人坐下牌桌,霍母道:“我問過她了,她說沒事,不掃我們的興,還說今天我們誰贏了,請客的時候記得給她送杯奶茶就好。”
“文欣那丫頭,可真招人疼。”閔太太笑嗬嗬的,戴著翡翠鐲的手圓潤,往牌桌上摸牌。
一時間棋牌室裏都是牌落下的劈啪聲,還有女人們的說話聲。
淩昭幹巴巴站著,服務員還算有點眼色,給她搬了張凳子來。
她沒什麽事做,在手機裏看財務知識。
“淩昭、淩昭……”
下一秒,“淩昭!”
聲音又重又尖,淩昭抬頭,霍母瞪著她:“你聾了?”
幾個太太抿著唇笑。
大概是礙於霍奕修的身份,沒把舌頭下壓著的話說出來——聾啞聾啞,既然是啞巴,不也是聾子?
可是,霍母沒有在人前尊重她,即便是霍奕修的妻子,別人給她的尊重又有多少?
淩昭靜靜看著霍母。
她的目光太過平靜、冷清,霍母皺了皺眉,覺得不舒服,又不能在人前落了麵子。她道:“賀太太的侄子就要考高中了,你給點意見。”
那些太太們來參加這種聚會,不在意牌桌上那點小錢,衝著的是教育資源。
天衡高中是名校,名額擠破頭,一般的中產階層沒有資源,很難進去。
在場的有教育局局長的太太,可那位太太精明,不直接說話。
霍母如今的位置不上不下。兒子的風光是兒子憑本事掙來的,她不能給他扯後腿,但也不能壞了他的人脈圈。
更何況早些年她吃過虧,更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自己惹麻煩。
所以這個難題,她決定要淩昭來解決。
淩昭看了眼賀太太。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賀太太的老公是混金融圈子的。
霍奕修的公司如果要融資,就少不了跟這類人打好關係。
可霍奕修的背後也有政府這層關係,還沒到討好這些人的地步。
淩昭又看看霍母,霍母瞪眼:“你看我幹什麽,平時你不是最愛拿主意了嗎?現在這個家你做主,你說請保姆,一下子請了兩個。”
“你說要工作,好,那幾千塊工資的工作也讓你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霍家要破產了呢。”
說話間,她丟出一張“東”。
一個穿藍色錦緞旗袍的太太道:“你家淩昭出去工作了呀?做什麽的?”
“財務。”
“哦,那不是巧了麽。賀太太家做金融的,是不是也合適啊?”
“那不一樣,她能幹什麽,就混混時間而已。”霍母垂著眼皮研究牌路,她對麵的太太說話,“打發時間,那不是生個孩子玩玩兒更好。說起來,他們結婚都幾年了吧,不生孩子嗎?”
那太太打量一眼淩昭:“喲,這太瘦了,是不是不能生?”
霍母抿著嘴唇不說話,臉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牌不好,但淩昭想起某一天,霍母在早餐桌上對她說,霍奕修的事業還在上升期,讓她別纏著霍奕修要孩子。
“欸,你們別把話題扯遠了,我侄子上學的事,杜老師你還沒說呢。”
霍母看了眼淩昭:“問你話呢,你這時候做啞巴?”
淩昭捏了捏手指,拿出來一張紙,寫上去:天衡高中高一高二年級的卷子,多做幾套,中考過線應該不是難事。
中考,卻做高一高二的卷子,而且還是天衡高中自出的卷子?
賀太太的臉色難看,看向霍母陰陽怪氣了起來:“杜老師,你不想搭理人直接點好了,我找別人也有路子的。”
霍母狠狠瞪了眼淩昭,笑著道:“我可沒不搭理你。這不是給你喂牌了嗎?不過天衡高中不是我說了算,我哪有這本事。”
“馬校長剛退休,新上任的校長摸不清他脾氣。你不如先走走他夫人的路子,看能不能行得通。”
“淩昭說多做高中卷子,也是個辦法。賀太太你的侄子進來,就可以進強基班,實力強,老師們以後偏重他,就跟當年我們家奕修一樣。”
一說到霍奕修,沒有一個太太們不服氣的。
牌打完,閔太太贏錢最多,給所有人送了一隻千把塊錢的燒鵝。
給範文欣點外賣時,範文欣突然出現了。
“欸,文欣,你來啦。”閔太太眼睛一亮,退出外賣軟件。
範文欣瞧見了,笑著道:“閔太太,我可看見了,你不許退外賣。”
閔太太笑著罵她精:“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怎麽這會兒來了?”
淩昭靜靜打量範文欣。
她穿了一雙平底鞋,穿了到腳踝的長裙,還係了一條絲巾。
但範文欣平時打扮,喜歡禦姐穿搭。她脖子修長,喜歡V領,佩戴鑽石項鏈。低於八公分的高跟鞋她是不穿的。
這副打扮,好像很符合她說的,身體不適。
可淩昭聯想到的是,她床頭櫃上的水,藥盒,還有那句引人遐想的話。
“昭昭,你也在啊。”範文欣好像剛剛看到她,笑著跟她打招呼。
淩昭點了點頭,範文欣的目光掠過她,看見在垃圾桶的紙團。
“那是什麽?”她問。
賀太太的臉色依然不太好,指了指淩昭:“她寫的。”
範文欣看了眼淩昭,再對著霍母道:“昭昭很少說話,她說什麽了?”
不等霍母開口,賀太太就把侄子上高中的事情又說一遍,她問:“文欣,你覺得我們賀家是沒錢呢,還是有人能力不夠,硬擺架子呢?”